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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齊聚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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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聚一堂安姐瞠目,半晌方吃吃道:“季…季竣灝?他…他是季二爺的弟弟?”她口說著,心再一回想,果真覺得適才那人眉目之間與季竣廷果有幾分相似之處。

荼蘼在旁看她吃驚模樣,不撲哧一笑,笑著勾住她的肩道:“可不是,我們走罷!”她口說著,便拉著安姐上了已在一邊等了片刻的馬車上。

安姐想著季竣灝,終究還是忍不住的道了一句:“這位三爺看著卻不像是個書生!”荼蘼聽得一笑,她三哥自幼在山上習武,隨心所慣了。回京之後雖被季煊著唸了幾年書,但渾身上下那份不羈瀟灑卻依然不曾更改。正是這份氣度,使他從本上就與一般循規蹈矩、溫儒雅的儒士大相徑庭。不過若單論相貌,她三哥無疑是三兄弟最為出的。

或是因為在南淵島待了四年的緣故,海風將季竣灝昔白皙俊美的面容染成了淡淡的古銅。原本稍嫌瘦削的拔身形愈覺秀,也難怪能引得如此多的水鄉女兒紛紛側目。

她心既覺驕傲,又覺悵然,面上卻是未分毫,只淡淡吩咐車伕往西湖去。那車伕答應一聲,侯二人上了車後,方抖手甩出一個鞭花,只聽一聲脆響,馬車已緩緩駛動。

馬車前行一會之後,安姐側頭看看安靜的有些出奇的荼蘼,問道:“你不回去?”荼蘼輕輕一笑:“他們兄弟叔侄團圓,我們卻去湊甚麼熱鬧,還是往西湖去是正經!”季竣灝既來了,林培之便是不曾同行,想來也只在這一二必到。而此時林垣馳正在玉獅衚衕的宅內,她可實在沒有興致在林垣馳面前上演一出兄妹相認的大戲供人觀摩。

“嫵兒,你與季家…似乎…關係匪淺?”安姐遲疑一會,方才問道。與荼蘼愈是相處,她愈是覺得荼蘼的身份有些古怪,而季家對她似乎也格外的不同。

“算是罷!”荼蘼看似漫不經心的答了一句,旋即偏似笑非笑的看向安姐:“怎麼?看上這位季三爺了,可要我幫你撮合?”她刻意打趣,正是為了要令安姐羞赧而繞開這個話題。

果不其然,安姐一聞此言,頓然俏臉暈紅,狠瞪了她一眼:“嫵兒,你…你可真是的…”見荼蘼只是抿了嘴兒頑皮的笑,她終岔開話題問道:“西湖夜景如何?”她並非不識好歹之人,莫說季竣灝出身侯門,便是他家世平常,以他的人品氣度,也斷不能看上自己這樣的寡婦。

荼蘼見她果如自己所願的繞開了話題,不由一笑,當即順勢說起了西湖。

玉獅衚衕書房小院內,林垣馳正與季竣廷對面而坐。因無事可幹,季竣廷只得提議對弈。

林垣馳自也並未反對,因使人取了棋枰,二人便在槐樹下坐定。林垣馳默默把玩著手的一粒黑子,心神有些微微起伏。季竣廷見他遲遲不曾落子,也並不相催,只靜靜等著。

好半晌,林垣馳才忽而道:“竣廷對往後有何打算?”季竣廷微怔,沒想到他會問起這個,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林垣馳似是剛剛現該是自己落子的時候了,因隨手落下一子,淡淡道:“竣廷自幼飽讀詩書,不會當真打算行商終此一生罷?”季竣廷默然片刻,輕聲道:“竣廷覺得,若能如此,倒也不錯!”林垣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而問道:“若無荼蘼之事,你可會如此?”從前的季竣廷雖非熱衷名利、貪戀權勢之人,但也並不安於僅僅一個商賈的身份。而如今的季竣廷,卻與從前大大不同,他不知道,這種改變是否完全只是因為荼蘼。

而事實上,重生之後,有太多的事兒與從前不同,雖然目下,一切仍在他的掌握之。

季竣廷沉思片刻,緩緩道:“我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若無荼蘼之事,他會如何,但他卻清楚明白,若是沒有荼蘼,沒有認識盧修,也沒有廬山上的幾年,他想,他一定會參加闈,入朝為官。而若是荼蘼當年果真入宮為妃為後,他也一定會入朝為官。

林垣馳擰了眉,正要開口說話,卻見一邊書房的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了。他回頭看時,卻見安哥兒正活蹦亂跳的跑出來,大聲嚷嚷道:“林叔叔,二叔…”季竣廷見了安哥兒,倒是大大出了口氣,面上卻是絲毫不,反而冷了臉:“今兒的功課都完了?”安哥兒毫不畏懼的朝他作個鬼臉,顯是有成竹,不怕他為難。季竣廷見他神情,不覺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素知安哥兒的聰慧,倒也沒有畫蛇添足再去考驗他的意思。

