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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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岸華裳一言以蔽之地概括了紫萱和朱棣二人身在藍玉國的時候朱允文那邊的狀況,在眾藩王還沒來得及從周王魯王代王的厄運中反映過來的時候,朱允文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其他藩王下手了。
這一撥最先遭殃的是湘王朱柏,其罪名是破壞大明金融——也就是私印銀票。其實那個時代的銀票本來也沒有什麼計劃可言,亂印最多的大概就是朱允文本人,各方心照不宣,這只不過是朝廷想派使臣去抓朱柏時所尋找的一個藉口而已。
紫萱對於湘王的印象不如魯王周王深刻,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都是這些年宮中大大小小的宴會上,只記得這個人在面相上與魯王有些許相似,氣質上卻比魯王剛毅不少。而佐岸華裳的敘述也證明了湘王的確比其他幾位藩王更有骨氣,在得知有人要來抓他的消息後,竟照例與幾個心腹談笑風生,最後雲淡風輕地笑道:“本王親眼看到那些在父皇手下獲罪的大臣不願受辱,寧可自行了斷,自古有刑不上大夫的說法,本王身為父皇的兒子,又怎能夠為了求一條活路而被獄吏侮辱!”朱柏沒有開門接使臣,而是把老婆孩子都召集起來,緊閉宮門,自焚而死。
然而這樣的慘劇並沒有停滯朱允文的行動步伐,湘王之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連續抓獲了齊王和晉王兩位王爺,此二人皆因某種莫須有的罪名被廢為庶人。
“允文下手還真是乾淨利落,一點叔侄情面都沒有了!”紫萱聽了佐岸華裳的敘述之後不由地緊握雙拳,打心底生出一種“藍玉才數月,大明已千年”的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傻子也知道朱允文想幹什麼了。
朱棣心中也暗暗發愁,事實證明朱允文已經完全違反了上次一面聖時對他做出的承諾,什麼以德服人,什麼對蒼生存有善心,早就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要想其他藩王的厄運不在自己身上重演,朱棣必須作出自己的應對。
應對,這事說起來很輕鬆,做起來卻很有難度。其實其他藩王也不是甘願被朱允文降罪的,他們之所以不做反抗,因為他們並沒有像朱棣或者寧王那樣的反抗資本,而另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他們沒有反抗的理由。
在這個時代,皇帝是最高的統治者,所有的藩王都是他的屬下,別說你是皇帝的叔叔,就算你是他爺爺,只要他是皇帝,你也得聽他的。說句難聽點的話,削藩問罪還是客氣的,算是給足了面子,如果藩王不服氣明著來的話,自然也有大刀大伺候。
非常之不幸的,第二點原因正是朱棣所必須面對的。
一旁的佐岸華裳似乎看穿了二人的心思,雲淡風輕地笑道:“你二人不必過於擔心,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新帝的作為已經引起了朝中幾位重臣的質疑,本身也對燕王的勢力有所忌憚,加之這一次派人暗中放箭未果,短時間內應不會再對你們下手。”頓了頓,朝朱棣代道:“你二人立即回宮與當今皇帝告別,可以利用你與藍玉國新帝的關係,爭取他們的最大支援,一旦事發,外圍也有個照應。”朱棣二話不說地找著佐岸華裳的代照辦,一切如她所預料的,莫言很快地表示一旦朱棣遇到什麼困難,會進傾盡藍玉國所有兵力加以援助。
燕王府。
遠遠出門外的道衍習慣地眯著眼睛,一路微微佝僂著背部將朱棣入前廳,不等風塵僕僕的朱棣泡個舒服的熱水澡,也不等身心俱疲的紫萱睡個舒服的美容覺,便神秘兮兮地將二人拉到後院,得意洋洋地笑道:“殿下,招兵買馬的事情貧僧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了,請殿下親自檢閱。”紫萱仔細查看,卻只聽到一陣陣“唧唧喳喳”的聲音,不見半個人影,不由地“噗嗤”一笑,看來這個擅長造反的和尚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牛x嘛,抿嘴譏誚道:“我倒沒看出你招的兵買的馬在哪裡,分明一個養雞場嘛!”朱棣眉頭微蹙,隨即以意味複雜的眼神望向道衍,事實上紫萱說的沒錯,原來這位道衍不但擅長造反,更擅長環保,僅在他二人身在藍玉國的子裡便在燕王府的後院栽下了不少樹木,樹木的陣型也很有特點,繞著大半個後院圍起一圈圍牆,不但有樹,還在附近開辦了多個養雞場。
