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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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紅旗上前打了招呼,他還有些不太好意思。顧懷成點了點頭,問程傑之副書記:“我看你瘦了,怎麼回事?太累了吧?”
“是嗎?瘦了?紅旗你看呢?”程傑之問道。
“是有點。”李紅旗答著。
程傑之摸摸自己的臉,笑道:“是瘦啦,我也知道。最近事情多,而且都是麻煩事。不瘦才怪?我前天還跟別的同志說,要想減肥,就到湖東來幹。事情一個接著一個,唉,難哪!難!”顧懷成的禿頂上“地方支援中央”的幾頭髮,被風吹到了一邊。他急忙用手壓住,程傑之道:“乾脆剪了吧,反正明年就做外公了。”李紅旗聽著臉一紅。顧懷成轉過頭來問:“紅旗啊,怎麼又推遲了?還是儘早吧,不是燕子的意思吧?”
“不是,是我。因為最近也忙,所以就…”李紅旗一說完,顧懷成就道:“有什麼忙?結婚大事,程書記,你說是吧?月底前吧,好不好?”
“這可能還要跟燕子說。”李紅旗看著程傑之,程傑之點點頭,笑著:“就月底吧,老顧嫁女心切嘛!”工地上人不多,但是,一層的基礎也做得差不多了。程傑之說速度還算不錯,一定要注意質量和安全。顧懷成說這當然,不瞞程書記說現在這個工程是出單獨在做了。我們把江蘇人公司退了。
“退了?為啥?”程傑之很驚訝。
顧懷成道:“不就是多賺幾個嘛。有了一千萬,加上出本身的一點積累,我們打算一幢幢地往前蓋,蓋一幢銷售一幢,馬上我們就要搞個營銷活動,提前上市。這在沿海,叫賣樓花。”程傑之聽著,卻嘆了口氣“老顧啊,能行嗎?湖東這邊一向是現錢現貨,能走得通嗎?賣樓花的方法不錯,我知道,可是也要慎重哪!我就擔心那一千萬,可千萬別…”
“這個請程書記放一百二十四個心。不會有問題的,絕對不會。”顧懷成拍著脯“程書記關心我們這麼多年了,這點還不清楚?”三個人在工地上轉了一圈,到了簡易工棚。顧懷成輕輕地問:“聽說葉…跟二顏有關,沒這事吧?”程傑之向他翻了翻眼睛“沒這事,別亂聽瞎說。”顧懷成道:“我可不是瞎說啊。莫天來的事,程書記清楚吧?省裡就快…”程傑之沒有做聲。顧懷成也就不好再說了。
回到縣委辦,李紅旗一進門就看見吳坤側著臉站在桌子邊。他上前一看,啊,好傢伙,吳坤的臉上有幾道長長的血痕。李紅旗驚道:“怎麼的?怎麼了?”
“能有怎麼了?老婆抓的唄。”吳坤沒好氣道。
“老婆能抓到你?不會吧?”
“昨天晚上我睡著了的時候,她突然襲擊。媽的,離了算了,離了,離了!”
“唉,怎麼?還不是因為你自己,找什麼二…”吳坤了口煙“你還不懂,紅旗啊!”又問:“剛才出去了?程書記出去的?”
“是啊,程書記出去有點事。”李紅旗也點了支菸,左安副主任踱了過來,一看見吳坤臉上的血痕,也叫了起來。吳坤趕緊拉住他“好你個左主任,千萬別叫。支菸好吧,菸!”可是,左安那幾聲有意識地驚叫,已經把薛茵給引過來了。
“喲,怎麼吳大師傅受傷了?傷得不輕哪。”薛茵往前看了看,嘖嘖道:“喲喲,是哪個老婆抓的?”
“…”吳坤臉一紅,血痕更深了。
薛茵正準備再講,吳坤卻說話了:“薛大姐,這個世界是可不僅僅是男人有二啊,好像某些女人也有‘二夫’吧?”誰都沒有想到吳坤會說這樣的話,一下子,大家靜了。薛茵科長臉騰地紅起來,沒有說話,掉頭就回辦公室了。左安也朝吳坤看看,說:“你啊,你啊,瞎說什麼?這事能瞎說?你看看,你看看…”吳坤索笑道:“有什麼?她那點事,以為誰不知道?不過不說罷了。書記我就怕?怕什麼?不都是人…”李紅旗按了按吳坤的肩膀,左安也趁機走了。李紅旗說:“別跟她計較,也都是笑話嘛。當真?”吳坤沒有應,轉身出門去了。
李紅旗一個人坐著,嘆了口氣。然後打顧燕的電話,告訴她今天在出工地上的事情。問她是什麼想法?顧燕說:隨你吧,既然父親有那意思,就儘快吧。
“那好,現在離月底還有八天,就二十八吧,離原來定的子正好一個月。”李紅旗問顧燕同意不?
