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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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皺皺眉頭,阻止自己這種無謂的妄想,查理想必已快到家了。文黛看著時間,再將晚餐放入烤箱內,玩了一天,他一定胃口大開。
除非…文黛霎時僵住了,臉上掠過一絲冷笑,會不會他們已自行在外晚餐?不會的,傑姆應該很清楚的她的心情。對文黛來說,要找出一整天的時間與兒子相處,是件很奢侈的事,她可能要等上好幾個月的時間,而傑姆竟何其幸運,文黛不思之酸楚。
假若查理寧願與父親相處,她又怎腦屏責於他?
或許在查理內心,他會認為至少父親願意騰出時間與他共處,而她卻永遠有忙不完的事。更令文黛傷心的是,或許查理會以為她只願跟湯瑪出去。
雖然文黛一再說服自己,傑姆不會有耐心扮演太久父親的角,他會如當初丟下查理般再次遠離,但她還是忍不住憂心忡忡,況且查理還是個孩子,本無法認清真實情況。
她再看了一眼時間,從剛才到現在居然才過了十分鐘,等待的時刻總覺時間過的特別慢。與其在此呆坐,何不先將起居室打掃於淨?文黛腦筋一轉,走到起居室,不過一打開門,她忍不住又皺了下眉頭。
雜誌、書本及紙張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地毯已用塵器打掃過,而傢俱也擦試得亮晶晶,查理平時隨手亂扔的錄影帶、電腦遊戲卡帶排列得整整齊齊,甚至連半枯的鮮花都已換新,整個房間整理得一塵不染。
是的,鮮花也已換新,往昔的情景彷彿又來到眼前。
就在她宣佈懷孕的次下午,她拖著疲憊的步伐從孃家回來,心中兀自戰著—一方面渴望昔無憂無慮而單純的少女生活,一方面卻又期待著傑姆會回心轉意、愛她如昔,而且與她同樣盼望新生兒的來臨。
同樣地,她走向起居室,卻發現原先她堆在起居室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如魔術般消失了,眼前出現的是整個乾淨的房間,而傑姆在跳蚤市場特地為她買的花瓶滿了鮮花。
一瞬間,文黛的內心為之澎湃不已,喉間頓時如被哽住,當時她也像現在一樣,只想馬上投入他懷中,然而當傑姆下樓走進起居室時,她卻狠狠地瞪著他說:“你是在怪我沒好好待在家裡整理房間嗎?反正,我也不在乎你怎麼想,我更不在乎你。”話一說完,她即飛奔上樓,顫抖地跌身於上,震驚於自己莫名其妙的舉止,心中暗自祈禱傑姆會尾隨而來;但樓下隨卻傳來砰地關門聲,他已轉身出門。
稍晚傑姆回來,看到躺在上未曾入睡的她,他也一言不發,更不願去碰她。
文黛輕輕地摸著花瓣,再度回到現實,她嘆口氣將得雜亂無章的瓶花拿到廚房去,打算再重新整理一次。
毫無疑問地,這些花絕不可能是傑姆為了要取悅她才買的。
這間小小的起居室,經過去年的重新裝飾已煥然一新,而她與查理共同粉刷的米黃牆壁,使小小的空間顯得溫馨可愛。文黛走回起居室,滿意地看著她重新過、錯落有致的瓶花。
去年裝飾時,她同時更換了沙發布與窗簾,而裡面擺的幾乎都是些新婚時從家裡搬過來的舊傢俱,老舊保守的樣式還一度遭到排斥,如果當時經濟狀況允許,她寧願換些較現代的款式。但現在她已愛上這些留有祖父母手澤的古老東西,古古香的木質、堅實的結構經過歲月的琢磨,仍散發出動人的魅力。
外面仍安靜無人聲,文黛看著窗外,嘆了一口氣。
到了九點鐘,文黛不得已將晚餐烤箱中取出,倒入垃圾箱,焦急而生氣地蹁著方步,眼睛不停地看著電話,腦海裡不斷掠過各種意外悲劇的影像,不知名的恐懼陣陣襲來。
如果真的發生意外,她應該會接到通知,由警察局…或某人…
如果是傑姆臨時決定延後時間回家,為什麼不先打個電話告訴她?沒錯,他車內是沒有電話,但總有公共電話吧!還是這個大混球沒注意到這些細節?
文黛在心裡暗自祈禱電話鈴聲快響,但仍沒有絲毫動靜。或許她該去報警?或許…
一陣汽車聲從屋外傳來,她緊張地飛奔至窗口眺望,傑姆剛把賓士車停在她車子的後面,平靜地車內走出,後面跟著查理,看著他們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情,她不火冒三丈。
文黛怒氣衝衝地開了門,還未開口興師問罪,即被傑姆的道歉堵了回來,那種口氣好似他們不過遲到幾分鐘,而非幾個小時。
“對不起,回來晚了,路上出了點情況。”情況?文黛氣得臉發白,開始嚴厲地質問傑姆,卻只見他搖搖頭,別有用心地看著委靡不振的查理。
文黛這才發現查理出奇地安靜,沉默地低垂著一張發白的臉孔—太蒼白了。
難道他…病了?這是他們遲歸的原因?
