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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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有嚴密的條例以及指向明確的糾察制度，貪汙是一件很容易曝光的事情。而且軍隊還是雜務科的重點關注區域，任何小動作都逃不過雜務科的眼睛，所以軍隊幾乎沒有貪汙的情況存在。即便有，也是小來小去的佔些小便宜而已。

另外滿洲軍的軍官們也不需要貪汙，他們都是非常非常有錢的有錢人。眼下滿洲軍的軍官主要分為三種，即固安嫡系、滿洲土著和院校新丁。第一種固安嫡系，是原固安軍的各級軍官，他們隨著果興阿南征北戰，大發戰爭財，早已經賺夠了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而且北滿州建立之後，果興阿對他們極為照顧，手裡有了一點餘富錢，要賞賜他們。所以這些官高爵顯的固安嫡系們本不需要貪汙，他們有花不完的錢，而且因為是滿洲國的原始股東，錢對他們已經沒啥意義了。

第二種是滿洲本地土著，這些人原本是果興阿的清理對象，果興阿一進滿洲奪了他們的權。但是隨著滿洲軍大規模的擴編，軍官缺口極大，他們這些有一定威望和管理經驗的人，在速成班鍍個金之後，又回到了軍官的崗位。他們這些人，有些是原本的八旗武官，有些是武官的子弟，但無論是自己要求進步的，還是頂了老爹缺口的，他們也一樣是有錢人。因為果興阿對於原八旗武官可不是革命式處理，並沒有對他們動武，而是採取了贖買的方式。在基業草創，果興阿還得啃窩頭的時候，政府便拿出了大筆大筆的錢，贖買了八旗武官的權利和領地。後來政府又扶持這些原八旗武官用手裡的錢投資輕工業，各項利好政策都傾向他們，讓這些家族賺得盆滿缽滿。所以這些滿洲土著軍官，幾乎個個家裡都是資本家，雖然不了來自固安的大神們，也都是富得油的傢伙，他們不屑於冒著風險去貪點小錢。

第三種是院校新丁，他們有一部分是前兩種人的子弟或者舊部，算是前兩個團體的成員，也都是出身貴族的有錢人。剩下的都是窮人了，除了軍隊提供給他們的薪俸和待遇，他們幾乎什麼都沒有。他們沒有顯赫的家世，在軍隊裡也沒有任何的背景，都是為了改變命運考入軍官學校的貧民子弟，但他們並不是貪汙的高危人群。一則目前的生活已經與幼時貧苦的生活有了天差地別，他們非常的滿意，並沒有過分的奢望。二則他們全都接受了最完善的正統教育，是北滿州第一批有知識有理想的青年，他們心懷民族危亡，是準備跟著果興阿扭轉乾坤的人。他們擁有高潔的靈魂，貪汙絕不是和他們有關的東西。

雖然軍隊沒有貪汙的情況，但是在嚴查地方的時候，監察部、雜務科和參謀本部糾察局都發現了軍隊的問題，軍隊不貪，但是軍官們正在腐爛。他們好像沒有影響正常的部隊建設，好像是按照規定在進行訓練，但是當軍官們每花天酒地的時候，士兵們又會是什麼心態呢？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果興阿和皮潤民都覺得北滿州先天不足又被奪去了大量資源的輕工業也發展了，而且取得了與政府大量投入的重工業一樣驕人的成績。但是現在看來，所謂的成績背後隱藏了太多的事情。

在那個輕工業飛速發展的時候，北滿州的服裝業高速發展，出現了“裕祥”、“寧泰”等一系列的知名成衣品牌。關內刺繡、製衣的行家裡手，大量湧入北滿州，在國傳統服飾的基礎，結合西裝、軍服等方面的設計特點，設計出了全新的北滿州服飾。而且銷量十分驚人，在長、吉林、哈拉爾、哈爾濱、大連等地都開了分店，而且開始建造服裝廠。為了鼓勵這些民營輕工業，皮潤民還特意向“裕祥”、“寧泰”兩大品牌下了訂單，要求他們在全新的滿州服飾的基礎設計正裝，作為北滿州政府職官員的正式禮服。但是現在冷靜下來再看，幾個服裝品牌的銷量，基本都集在北滿州本土，向國外和關內銷售的非常少。而且即便是本土銷售，除了公務服飾之外，民間的銷量也並不如何巨大，他們的大客戶是貪官和軍官們。幾大服飾品牌並不是平民服飾，他們生產的都是奢飾品。仿造龍袍工藝的金線刺繡，也只有豪富的官員們才穿得起，也只有他們才捨得花大價錢去海量購買，然後攀服飾的奢華。

