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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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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因吳王薨後之禮遇,朝廷上起了爭執,御史黃燦比出先帝時越王舊例來,得九哥與政事堂皆是面上無光。黃燦做御史便做出心得來,此番為這兩之爭,居然做出個“死諫”的模樣來。

鍾慎因手下有了這樣一個御史,不得不朝九哥表白一回,又去勸黃燦。黃燦正在家裡裝病哩,鍾慎來了,直入榻前,道:“你只管鬧來,你一鬧,便要先處置你的事,處置完了,七早過了。你諫也是白諫,難不成你真個是好名?不計成與不成,只消揚名便得?”黃燦將脖兒一道:“難道袖手旁觀?是御史之恥。”鍾慎與他說不通,只得換了個說法兒:“若官家一旦過繼,便將本生父母親戚拋諸腦後,豈非涼薄?後說起,便說全是叫你的!你真個便好青史留名。”語畢,一甩袖兒,轉身便走。

說得黃燦心頭一涼,原本躺倒的,此時爬將起來,一隻手兒還朝鐘慎伸著,口裡道:“慢走!我本意並非如此!”鍾慎嘴角兒一翹,這才轉過身兒來道:“你明白便好!”縱這黃燦明白了,九哥也與了他賞賜,事情已被他叫破,卻不好不另議一番。廷議時,黃燦心中惴惴,心既虛,嘴便不利索,吱吱唔唔。朝上便有曉得他得了九哥賞賜的人,暗罵他:拿人手短。卻又知九哥並不曾做甚過份事情,也算不得“賄賂御史”更因覺梁宿等此番安排,也是合情合理亦不違禮法,是以便將一腔不滿,番往黃燦頭上倒去。

這原本是好事,不想這黃燦肯忍一時之氣,卻忍不得被這許多人說不好。叫這許多人“攻訐”便被“攻訐”成了一頭丁瑋口裡的犟驢。當下也不吱唔了,嘴也利索了,復又擰過來說那“防微杜漸”將九哥晉酈玉堂爵位一事復提將出來,言道:“千里之堤潰於蟻。今敬本生祖父,明晉本生父,至於後,我不敢想!”九哥叫他說得一張臉兒黑似鍋底,細看時,卻又是黑中泛著紅、紅裡透著白、白裡滲著青,一句話兒也說不出來。梁宿心裡恨不得天上劈道雷下來,將這滿嘴裡跑馬的黃燦劈死算完!梁宿等人,千怕萬怕,便是怕九哥有“逾禮”之舉,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誰都曉得了,卻誰都不能捅破這層紙。

黃燦居然當朝說將出來了,九哥叫他說了個張口結舌,表白不是,不表白也不是。梁宿等連個圓場也不好打,還是朱震出來道:“凡事講求實據,縱是御史,可風聞言事,亦不可無憑無據定人罪過,何況是說官家?黃燦,你失儀!”梁宿趁勢將黃燦喝退。黃燦出這一口惡氣,冷靜下來便出一身冷汗,腿兒也軟了,手兒也顫了,哆哆嗦嗦退往列內站了。朝會至此,便無法開將下去,只得散了。

於是政事堂諸人並朱震、洪謙、國子監祭酒等留紫宸殿議事,又急召蘇正入宮。一干人聚往一處,齊議此事。

————————紫宸殿內,靳道:“此事當速決,否則一是吳王喪事不好辦,二是今年乃官家登基後頭一回大考,各地舉子已到了許多,拖延下去,恐風評不好。也有失朝廷體統,有損官家威儀。”田晃恨聲道:“這個黃燦!”九哥將手兒無力一擺,道:“他是御史,總不好封了御史的嘴,縱他是胡說,也不可降罪,否則後便無人肯勸諫了。眼下,難道要依著他?”說話時,已將眼睛看向梁宿。

梁宿一時不敢接話,若止吳王一事,梁宿自可斬釘截鐵,事涉酈玉堂,黃燦又暗示著“後”九哥若要與酈玉堂追尊個皇帝,可怎生是好?為討好官家,固可允之,然卻難逃千載罵名。

丁瑋見梁宿不語,恐九哥懷疑,接口道:“定已定了,如何能改?只他說得難聽,此事不可便這樣了結了,總要有個臺階兒好下。”朱震這才接口道:“吳王喪儀,官家並無失禮處,是黃燦不學無術。從來法理不外人情。”九哥聽了朱震所言,大出一口氣,不想蘇正一直默默,卻忽然出列發問道:“黃燦之語,非在吳王,乃在‘後’。”殿內一時無聲。洪謙道:“後怎地?”蘇正道:“後官家要做甚?要將人情做到幾分?有人做三分,有人做五分,有人做十分,更有人要做到十二分。官家呢?”梁宿與丁瑋聽著蘇正這般說,心裡一齊發急,暗道原以為這老蘇出去十餘年,已有些接地氣,何以往書院裡幾年,又呆回來了?

