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貪歡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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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未煊看著她繃得又僵又直的背影，即使她渾身都在抗拒他，只要能這麼看著她，他都是幸福的。

很快就輪到晴柔了，收銀員將東西掃描後，告訴她，“一共254。6元。”晴柔拉開手提包摸錢包，手提包裡除了剛籤的合約，沒有錢包。她一驚，對收銀員道:“請等我一下。”她一邊摸身上的零錢，一邊回憶錢包哪裡去了，她進超市後，手提包就一直在車裡，她的手沒有離開過帶子，不可能被偷了，剩下一種可能就是，錢包有可能掉了。

但是掉哪裡去了？她記得很清楚她帶了錢包出來，因為付的一部分定金是她現取的…晴柔猛拍腦袋，她想起來了，她下車時，錢包好像從手提包裡掉出來了，她當時沒注意，現在才知道犯了大錯。

收銀員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後面排著的隊伍也等得不耐煩了，晴柔從包裡掏出零錢，湊夠了175塊一，看到收銀員鄙視的目光，她漲得臉通紅，“抱歉，我錢包掉車裡了，我身上只有這麼多現金，你能不能幫我重新掃一下？”

“喂，小姐，超市是為你開的啊，沒錢就別買那麼多東西，我們趕時間。”隊伍裡有人喊道。

晴柔擦了擦額上的汗，覺在池未煊面前丟盡了臉，為什麼偏偏把錢包落在車裡了？突然斜刺裡遞來一百塊錢，耳邊傳來池未煊低沉的聲音，“我借她。”晴柔轉頭看著池未煊，看到他眼裡的譏諷，她連忙要奪回百元大鈔，收銀員已經接過去，晴柔連忙道:“收銀小姐，請你把錢還給他，我只需要175塊的東西。”收銀員看著晴柔，“小姐，有人借錢給你，你何必裝作清高？沒錢就別來逛超市。”晴柔不是個容易生氣的人，但是卻被收銀員的話給怒了，她瞪著收銀員，“請你馬上向我道歉。”

“道歉？難道我錯了，你只有175塊錢，卻想買250塊錢的東西，超市又不是你家開的，我們都得為你服務。”收銀員生氣道。

晴柔看著她的工號，“如果你不立即向我道歉，並且重新掃價，我會投訴你。”事情鬧得大了，後面排著的隊伍開始催，引來四面八方的目光。池未煊看著晴柔，她變化很大，從前從不與人爭的她，現在卻變得很強硬，那張小臉因憤怒越發動人。

收銀員惱羞成怒，“有人借你錢，你不肯買，你故意找茬，你以為我怕你？”

“馬上向她道歉。”池未煊冷眼旁觀了一會兒，見收銀員態度越來越惡劣，他手進來。

“我憑什麼向她道歉，後面排著那麼長的隊，她都視而不見，她這是耽誤我的時間，也耽誤你們的時間，她嚴重擾亂公共秩序，我還要告她呢。”收銀員慨憤道。

晴柔冷笑道:“我解釋了我錢不夠，並且我與這個人萍水相逢，我為什麼要借他的錢，作為收銀，你不理解顧客的要求，還詆譭我，這就是你的錯，請你立即向我道歉，否則我就叫你們經理來評評理。”收銀員不肯道歉，後面的顧客又不停的催，有脾氣暴躁的已經開始罵人了。晴柔站在那裡不動，沒想到收銀員直接忽略了晴柔的要求，給晴柔結了賬，開始收下一個顧客的錢。

而下一個就是池未煊，池未煊看了一眼一旁氣悶的晴柔，他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兩分鐘後，超市經理與幾個人匆匆趕來，他們站在池未煊面前，向池未煊行禮，“池總，對不起，我剛剛知道這事，我馬上處理。”池未煊點了點頭，其中一人去分散後面排隊的顧客，另一人拉起警戒線，示意這裡暫停收銀。