林垣馳見安哥兒過來,便知今兒的話已是無法再說下去了。果不其然,安哥兒應付完了季竣廷後,便笑嘻嘻的湊過來:“林叔叔,姑姑不在,你教我**,可好?”經了昨兒一事,他對林垣馳更增親近之心。

季竣廷聽安哥兒忽然改了對荼蘼的稱呼,不覺一怔,注意的看了安哥兒一眼。

林垣馳心知今兒已辦不了正事了,便索乾脆點頭:“也好!”安哥兒欣然扯住他的衣袖,正要離去,卻見有人快步進來,躬身稟道:“二位爺,宅外有人求見!”季竣廷一怔,他初來杭州時不久,實在想不到會有甚麼人來求見自己:“可有拜帖?”那門房恭謹答道:“這倒沒有,不過,那人說他也姓季,家排行第三!”季竣廷還未及言語,那邊安哥兒卻已跳了起來:“三叔,是三叔來了!”言畢,丟下二人,一溜煙的衝了出去。季竣廷無奈搖頭,朝林垣馳做了個請的手勢:“林兄請!”林垣馳微微頷,二人出了書房小院,還未曾走得幾步,便聽前頭傳來季竣灝朗朗的笑聲。

“好呀,這才幾個月不見,我們安哥兒可又長高了!”安哥兒也笑嘻嘻的回應:“三叔也愈英俊瀟灑、英明神武了!”在他心祖父祖母與二叔固然可親,但也不乏威嚴,讓他心不無幾分畏懼。但三叔季竣灝卻是不同,或是因為少在家的緣故,季竣灝但見了他,總是如朋友一般,少有長輩架子,也讓他愈沒大沒小。

季竣廷一聽這話,便忍不住搖頭,踏出月門後便皺眉喚了一聲:“安哥兒…”語微帶不快。若在平,他倒也不會如此,只是此時林垣馳正在一邊,他可實在不願給當今皇上留下一個清平侯府家教不嚴、縱容晚輩的印象。

安哥兒見他冷了臉,不由一縮腦袋,趕忙遞了個眼給季竣灝。季竣灝會意的哈哈一笑,道:“二哥,幾個月不見,你這張臉,可真是愈的難看了,莫怪總也娶不著老婆!”安哥兒一聽這話,便偷笑起來,又怕季竣廷不悅,忙抱住季竣灝的手臂,將小臉藏在他臂間,以使季竣廷看不到自己的神情。

季竣廷有些無奈的瞪了自己這個總也沒有一點正形的三弟一眼,當著林垣馳的面,他自不好斥責,只微微往旁閃了一閃,又向季竣灝略略示意。季竣灝本沒注意到林垣馳,此刻見季竣廷如此,這才移目看去,這一看卻是大大吃了一驚,衝口叫道:“皇…”林垣馳墨眉一挑,一口打斷了他的話:“竣灝,你一個人來的?”季竣灝在他面前,卻是不敢放肆,老老實實的行了一禮後,方才答道:“我與培之同來,我們原打算接了清秋再折回蘇州,然後一道往京城去。到了公主府後,聽清秋說二哥此時正在杭州,我便匆匆過來…”他本就是個急子,一聽季竣廷與安哥兒在杭州,便丟下林培之急急趕來玉獅衚衕,倒還並不知道荼蘼此時也在杭州。

至於林垣馳,他來杭州原就是微服,季竣灝自然更無從得知。而冼清秋見他著急要去見季竣廷與安哥兒,也就沒攔他,只樂得與林培之獨自說幾句話。

林垣馳得了這句話,便點了點頭,向安哥兒道:“安哥兒不是要學簫麼?走,林叔叔教你**去!”言畢徑自負手去了。季竣廷此刻一定有許多話要對季竣灝待,他自也沒有旁聽的意思。安哥兒聽了這話倒怔了一下,他見到季竣灝後,哪裡還有甚麼學簫的心思,正伸手拉住林垣馳,一邊的季竣廷已道:“安哥兒,還愣著作甚,快隨林叔叔去!”安哥兒張了張口,面上神便有些委屈。季竣灝一聽二哥這話,便知他有話要同自己說,因笑呵呵的一拍安哥兒的腦袋:“去罷去罷,回頭三叔再好好陪你!”安哥兒悶悶的扁一扁小嘴,這才不情不願的追著林垣馳去了。

季竣廷嘆了口氣,看了自己三弟一眼,指指一邊的花廳:“來,我有話要同你說!”季竣灝乍見林垣馳,也是一頭霧水,忙應了一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這宅子是誰家的?”他適才進來時,聽人喚季竣廷做季二爺,便知此處並非季家的宅院了。

季竣廷淡淡道:“這宅子,是荼蘼的!她——也在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