道衍嘿嘿一笑,也不計較紫萱的態度,好脾氣地解釋道:“二位有所不知,這些只是地上部分,僅僅作為掩護。”隨即在紫萱和朱棣面面相覷的空擋裡非常紳士地伸出一隻手臂,頷首道:“二位隨我來。”道衍將二人領到一處類似地下室的出口處,剛一走近便隱約聽見裡面叮叮噹噹的敲個不停,越往裡走聲音越明顯,真正走進地下室,原本只是面面相覷的二人在情緒上迅速轉換成了目瞪口呆,事實證明,地上那些環保工程真的只是作為掩護的。
地下兵工廠。
這是紫萱望著眼前的情景所給出的唯一評價,雖然光線不是特別明朗,仍能看見整個地下室大概分成三部分,kao近入口的部分有十來個人湊在一起,低頭對著案上的一幅長卷仔細觀察著,時而發出幾聲討論,見了朱棣便跪下來請安。
受到入口處十來個人的影響,稍微kao離一些舞刀槍的壯漢亦停下動作給燕王請安,最裡面乒乒乓乓冶煉兵器的一眾人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給燕王請安。
傳說中的人式請安,紫萱內心的動可想而知,差點沒學著某國首長的樣子二五八萬地朝他們揮手甩一句“同志們辛苦了”扭頭轉向道衍,由衷讚道:“深藏不lou啊,沒想到你還有這手!”朱棣內心也十分動,自己去藍玉國弔唁親生父親的時候,道衍並未像追隨其他王爺的高僧那樣貪圖燕王府的安樂生活,而是裡外勞著替他準備了這麼多。他所做的事情與他自身的抱負有關係沒錯,然而我朱棣何德何能,在朱允文對我下手之前得此有利助手幫我度過劫難?
失神間,道衍從旁笑道:“殿下放心,這些人身世來路雖然不同,從今以後卻都是燕王府的死士,隨時聽候殿下的調遣!”三撥人又齊刷刷地跪下來朝朱棣表了決心,朱棣內心百味陳雜,想了想,終究沒有說出什麼綠林豪傑常說的“不能同生但求共死”的漂亮話,只是伸手虛扶一把,淡淡地說一聲“眾兄弟請起”倒是身旁的紫萱沒心沒肺地嘆道:“原來太平盛世裡也有這麼多喜歡造反的呢!”她不知道這些人其實多多少少吃過當朝“政策”的苦頭,或屢試不第一腔熱情化作了懷才不遇報國無門的無奈,或在各藩王的案子裡多多少少地受到了牽連,家族沒落之後走投無路投奔了眾藩王當中實力比較強悍的燕王。也不知道道衍是費了多少的心血將他們一一聚齊,他們其實和道衍一樣,是一群不太適合在治世生存的另類。
她更不知道的,朱棣在那一聲淡淡的“眾兄弟請起”之後自己卻是雙膝一屈,跪在了早已起身的“眾兄弟”面前。
“我朱棣何德何能,能擁有其他王爺所沒有的,能在皇上下手之前,在外人眼中勢必任人魚的時候得到眾兄弟的幫助,諸位受朱棣一拜!”一眾人在朱棣鄭重其事地磕了三下之後竟出現了空前的沉默,他用了朱棣,而不是“燕王”他給他們下跪磕頭,叫他們兄弟。其實他們所求的並不是太多,只希望在傾盡全力大幹一場之後再回過頭來,可以欣地告訴自己沒有跟錯認而已。
朱棣是一個值得跟隨的主人。這是一眾人在面面相覷之後得出的統一結論,道衍慌忙扶朱棣起身,一眾人齊刷刷地宣誓道:“誓死追隨燕王!”紫萱上前拉住朱棣的手,被朱棣反手握住,高聲道:“皇上步步緊,走到這一步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這條路到底多麼艱辛,多麼兇險,其實我心裡也沒多少底,不過有眾兄弟伴隨左右,朱棣心滿意足,定會盡最大的力量給眾兄弟一個滿意的答案!”很好,山雨來風滿樓。這個時候最高興的莫過於道衍了,這個幾乎是習慣地喜歡佝僂背部,滿腦子與太平盛世格格不入的造反主義的老和尚左等右等,終於看到了前路的曙光,終於等來了屬於自己的時代。
紫萱見道衍神忽明忽暗,惡作劇地猛拍他的肩膀,又故意扯著嗓子高叫一聲,果真將道衍唬了一跳,頗為怨念地甩給紫萱幾個白眼,紫萱卻一掃玩世不恭的態度,鄭重地朝道衍問道:“厲害呀你,你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了這麼多事情的?”不知是記仇還是怎麼地,道衍並不熱乎這位燕王的知己,淡淡地咕噥道:“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