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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春金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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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蓮說:“那我還是要去找,寧願不做這份工作了。”尹懋說:“隨你便,你愛幹啥就幹啥,腿在你身上,要走,誰也攔不住。”尹懋很清楚,金蓮是嘴上功夫好,實際沒那個膽子,她在任何一個項目村,都要想方設法地點好處回家。就像賊不走空一樣,愛佔小便宜。她怎麼捨得離開這個舒適的機構呢?

基金會能聘用她,完全基於同情,進來有沒有經過‮試考‬,沒有什麼從業資格,自己連小學都沒畢業,自己本身又是農村婦女,不管你裝得再像城裡人,但骨子裡仍是農村婦女,舉手投足都再清楚不過地顯示著她的身份。

有時候,她和燕辯論,說燕不是城裡人,燕說:“我不是城裡人,你是城裡人好吧?”燕已經領教,金蓮的處處不足,已經無法和她相比,於是就不比。就像大象和螞蟻比身高,用得著比嗎?

領導滿足於金蓮的吹捧,清楚金蓮也不過是個奴隸,主子對奴隸好一點,一點都不奇怪。明朝的東廠西廠完全是宦官當家,朝廷百官,無論忠,都可以被任意羅織罪名,進行殺害。太監就是奴隸,一般沒文化,不是通過科舉‮試考‬出人頭地的,但是,皇帝就是喜歡。比辛苦讀書出來做官的人還要得寵得勢,讀書人受小人陷害,遭到奴隸欺壓並不少見。

燕不理金蓮,是非常明智的作法。一個巴掌拍不響,讓金蓮去當跳樑小醜吧。看到最後,誰更得意!

金蓮用的牙膏沒了,就擠別人的,香皂沒了,也用別人的,自己從來不買,洗衣粉沒了,照樣順手就拿人家的,說下次還。可是,從來沒還。更有甚者,還用人家的洗臉巾,甚至洗腳布,不知道用來擦什麼的。反正,只要她摸過的巾,知道的都扔掉,不知道的還在用。

一瓶護膚霜,是她自己買的,用完了擠不出來,就把瓶子股用指甲摳開,然後用手指頭去抹,抹了後,往她臉上一搪,湊合了一次,下次再摸,將瓶子翻過來,也要把裡面的乾淨,徹底乾淨之後,才隨手就把護膚霜的空瓶子一丟。

這樣做的好處,撿破爛的不高興了,看到一個瓶子被糟蹋成這個樣子,本來可以賣一錢的,結果被她得不值一分錢。

大家都明白家有內賊之後,開始防範起來。在集體宿舍的時候,自己的東西要收拾好,不是不給她用,而是怕她永遠用下去,而且用完之後,不說一個“謝”字,認為是天經地義的,就跟用她自己的東西似的,更可氣的是,用完之後,隨手亂扔,讓別人有一種不被尊重的覺。

包括洗衣粉、香皂、洗髮水、沐浴、牙膏、巾甚至洗澡用海綿,都各自收拾起來,哪怕再用的時候麻煩,也必須這樣做。這樣才能放心。金蓮是一個快50歲的有過四個孩子的農村婦女,這時候,身上的各種病開始出現,特別是婦科方面的,誰知道會不會傳染呢?住集體寢室,大家共用洗手間,哪有那麼好。如果她很自覺,又講衛生,大家憑著愛心,也就不這麼做,這麼絕情了!問題恰恰不是,所以,人人自危,每人自保。

燕讀書讀到高中畢業,出身地主家庭,從小受到的家教很嚴格,跟金蓮出身貧農不同。金蓮從小自由散漫慣了,要不是調皮,摔進大坑,也就不會致殘,腿腳不便了。

因著那大坑,從此改變了金蓮的命運。從小被人瞧不起,於是,她就要反抗,處處要顯得比別人高、比他人強,爭先恐後,爭強好勝,心氣虛高,於是,人到這個年齡,她就得了“三高”於是,她開始吃藥。

每年基金會可以報銷500元門診醫療費,她全部用來買藥。在“三高”不太高的時候,為了得到那500元,就虛構買藥事實,虛開發票,最後“三高”居高不下的時候,她就要自費了。後悔不已!

每每吃飯,她總說:“我有‘三高’,不吃。”於是,大家都說“好”話音未落,一大塊已經進入她嘴裡,說:“不好意思,吃了眼睛的虧。”那話裡的意思,就是,眼睛欺騙了她,沒看清楚那是。才開始說這話的時候,大家都以為是幽默,一笑了之,不在意下。久而久之,她常常自稱“不吃”但每每吃得比誰都多的時候,大家就不再相信她。

金蓮還常說:“我老人,有‘三高’啊,不能吃,現在光吃藥了。可憐噢!”大家除了“哦”一聲,也就沒有誰附和她了。大家心裡都明鏡兒似的,老是拿著這些虛套來耍太極八卦,誰不煩?

總是喊“狼來了”的小孩,最後當狼真的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在機構裡,金蓮就是一個喊著“狼來了”的人。

燕最討厭這種虛偽的人。

在開會時,兩人之間總是槍舌劍的。

領導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燕太聰明,智慧過高,高過了領導,就不行,要走狗把你拉下來,屈服在領導的權柄下才行,不能任你橫行,奪了權,影響了領導在辦公室的地位。

金蓮是領導的御用走狗,讓她咬,她就咬,叫她咬誰,她就咬誰!

