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在大路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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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人帶著中央委員會的軍事指示走遍了西伯利亞,他的思想已經跑遍他將要去的廣闊地區。他對大多數出席會議的人都漠不關心。但作為一個從小就參加革命的熱愛人民的人,他鐘愛地望著坐在他對面的年輕統帥。他不僅原諒這個男孩子魯的態度,在老頭看來這是具有鄉土氣息的真正革命的表現,還很欣賞他那些放肆的舉止,就像一個痴戀女子喜歡她的征服者的無恥和放肆一樣。
游擊隊領袖是米庫利欽的兒子利韋裡,中央來的報告人便是勞動大軍裡的合作主義者科斯托耶德一阿穆爾斯基。他先前追隨過社會黨人革命分子,近來他改變了自己的立場,承認自己立場的錯誤,並在幾次慷慨昂的聲明中表示懺悔,於是他不僅被收加入共產黨,還在他入黨後不久便被委以這樣的重任。
把這項工作委託給他,一個從來沒打過仗的人,是出於對他的革命資歷和監獄生涯的尊敬,並且還估計到他作為過去的一名合作主義者,悉西伯利亞起義地區農民群眾的情緒。在這個問題上,悉農民情緒比軍事知識更為重要。
政治信仰的改變使科斯托耶德有了極大的變化。它改變了他的外表、動作和作風。誰也不記得他先前的禿頂和滿臉鬍鬚了。也許這都是偽裝?黨嚴他暴身份。他的化名是貝倫傑和利多奇卡同志。
伏多維欽科提前聲明贊同讀過的命令條款,這種作法引起一陣騷亂,等騷亂平靜下來後,科斯托耶德繼續說下去:“為了儘可能地利用不斷高漲的農民群眾運動,必須儘快地確立省委會管轄地區內所有遊擊支隊的聯繫。”後來,科斯托耶德談到設立接頭點、暗號、密碼和聯絡方法等問題。接著他又談起細節。
“把白軍機構和組織存放武器、裝備和糧食倉庫的地點以及他們存放大量金錢的地點和他們的儲存體系通知游擊隊。
“必須詳細地分析游擊隊內部的組織問題,詳細分析它們的指揮官、軍事和作戰紀律、秘密活動、游擊隊同外部世界的聯繫、對待當地居民的態度、戰地革命軍事法庭、在敵佔區的破壞策略,如破壞橋樑、鐵路、輪船、駁船、車站、修配廠及其技術設施、充話局、礦山、糧食等策略問題。”利韋裡已經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了。他覺得科斯托耶德所說的一切都不切合實際,都是外行人的胡說八道。他說:“十分美妙的演講。我牢記心間。看來要想不失去紅軍的支持,必須接受這一切而不得反對吧。”
“當然如此。”
“我的美妙非凡的利多奇卡,你劈頭蓋臉地訓斥我們的時候,我的隊伍,三個團還包括炮兵和騎兵,早已出征狠狠打擊敵人去了,叫我怎麼對待你那些像學生小抄兒上的話呢?”
“說得多麼妙!多麼有力量!”科斯托耶德想道。
季韋爾辛打斷了他們的爭論。他不喜歡利韋裡那種傲慢口氣,說道:“對不起,報告人同志。我有疑問。也許有一條指示我沒記對。我念一下。我想證實一下是否記錯了:‘最好把革命時期在前線並加入士兵組織的老戰士收進委員會。在委員會中最好有一兩名下級軍官和軍事技術專家。’科斯托耶德同志,我記得對不對?”
