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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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忘了,我可是法力高強的妖喲!”隨水異常神氣“當你靠近我的時候,我的氣會影響你的身體,你自然就會變成有形有影的鬼嘍!”原因為何對此刻的常來說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實地存在於鏡中。這點滿足足以讓他欺騙自己,欺騙自己他倆活在這個世上,恍若他從不曾逝去。
“謝謝!謝謝你,隨水!”沒有什麼好謝她的,常只能認真地為她梳髮。他將那長長的海藍髮絲束攏在頂,再用孃親留下的髮帶綁好,撥出兩縷編成兩段麻花辮,手一場,它們分靠在她的前。他只會這麼簡單的髮式,好在這樣的隨水看趕來不再那麼恐怖了。海藍的發在燭光下熒熒光,雖不是絕美,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好了。”
“凜亮!”隨水毫不吝嗇地將讚美給他,也給自己。其他水妖生活在水中,都沒有編過這樣的髮式,所以她很興奮。
常可就沒這麼樂觀了,活在人問一百二十年,從孃親到塵世間眾多的女子,美麗的髮式,美麗的容顏他見了太多。銅鏡裡的小妖如果換上黑髮黑眸,走在大街上決不會有男人側目。這樣的她還能為銅鏡裡的自己歡呼,該誇她自信,還是該罵她沒有自如之明呢?她真的和人間的女子不同啊!這個小妖…想著想著,他輕笑出聲。
他的笑容染了隨水,一個念頭湧上她的心頭。
“喂!死鬼。”她叫著“陪我修行吧!陪我隨水長,我們在一起,你永遠陪在我的左右…幫我梳髮。”自從遇見他,她不想再單獨修行,她想找個“伴”就他吧!她這麼告訴自己。
見他半晌不做聲,她竟有點緊張他的回答。
“喂!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常將她的要求當成了一時心血來,笑笑的他搖了搖頭。
“我是鬼,你是妖…不合適的。”
“怎麼會?”她猛地回過頭瞪著他“你是孤魂野鬼,所以你永遠也死不了,更無法投胎轉世。我是水妖,要隨水修行。你孤單了百年,我獨自漂泊了千年,我們在一起再合適不過了,不是嗎?”雖然她有千年修行,但她的心真像一個不成的小孩。常無奈地嘆了口氣“你知道什麼叫‘在一起’嗎?'隨水翻了一個白眼“我們現在不就是‘在一起’嘛!”他不說話,只是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手中的桃木梳子。他的舉動惹火了隨水,施展法力她想看清他的心。
然而,她的法力失去了效力,她的應呈現模糊狀態,什麼也讀不出來。這是怎麼回事?這種情況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她有一點謊了。
不過不要緊,隨水的自信又佔據了上風。站起身,她大力地拍著他的肩膀。
“放心吧!我會讓你陪在我身邊的…永遠。”她一臉老氣橫秋地反剪著雙手,不理會常的反應,自動自發地去尋找可供自己休息的暖閣。走到門口,她仰頭望著月忽然冒出一句“改名字吧!”
“嗯?”側過頭,她那雙藍盈盈的眼對向他。
“你不是叫常嘛!從今後改成‘長’,不是經常的‘常',而是長久的‘長’。好!就這樣,長。”莫名其妙的用了一百二十年的名字就這麼被改了,常…不!是長只能呆呆地望著那個小妖離去的身彤,連掙扎的話語都省了。
他該認命的!從他被改了名字的這一刻起,從隨水無法知他的心思那一刻起,或者再早一點…從他遇到她的時刻起,他就該認命的。
從此後,隨水長…真的是隨水長?