查理一言不發地從她面前走過,步履蹣跚地上了樓,看著他的背影,文黛焦急地想跟上前去,卻被傑姆一把拉住。
“讓他去。”他告訴她。
“他需要些時間去平復內心的衝擊。很不幸他正好看到公路上發生連環車禍,在我們之前的幾部車子撞成一團。他們的車速實在太快了,路況也不好。”
“查理怎麼了?”文黛看著樓梯,心中焦慮地想衝上樓去陪查理,身為他的母親,查理會需要她的…
傑姆似乎看出她內心的想法,平靜地說:“查理已不再是個孩子,至少他自己不這麼想,讓他自己去證明這一點。文,查理受了很大的驚嚇,而他這年紀的孩子都認為哭泣是懦弱的表現。”
“到底怎麼了?”文黛心情難過地問。
“有輛車熬車不及時撞上另一輛,接著車子就起火了,那實在是無法挽回的悲劇。我把車子停在路邊,打緊急電話去報警,我們…我還有其他車子上的人都停了下來,想去救困在火焰中的人,但火勢實在太大…我真希望查理不在那裡。”他轉過臉來,文黛才看到他被黑煙燻得髒兮兮的,袖子也扯破了,手臂還纏上了繃帶。
“沒什麼,只是有點灼傷,”他冷淡地告訴她“我應該打通電話給你,但我還得留在現場做筆錄,實在不出時間。”他急躁地用手指梳著頭髮,臉抑鬱而疲憊“有一家人全被燒死在車裡—母親、父親、還有兩個小孩,在另一輛車裡的是兩個年輕小夥子。上帝,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傑姆所描繪的景象使她不寒而慄,查理與傑姆差點也成了車內冤魂,想到她的家人安然無恙,文黛不自私地鬆了口氣。
“你剛才說他們車速太快了。”雖然無濟於事,但文黛還是不由自主地提醒他。
“是的,他們的確開得太快了,但現在知道這點又有什麼用?當我們開車回來時,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文黛搖搖頭,傑姆說:“我看著查理,心裡想,身為父親,我一定無法接受有一天突然有人來通知我,查理髮生了這樣的意外,與其將來後悔,倒不如早些警告他。”聽著他痛苦的聲調,文饔譾時為之語。
“我得去洗個澡,”他嫌惡地說:“全身都是煙味。”文黛卻心中瞭然,他想去除的並非煙味,而是死亡的陰影。
“查理,”她暗啞地說:“我應該…”傑姆急切地搖搖頭。
“今天晚上不要去打攪他,等他想談的時候再說。”傑姆上樓後,她才猛然發現方才是她第一次徵求他的意見,就像一對互相分擔責任的父母一樣,而且她是誠心如此做的。她該照他的意思去做嗎?
她設身處地想象那些親人因意外事故身亡的家屬們,獲悉摯愛的家人已天人永隔時那份悲悽,腦海中浮現的景象使她不打了個寒戰,雙手緊抱著身體。
似乎過了好一會兒,傑姆才下樓來,文黛還兀自站在廚房裡沉思著,眼前掠過一幕幕查理成長的過程,今晚如果換成是查理出了意外,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查理已經睡了,”他告訴她“他仍然很害怕,我真希望他沒跟我在一起。對我自己來說,要忘掉這件事,恐怕也得花點時間。”
“查理一向力充沛,”文黛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居然會這樣跟他說話“他其實還是個孩子,我想他還不到會把意外當成前車之鑑的年紀。”
“你的意思是說,即使查理想到今晚發生的事,有一天可能會在他的兒身上重演,還能呼呼大睡嗎?或許他不會特別受影響,但我還是希望他不曾在現場,”他冷冷地說:“我不該聽他的話,再去兜風的…”
“那不是你的錯。”她在做什麼啊?文黛麻木地自問,她居然在安他?為什麼她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為什麼不乾脆讓他自認是個不稱職的父親?即使他們倆還在為查理相持不下,她還是無法落井下石地去加深他的內疚。
傑姆正看著她,他眼中異樣的光彩使文黛不覺面河邡赤。
“謝謝。”他溫柔地說。文黛雙頰上的紅暈更為明顯。
傑姆冰冷的手指飛快地拂過她的肌膚,竟令她為之戰慄不已。
“真奇怪,你還是很容易臉紅。”他神情平淡地說:“今天真是受夠了,”他告訴她“我得早點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