“對。一字不差。記得對。”
“那麼請允許我提出下列看法:有關軍事專家這一條款讓我到不安。我們工人們,一九o五年革命的參加者,信不過丘八長官。他們當中總有反革命分子。”周圍的人喊了起來:“行啦!表決,表決!該散會了。時間不早了。”
“我贊成大多數人的意見。”伏多維欽科話了,嗓子大得像打雷。
“要想表達得有詩意一點應當這樣表達:民事指示應當來自下層,在民主的基礎上生長,就像往地裡壓枝一樣,而不像打樁子似的從上面打下去。雅各賓黨專政的錯誤就在這裡,因此國民會議才在熱月政變中被推翻。”
“這再清楚不過了。”同他一起的朋友斯維利德支持道“這連吃的小孩都懂。應當早點想到,現在晚了。我們現在要乾的是作戰,勇敢地向前衝,木氣地往前衝。指手畫腳地說一通,再往後退,那算怎麼回事兒?自己種下的苦果自己吃。自己跳進水裡就別喊救命——淹死完蛋。”
“表決!表決!”四面八方都要求表決。大家又發了一會兒言,越說越離題,各有各的主張,黎明時宣佈散會。大家散開,一個個警惕地走了。
在路上有一處風景如畫的地方。陡坡上有兩個幾乎挨著的村子——庫捷內鎮和小葉爾莫萊,被湍急的帕仁卡小河隔開。庫捷內從上面沿著陡坡境蜒而下,小葉爾莫萊在它下面呈現出五彩繽紛的顏。庫捷內鎮里正歡送徵募來的新兵,施特列澤上校領導的驗收委員會正在小葉爾莫萊村裡驗收新兵,替小葉爾莫萊村和幾個鄰近的鄉應徵入伍的青年檢查身體,這項工作由於過復活節停頓了一段時間。為了保證徵兵工作順利進行,村裡駐紮著騎兵民警和哥薩克兵。
這是復活節來得特別晚而早又來得特別早的節後的第三天,溫和而寧靜。庫捷內鎮的街上,一張張款待新兵的桌子擺在天裡,從大路的那頭開始,免得妨礙車輛通行。桌子不完全在一條直線上,像一條彎曲的腸子,彎彎曲曲拉開。桌上鋪著垂到地面的白桌布。
大家合夥款待新兵。款待的主要食品是復活節剩下的東西,兩隻燻火腿,幾個圓柱形大面包,兩三個渣甜糕。沿桌擺滿裝鹹蘑菇、黃瓜和酸白菜的磁盆,還有盛切成片的麵包的碟子,這些麵包都是農民自己烤的;一碟碟堆得像小山似的復活節彩蛋。彩蛋上主要塗的是淡紅和淺藍。
外面淡紅、淺藍而裡面談白的空雞蛋殼亂丟在桌子周圍的草地上。從小夥子們上衣裡出的襯衫也是淡紅和淺藍的。淡紅和淺藍也是姑娘們連衣裙的顏。淺藍是天空,淡紅是雲彩。雲彩在天空中慢慢地、整齊地飄動,彷彿天空同它一起飄動。
符拉斯·帕霍莫維奇·加盧津穿著粉紅襯衫,裡繫了一條寬絲帶,用皮靴的鞋跟咯咯咯地敲著路面,兩隻腳一會兒往左伸,一會兒往右伸,從潘夫努金家高臺階上跑下來,跑到桌子跟前,潘夫努金的房子在桌子上面的山坡上,他馬上講起話來:“我用這杯老百姓自己釀的酒代替香檳酒為你們乾杯,兄弟們。祝你們長壽!新兵先生們!我祝你們萬事如意。請注意!你們即將踏上遙遠的征途,起膛保衛祖國,打退讓俄國人民自相殘殺、血染大地的暴者們。人民希望不血地譴責革命的成果,可布爾什維克黨作為外國資本的奴僕,把人民朝夕思慕的理想——立憲會議用刺刀的暴力驅散,無辜的人民血成河。即將上戰場的年輕人!俄國武裝的榮譽受到拍汙,把它洗刷乾淨,因為我們欠下我們誠實盟友的債,我們蒙受恥辱,我們注意到,緊跟著紅軍,德國和奧地利也無恥地抬起頭。兄弟們,上帝與我們同在。”加盧律還想說下去,但烏拉的喊聲和要求符拉斯·帕霍莫維奇不要再說下去的喊聲壓住了他說話的聲音。他把酒杯端到邊,一口口慢慢喝著沒過濾的白酒。這種飲料並不能讓他滿足。他喝慣了美味的葡萄酒。但他意識到他在為社會犧牲,便到心滿意足。
“你老子是頭雄鷹。這傢伙真會罵人。那個米留可夫算什麼東西。”人們喝醉了,在一片吵鬧聲中,格什卡·里亞貝赫對坐在自己身旁的朋友,捷連秀·加盧津,誇他的父親。
“真的,真是頭雄鷹。大概不會平白無故賣勁。他想用舌頭免除你服兵役。”
“得了吧,格什卡!你真沒良心。居然想得出‘免除兵役’。咱們會同一天收到通知書,什麼免服兵役!咱們要去同一個部隊。他們把我從中學裡趕了出去,這群混蛋。我媽傷心得要命。幸好沒當志願兵。說讓我當士兵。爸爸自然會說話,那不用說,能手。他這種本領是從哪兒來的?天生的。沒受過任何系統教育。”
“聽說過桑卡·潘夫努金得病了嗎?”
“聽說過。傳染得真那麼厲害?”
“一輩子也治不好。疾病一爛到脊髓就完蛋了。自作自受。警告過他別去。主要是同什麼人鬼混。”
“他現在怎麼辦?
“悲劇。想自殺。今天,葉爾莫萊村的徵兵委員會檢查他,也許要他。我參加游擊隊,他說。我要對社會上的言蜚語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