“你這麼早就起了?”長結束清晨的早課,從書樓上緩緩其下來,遠遠地就看見隨水坐在後花園的石凳上。
飄到隨水的身邊,見她耷拉著腦袋,長好心地詢問著:“你不習慣人間的生活嗎?”隨水猛地抬起頭,狠狠地瞪了長一眼。就是這一眼讓長向後退了一大步…嚇的。她那藍盈盈的眼晴如今泛著綠光,看起來著實有些恐怖,像是…像是沒睡好。
“你…你哪裡不舒服嗎?”隨水不喜歡他顫抖的聲音,尤其不喜歡他怕她這個事實。垂下難看的臉,她咕噥著“一夜沒睡,覺真糟糕。”她的語調很低,不過長總算是找到了癥結所在。
“你為什麼都不睡覺?是不習慣睡在塌上?”難道晚上她得睡水裡嗎?那他這個主人是不是要把水塘為她收拾出來。
隨水沉了片刻,玩著垂在拇前的髮辮,她用只有她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述說著原由。她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了,長費盡了耳力,也沒能聽清楚。
“你說什麼?什麼不能睡?我聽不見。”小妖火了,顧不得那一點點的不好意思,甩開發辮大聲地吼了起來:“我說我怕把你為我梳的發睡亂了,所以一夜都沒敢上安睡,只是瞪著整整瞪了一夜…這樣你聽見了吧?”他聽見了,還很清楚,長蒼白的臉上漾著淡淡的笑痕。真是一個奇怪的小妖啊!平時兇巴巴又極端強勢,原來她是如此愛惜他為她梳的那麼簡單的髮式,原來她也有害羞的時候。
他失態地伸出手了她的發“放心地去睡塌上吧!亂了的發我可以為你再梳。”
“你真的肯為我再梳?”這時候的隨水忘了身為妖格的強制特權,竟為了他這個死鬼的小小承諾興奮不已。遇見他之後,她越來越不像一個千年修行的妖了。
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他只是飄在前頭不忘回頭招呼她“該吃早飯了,細粥可以嗎?”百年的時間足以鍛鍊他的廚藝,他早已不是當年的常家大少爺。
提到吃,隨水再度興奮。緊跑兩步,她毫不避諱地拉住他寬大的衣袖拖著他往前走。覺到地真實的碰觸,長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放棄他那套“男女有別”論。就像她說的那樣:她不是女孩子,他也不是男人;她是水妖,而他…是一個死鬼。
忽咯了他心底的糾結,隨水只是一個勁地嚷著要吃人間的早餐。長用微笑做著回答,飄人後堂,他去廚房做些簡單的餐點。
“你等急了吧?可以吃了。”當他端著細粥飄然而至,隨水已經趴在了石桌上。是餓的嗎?
“隨水…隨水…”他輕喚著她的名字,希望她的身體能為他手上的餐點挪出個地兒來。可惜小妖本不買賬,依然我行我素地趴在那兒跟他叫板。
長蒼白的手有些疲倦了,將餐點放在一邊,他顧不得什麼禮節,親自動手將她搬到一邊。他還沒碰到她的身體,只聽見細細的聲音從她的身體裡發出來,仔細一聽…鼾聲!這小妖居然在等待早餐的短暫時間裡睡著了,還是這種呼呼大睡,看樣子這一夜沒睡對她而言真的是一種巨大的折磨。
而折磨的來源竟是為了保護這一頭實在好看不到哪去的髮式,值得嗎?小妖,值得嗎?對著她的睡顏,長問得有些悲哀。
她睡得很沉,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睡神的懷把,這是長成為鬼之後怎麼也辦不到的。
每次合上雙眼,他總是看到一雙纖細的手將他推開,那雙手的主人還大喊著:“鬼啊!有鬼啊!別碰我,你這個醜惡的死鬼別碰我…”他從睡夢中驚醒,腦海中再次出現那讓他永世難忘的畫面:青綠的水溶成一個深深的遊渦,它帶著那抹悉的身影墜入湖底,墜入地獄,墜入世間的輪迴。而他卻只是握緊了拳頭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看著這一切在眼前發生,在手邊結束。他不是無力改變,而是無心救贖。因為他是醜惡的死鬼,正如她所說的那樣!
或許正是這個原因讓他很羨慕正在美夢中的隨水,這一點羨慕讓他一再放棄自己克守的男女有別。伸出手,他抱起了她那如水波般的身體,兩個疊的身影悠悠然地飄向暖閣。
一路上,他不時地低頭俯視她的睡容。她的嘴角漾著淡淡的水痕,那是小妖的笑容吧!像西湖的朝陽般有著醒目的喜人。
是夢見什麼歡樂的事了嗎?為何笑得這樣甜美?是水底嬉戲的魚蝦,還是湖面泛舟的遊人?
亦或者,是將要和他“在一起”的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