果興阿曾經為了一頓飯而開戰的燕翅席，現在已經是北滿州各大酒樓的大路貨，更加奢華，更加巧奪天工的名菜、名席輩出。而且取了西方宴會的禮節及特點，各地的酒樓都建起了富麗堂皇的宴會廳，果興阿還沒有想好如何融入軍用的電燈，已經成為了宴會廳頂華麗的吊燈。果興阿雖然還沒把電力等方面的產品列為軍事機密，但是軍官們公然利用職務之便，讓聚會的場所使用最新科技電燈，也是恨得果興阿牙都直癢癢。更可恨的是，果興阿還在偷用麗妃貼身的小廚房，軍官們卻從關內把八大菜系都引進了滿洲。連最近一直頻出風頭，號稱作風最淳樸的海軍，也偷偷摸摸的把金槍魚、三魚、龍蝦、帝王蟹等海鮮給了回來。海軍的作風是淳樸，但是他們大多數人都來自陸軍，戰友也好，老長官也好，怎麼也得做個人情不是。

山珍海味、八大菜系、新鮮玩意，都只是一部分而已，無酒不成席，軍官們把北滿州的造酒工業都給喝出高度來了。白酒喝出了“鶴鄉王”、“蒙古王”、“白山王”、“龍江王”的四大王酒，黃酒也搞出了“劉伶醉”本來在國不吃香的紅酒，也因為留洋派帶回來的西風，在滿洲發展了起來“霜凝玉”紅酒不僅在北滿州是品，還打開了國際市場，連洋人都開始大量採購。國本來沒有的烈酒威士忌和伏特加，也隨著紅酒一起發展了起來，老子甚至派間諜來北滿州偷購“三江”牌伏特加，東江省已經成了蘇格蘭之外全世界第二大威士忌產地。看著地圖密密麻麻的酒廠，果興阿和皮潤民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菸草工業是果興阿圈定的經濟項目，長白山是北滿州唯一的香菸品牌，但是軍官也一樣有自己的花樣。臺片的二畝地原是皇帝的貢品區，現在是果興阿和政府高層的特供產地，周邊的其他地方可都是工廠靈活作的了。經過六十五道程序生產的頂級長白山，菸葉出產自二畝地的周邊，包裝更是恨不得用金盒子。海軍都特意高價採購過品長白山，他們要在國外送禮用。

除了吃穿，還得玩。剛向洋人學來的舞會幾乎是天天都辦，除了果興阿的駐地長之外，北滿州各主要城市的酒樓都有專門的舞池。國人的傳統娛樂項目更是不能少了，十樣雜耍，北滿州是樣樣都全，而且為了合北滿州老爺們的胃口，全都做西式改革。跑江湖變戲法的已經成了彬彬有禮的魔術師，說相聲的也不敢再提太骨的葷段子，唱戲的更是成了靈魂的歌者。武小生勾搭富家小姐的事，在各省都有發生，不過因為有足夠多的官員願意捧，還沒鬧出惡事件，到是有幾個小生一躍進入了豪門。

各項藝術在北滿州發展最好的是京劇，但是差點鬧出事的也是京劇。初來咋到的時候，京劇藝人們並沒有摸準北滿州的脈，還是唱的傳統劇目，結果不僅沒賺到錢，還差點被人給打死。因為傳統劇目裡有許多三國戲，裡面經常出現一個叫曹的大白臉，舞臺的白臉當然不是什麼好人，然後看戲的人不舒服了。果興阿雖然還沒到曹的那個高度，但是被人罵是“莽”可有年頭了。作為“亂臣賊子”的部下，官員們當然聽不了這樣的戲。北滿州雖然依舊尊奉同治皇帝，但是已經擺明了和朝廷不是一回事。大夥兒在北滿州混的不錯，可是從傳統的道德觀來說，還是有點虧心，果興阿怎麼說也屬於叛逆。這幫唱戲的當著和尚罵禿驢，活膩味了吧！也是跑江湖的藝人腦子快，馬把曹修改為了順天應人的大英雄，更是加唱了許多如“果雲閒酣酒戰南京”、“飛將軍血戰安定門”之類的主旋律大戲，不然京劇很可能被清出北滿州地域。