燕為項目心,動腦筋,著急,金蓮跟在後面說燕說過的話,燕說的,領導不信,不採納,輪到金蓮重複了燕的話之後,就信,就採納,這足足把燕氣個半死不活!

所以,後來,燕開會時,學聰明瞭,不再主動發言,讓別人先說,領導讓燕說,燕謙虛地說:“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將這個球輕輕一踢,就傳給了別人,大家都心知肚明,清楚所指,金蓮就偏不信,就說了。

說完之後,等於沒說,不知道她要說什麼,想表達什麼信息出來,讓人摸不著頭腦,雲裡霧裡一般。

尹懋提出了一點意見,金蓮馬上重複一遍,而且語速十分緩慢,加上自己的嘆詞和虛擬語氣等等,算是積極發言了。

聰明人聽了,就知道她在嚼別人吃過的饃,沒有一丁點兒的創意,沒有任何意思。

最後都不說了,燕才說出自己的觀點。話音剛落,金蓮就要嘴,燕趕緊聲明:“請不要重複我說過的好嗎?”金蓮這才停住。燕算是保住了自己言論的完整。

金蓮還是領導面前的紅人,有恃無恐,表面看起來忠厚老實,實際上肚子裡全壞了。

劉小姐為省錢,和同事們住一起的時候,當然,領導住單間,同事分男女,各住各的集體寢室。金蓮就表現特別好。每天早晨起得早,起來就開始把《聖經》攤在腿上,裝模作樣地讀,還發出聲音。

等領導自己早飯的時候,一般是烤熱已經買回來的麵包,金蓮就開始拿著掃帚和灰鏟,到處找垃圾掃。然後,拖地,其實,地面很乾淨,早在頭天晚上就乾淨了,或者已經被其他同事清掃過一遍了。

再就是,完這些事之後,就拿著抹布,到處擦,也不髒,但是,就是要表演給領導看,給領導好印象。

德志才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一幕,當初領導都在,德志還以為是辦公室請來的鐘點工,提供勞務的呢。現在看來,那抹桌子凳子的中年婦女,可不簡單,那些道具是她用來表演用的,至於這些花拳繡腿矇騙了多少人,能矇騙多久,還不知道。

當領導不在的時候,金蓮就原形畢了,聲調開始高八度,也不拖地、不掃地、不擦桌子,也不讀《聖經》了。

或者也不到廚房裡,不洗碗、不做飯、不擇菜也不煮飯,看人家忙,她在旁邊瞎指揮,做好了的菜她先嚐一嘗,評價一番。

領導看不清,受矇蔽,還自以為聰明,把下屬不當回事,實際上領導被賣了,領導還幫著數錢。人的悲劇就在於自己處於悲劇之中而覺不到悲劇,這就是人類的通病,是最大的悲劇。

德志知道,燕和金蓮的爭鬥不會停止,除非她們中間有一個離開機構,或者兩人都離開,或者其中一個死了,這種爭鬥才會停息。否則,就會永遠繼續。

因為制度不建立,談不到健全;因為忠言諫言不被採信,結果就沒有人再提,大家都昏睡,如同煤氣瓦斯中毒,在沉睡中死亡,也不想當出頭的椽子,先爛掉,反而得了罵名。乾脆集體沉默,最後,集體滅亡,反正大家結果都是一樣,都走向墳墓。

機構不用好人,偏信壞人,使壞人更加肆無忌憚,更加壞下去,好人就不可能繼續存在機構中,最後,要麼變,要麼死亡。

燕的鋒芒漸漸失去光亮,變得世俗起來,也學會了諂媚,像金蓮那樣說著麻的話,討領導的歡心。領導非聖賢,也愛聽順耳之言,直言之人靠邊站。要想得到實惠,必須放棄自己的信仰。要想得到魔鬼的好處,就不要裝作光明的天使。

魔鬼指揮下的天使,往往更像天使,從來都不甘心失敗,反而處處要得榮耀,歸自己。

金蓮在家的時候,從來不去村裡的教堂。若有人問起來,就說:“去了鎮上的教堂。”一個禮拜天,鎮裡的教堂打電話問尹懋,尹懋是村教堂的負責人,他外出做社會工作的時候,教堂的事務就給了他子。問尹懋金蓮在村裡守禮拜嗎?尹懋說:“沒看見。”鎮上以為她在村裡守禮拜,村裡以為她在鎮裡守禮拜,實際上她哪裡都沒去,兩頭瞞,又想讓人知道她多麼愛主,故意在人前賣。這樣做的好處是,避免了十一奉獻,不用向奉獻箱投錢。可以說,從有了奉獻箱以來,宗教就變得比較世俗了。奉獻是自願的,並不強迫任何人。如果非要集中一個時間不可,讓大家奉獻,實際上是讓人難堪,周圍的人都奉獻了,難道還要紋絲不動嗎?

叫人在一個比較集中的時段內奉獻,實際是強姦民意,帶點勒索的質了。

奉獻的錢到哪裡去了,不公開、不透明,讓很多大發熱心的人自然就對善款產生了懷疑。這種合理的懷疑實際對宗教的興旺以及教堂的發展很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