九哥將牙一咬道:“我也自幼讀詩書,如何肯做逾禮之事?”蘇正原與他眼兒對眼兒,一絲不肯讓,此時便垂下眼來,沉聲道:“如此,是社稷之福,亦是官家之福,更是臣等之福了。官家以禮立,若自家壞了禮法,吾不知後來者當如何自處。”語畢,顫顫悠悠,又站往原處了。

蘇正說話時,洪謙一直聽著,直到他說完,洪謙道:“若有人不肯叫官家做人情,藉此轄制官家而邀名,又當如何?”九哥聽他開口,心頭更是一鬆,拿眼睛往下看。丁瑋心頭一動,道:“自是不可令此輩借官家邀名。”他卻更擔心蘇正所言之事,怕九哥將人情做過了頭兒。

政事堂裡的老人兒,雖各有兒孫要顧忌,不免有些個油滑,心底實是不想九哥“逾禮”卻又擔心,九哥委實年輕,縱他今做不成,明做不成,熬個十年,滿朝老臣便要去個七七八八,餘下皆是九哥栽培之人。屆時官家違禮法,那便真個是笑柄了。又怕自家兒孫要捲入這禮法之爭裡,受那牽連。

諸臣裡,梁宿便是個打頭兒的,旁人不說話,他卻是不能不說的,咬牙站道出來,對九哥道:“不若藉此機會,明示諸人。”九哥道:“如何明示?又如何取信於人?我為君,當字字千鈞。為一事,一而再、再而三表白,如何使得?!”梁宿垂眼道:“官家如此身份,縱在民間,也要有些個說道,何況為君,天下的眼睛看著?君卻有一策,可解此困。只是…請官家言而有信,毋令君臣貽笑後世。”九哥道:“卿且說來。”梁宿道:“臣等請於太皇太后,請她發個話兒。則於太皇太后是體恤官家,於官家,若與太皇太后許了諾,也是安太皇太后之心。”九哥默然,心內實升起一股怒氣,卻又有些黯然,道:“如此,使得?”心裡卻道,這法子卻與大姐想的一樣,看來他並非有惡意。

朱震道:“使得。”洪謙道:“官家的人情,諸公以為要做到幾分?”此話說得著實厲害,蘇正也將眼睛瞪得更大了些兒。梁宿斷然道:“不可溢,亦不可不滿,”朝九哥一拱手兒,道“請為吳王綴朝七,請晉渤海郡公為渤海郡王。”九哥道:“便如此罷。”梁宿道:“臣等可諫,官家卻要令太皇太后安心。”九哥挾。

————————卻說,這梁宿等人先諫九哥,得九哥之諾,便請見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久不幹朝政,亦無從幹起。忽聽得宰相求見,不由納罕,還是淑妃道:“朝上為吳王爭哩,相公們來,恐也是為了此事。”太皇太后道:“我道為甚?原來為這個,這卻是尋我討人情來了。”淑妃不由擔心,太皇太后道:“你懂甚?我便不與這人情,人便做不出事來了?我為甚避讓皇后?非止因她小小年紀便有主意,更因她年紀小,我更已老了。兩眼一閉,身後也只好由人搗鬼。不如賣個人情,也好自在些兒。”太皇太后原打量著梁宿來做說客,她便好發話,叫九哥亦不可忘吳王系之生恩。不料梁宿與太皇太后說話兒,起先說著都好,太皇太后肚裡明白,也與他臺階下。待梁宿與太皇太后說及酈玉堂夫婦時,太皇太后面上便變:“說吳王,怎又說到渤海郡公了?”梁宿道:“一事不煩二主此事尚須娘娘發話,不若一併辦了。”太皇太后作道:“相公也是狀元,也是讀書人!何以先前諫著官家不令晉爵,今卻來做說客?變得也忒快了!”說得梁宿臉上一紅,旋即又覺氣壯——總是得了九哥允許,不做後與酈玉堂追諡皇帝之事。便說:“臣等已諫官家,官家許效漢宣帝故事。”太皇太后道:“那是個甚的故事?”梁宿道:“漢昭帝崩而無嗣。宣帝是入繼昭帝后,並不追諡其親祖戾太子為帝。”他這卻說中太皇太后心事,太皇太后年愈高,便愈想著生死之事,神神叨叨,怕的便多,唯恐死後“無顏見先帝”太皇太后道:“你們說的卻做不得準。”梁宿道:“臣等自勸官家與娘娘立約來。”當下,太皇太后許以聲援九哥,九哥卻與太皇太后約誓,藏書太廟,約後不追諡酈玉堂為帝。

至此,太皇太后降下懿命,九哥綴朝七,酈玉堂晉為郡王。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最早做壞規矩的,私以為是光武帝,他做了皇帝,按帝繫上是承自武帝系。他又旁立親廟,把自己爹媽追尊成帝后。這些事情,在西漢的時候是木有的。

以上,歡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