除了這些大項目，其他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軍官們更是搞出了不少，最讓果興阿意外的是照相機。果興阿喜歡照相，所以他的部下們也都喜歡照相，但是西洋進口的照相機很不方便。機體個頭大，攜帶不方便不說，拍個照也費了牛勁，保持一個表情一分多鐘誰也受不了。拍出來的人，個個橫眉立目的，也屬實不符合國人的審美。所以在軍官們財力的支持下，相機工廠取得了巨大的技術突破，甚至果興阿軍工廠的研製武器的進度都快。北滿州最新的黑白照相機，幾乎和果興阿前世爸爸單位裡的匣式老照相機差不多，雖然也很複雜，但是拍照的效果和效率都好了很多。果興阿毫不猶豫的把這玩意兒列為了軍管，已經開發出來的民用版可以在北滿州境內通，但是絕不准許出國，進一步小型化的技術則由部隊接管。偵察兵以後如果有了便攜式相機，偵查的效果肯定會有質的提升。

單看取得的成果，這些軍官們不僅無過而且有功，但是果興阿絕對接受不了這些天天知道吃喝玩樂的軍官。他們的能夠出一系列的成果，源於他們旺盛的購買能力，與他們軍官的身份本沒有關係，他們是平頭老百姓也一樣會取得這些成果。可他們軍官的身份則把這些成果的惡劣影響都給發散了出來，不僅士兵們的心態受到了影響，而且這種享樂的人將來怎麼能打得了硬仗。最關鍵的是，他們有很強的染力，他們會帶著很多人和他們一起墮落。

譚紹光、畢雲濤、阿克敦一類的高官，每都理萬機，但是他們也要和部下接觸，其他清潔剛正的軍官也少不了和他們接觸。他們自然會把自己花天酒地的生活引入到長官和同僚的生活，這樣更多的人會被他們腐蝕，畢竟人都是喜歡享樂的。長此以往，果興阿的軍隊會被徹底腐蝕，軍官們貪圖享樂，士兵們毫無鬥志，算有再先進的武器，也難免如清軍一樣一敗塗地。

而且更關鍵的是，很多人看不慣他們的作風，這些人是他們那些出身院校的部下。無論是出身固安還是滿洲本土，老派軍官們絕大多數都沒有接受過完善的正統教育，他們不是在戰地半路出家，是速成班的一次速成品。在新式軍官的眼裡，這些老前輩難免變得慵懶愚昧了。而且部隊的規模基本定型，層軍官的位置幾乎被他們全都給佔完了，年輕人們的路似乎被擋住了。

有理想、有追求的新式軍官，在嚴於律己的同時，難免的也要嚴於律人。他們不僅用最高的標準要求自己的士兵，同時也盯了自己的長官，當他們的長官不如想象英明神武的時候，他們自然會覺得是這些老傢伙擋了自己升的階梯。監察部和雜務科調查的是貪汙問題，最後會扯軍隊的腐化問題，是這些年輕人在背後搗鬼的結果，他們迫切的想把這些佔據了高位的長官走。

雜務科不是傻子，自然發現了少壯派們的小動作，但是果興阿召集了畢雲濤、譚紹光、阿克敦、博圖、吉英、豐升阿、慕順等人，召開了參謀本部會議之後，他決定縱容這些耍小心眼的年輕人。因為老派軍官們，真的有些跟不部隊的發展了。

滿洲本土的速成軍官們，雖然接受了一定的新知識，但是腦子裡還殘留著大量弓箭的影子，他們能夠按照作訓大綱訓練，卻未必能指揮部隊參與實戰。久經戰火歷練的固安籍軍官，雖然速成軍官們強很多，但是他們也嚴重的落伍了，他們的腦子裡沒有弓箭，卻滿了前裝槍火槍。譚紹光等人早在演習發現，滿洲軍官打仗太虎，知道往前衝，固安籍軍官則不善於展開兵力，總喜歡大面積的集火力。

思慮良久，果興阿還是下了決心，雖然很心疼，但他必須做出選擇，該是讓年輕人出頭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