“行,就那麼定了吧。”顧燕很快地答道。
李紅旗心裡又升起了一縷幸福,其實昨天晚上,他和顧燕還在一塊。在他們新房子裡,親吻,擁抱,然後…他到顧燕就像一枚嬌小的花朵,在強大的幸福面前,顫抖著,戰慄著…
李紅旗總能想起老孃在聽到他要和顧燕結婚的時候所說的話,老孃摸索著從頭的小櫃子裡拿出一副手鐲,邊淚邊說:“紅旗啊,老孃活著還真的能看到你結婚,還是這麼好的人家,這麼好的女子,幾輩子修行啊!你一定要好好待她,不然,老孃我也不同意的。這副鐲子,是你外婆傳給我的。你就把它給燕子吧…”手鐲還放在李紅旗這裡,他是想等到結婚時再給顧燕。可老孃說的“幾輩子修行啊”這句話,一直讓他動著。真的是幾輩子修行,不然怎麼會碰上顧燕呢?又怎麼會?有時,當顧燕在他懷裡睡著時,看著她純淨的臉,聽著她均勻的呼,他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是假的。這怎麼可能?然而,顧燕又確確實實地就在他懷裡。確確實實,如同一個安琪兒一般。
其實,在李紅旗的內心深處,除了幸福,還有著莫名的擔憂。不僅僅是翟軍最初所使的法子,還有他一直覺得,顧燕遲早是要飛的。她就像一隻鳥兒,不會呆在湖東這棵樹上的。那麼,要是她真的飛了,自己怎麼辦?有天夜裡,睡夢中李紅旗想著這些,醒來竟然溼了枕巾…
過了兩天,李紅旗送程傑之副書記到市裡開會。路上,程傑之副書記接到來自省城的電話,王旭升副書記被正式宣佈“雙規”了。
而且,這個打電話的人,告訴程傑之,這件事可能涉及到一些基層幹部,包括湖東的宗榮縣長。
“啊!”程傑之掛了電話後,人卻到格外的累。他躺在後座上,心想宗榮不知是否知道這事了?按理說她應該知道的。宗榮這個女人,在官場上打拼了這麼多年,也是很艱難的啊!而且,程傑之前幾天還聽說,宗榮離婚了。他沒有向宗榮證實,但是應該不會錯。一個女人,面臨著人生這兩大難題,她也許也是痛苦的吧?是不是也有所後悔?如果一切能從頭再來,她是否還選擇這樣的一條道路?
會議結束回到湖東,正好晚上省發改委來人了。宗榮打電話請程書記也過去作陪。
席間,程傑之看了看宗榮,雖然人還神,可是細一看,骨子裡的疲憊卻是很明顯的。酒雖然也喝了,可是看得出來,她喝得勉強。程傑之不在心裡嘆了口氣,他想起下午周錦光書記找他談話時,問到他對組織上有什麼想法沒有?他說:“沒什麼想法了。這一年來,湖東經過了這多麼事,再有想法,也被磨滅了。”周錦光書記一笑“下一步,湖東的班子可能要調整。到政府那邊怎麼樣?”程傑之一驚,想問宗榮呢?但是一轉念,還是沒問,只是說:“宗榮同志在政府幹得好的,怎麼又要動?”
“也還沒定嘛,省裡給我說了下。小宗哪,唉,可惜啊!”周錦光茬開了話題,問到顏氏集團被打擊後,湖東社會治安情況是不是有所好轉了。程傑之說:“當然好轉了。不過主犯沒有落網,老百姓還有些顧慮。我們也希望湖東的投資環境會得到改善,不然湖東就沒了後勁啊。現在是從全省前十掉到十二了,說不定再往下,就掉出前二十了。壓力很大啊!”
“好嘛,壓力出幹部。那個葉能文同志,跟張書記說過,好像想到人大去,是吧?”周錦光問。
“這個…我不太清楚。”程傑之心想,葉能文都跟市委張副書記說了,還跟自己通什麼氣?
回到酒桌上,程傑之看著宗榮,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覺。宗榮一直在湖東工作,從鄉里的婦聯主任幹起,幹到現在,不容易啊!可就是因為…
宗榮願意那樣嗎?這是程傑之腦子裡縈繞的一個問題。他的回答是:她肯定不願那樣,但是她只有那樣。也許她也有別的選擇,可是那種選擇很可能會斷送她的理想。一個女人當官,很多時候是為了理想的。而一個男人當官,很多時候是為了利益的。
飯後,程傑之看見宗榮沒有坐車,而是走著回家,就也下了車,陪著她一道走。走了一段,宗榮突然問:“省委王書記的事,你知道了吧?”
“這個,知道一點。”程傑之沒有想到宗榮會提到這個問題。
“啊!有時想想,也怪艱難的。如果當初不從政,也不知我現在是什麼個樣子?一定更好吧,至少…”宗榮嘆了口氣“我跟鄒濤離婚了。”
“離婚?真的?”程傑之雖然知道,但從宗榮的口裡說出來,畢竟還是驚訝的。
宗榮道:“當然真的。他已經走了。有時晚上一個人想著,覺得一片茫。一個人,看不到自己的未來了,大概就是我這樣子吧?”
“宗榮同志太悲觀了吧,你主政這大半年,湖東各項工作都有了進展。我下午跟錦光書記談到你,他也說你是個有能力有思想有勇氣的幹部呢。”程傑之說著,卻聽見宗榮長長地“唉”了一聲。
路邊的香樟樹,在淡黃的路燈下,沉入了更深的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