晴柔看見那幾個人對池未煊的態度，就知道自己在池未煊面前輸得徹底，她與收銀員據理力爭，不過是不想讓池未煊看不起。

但是最後，還是需要他來幫她出口氣，晴柔這口氣真的是越出越不順了。她發誓，以後再也不來這家超市買東西了。

晴柔沒等他們怎麼處理收銀員，也沒等收銀員向她道歉，她拿了差不多價值170塊錢的東西氣沖沖的離開。

池未煊看著她怒氣衝衝的背影，邊掠過一抹笑意，他看了一眼被她拿出來的東西，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對超市經理:“把這些東西重新掃價，我就既往不咎。”收銀員聽這就是老闆，嚇得要命，生怕自己被開除。聽到池未煊讓她把晴柔拿出來的東西重新掃價，她愣了一下，但還是迅速重過了一遍，“一共74。6元。”池未煊突然笑了，“也就是她多拿了四塊九錢的東西？”

“是的，池總。”

“我知道了，我幫她付了這四塊九。”池未煊看了一眼被她氣急扔出來的兒童讀物，他從錢包裡拿出錢來遞給收銀員，收銀員卻不敢接，怯怯地看向超市經理，超市經理向她點點頭，她才接過去，找了池未煊一硬幣。

池未煊將剩下的東西全買了，他提著購物袋走進停車場，來到他的車旁，他看到車前面的保險槓被人撞凹了進去。然後他看到了他車窗前的雨刮器下面夾著一張便籤紙，上面寫著:“你好，我是蘇晴柔，不小心撞了你的車，關於維修，請打電話給我，189811xxxxx。”池未煊看著這張便籤，突然有種大笑的衝動，看來老天都在幫他。蘇晴柔，我會讓你認識一個全新的池未煊。………晴柔匆匆趕到醫院創傷科，遠遠的她就聽到兜兜撕心裂肺的哭聲，她飛快跑過去，看到李阿姨抱著兜兜，兜兜哭著喊著要媽媽。

晴柔衝進去，從李阿姨手裡搶過兜兜，看到兜兜額頭上貼著一層紗布，及她衣服上的血跡，她的心都揪在一起了。

剛才她剛走出超市，就接到李阿姨打來的電話，兜兜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額頭摔傷了。她心急如焚，去停車場拿車時，又撞到了一輛豪車，她留下便籤，就急忙趕來醫院。

這會兒看見兜兜哭得眼睛都腫了，她又心疼又自責，“對不起，寶貝，對不起，媽媽不該將你一個人留在家裡，對不起。”晴柔不停的哄著兜兜，兜兜趴在她懷裡，哭得驚天動地，晴柔自責極了，聽著她的哭聲，她心痛不已，兜兜累積了好些天的不安，因為受傷，徹底地爆發出來，她死死摟著晴柔，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晴柔哄到最後，眼淚也落了下來。

宋清波趕來時，兜兜已經哭累睡著了，晴柔抱著兜兜，她白的公主裙上血跡斑斑，看起來觸目驚心。宋清波看著坐在長椅上的晴柔，突然有種覺，晴柔要離開他了。

他飛快跑過去，晴柔看到眼前出現一雙擦得鋥亮的皮鞋，她順著那雙皮鞋向上望去，然後看到宋清波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凌亂開來，他氣息急促，可見是得到消息立即就趕來的。

兩人對望了許久，宋清波彎下，準備接過兜兜，晴柔卻死死抱著兜兜不放手，“小晴，你累了，我來抱。”

“不！”晴柔只了一個字，卻表達了她強烈的抗拒，宋清波蹲在她身邊，看著她的眼睛，“小晴，這是意外。”晴柔到現在都還在後怕，從樓梯上摔下來，多高的樓梯才會摔得頭破血？如果有人時時照看她，她怎麼會摔得頭破血？

晴柔不想把事情想得那麼糟，不想讓自己變得偏，但是李阿姨不喜歡她跟兜兜是事實。

“小哥，我要搬出宋宅。”晴柔一直在猶豫該怎麼告訴宋清波她的決定，現在卻沒了任何顧忌，她不能讓兜兜待在有可能傷害她的地方。

宋清波的心因為晴柔這句話沉進了冰窖裡，他看著她，“你決定了？”

“嗯，我決定了。”晴柔的目光沒有焦距，這件事她不知道自己該怪誰，兜兜是她的責任，她卻理所當然的推給了一個傭人，是她在無形中開始依賴別人，所以兜兜才會從樓梯上摔下來。

“那好，我跟你一起搬出來。”宋清波強笑道。

“不！”晴柔再度拒絕，卻不肯多一個字。

宋清波慌亂地看著她，“小晴，是不是…我們也意味著完蛋了？”晴柔的目光終於慢慢聚焦到宋清波臉上，她看著他著急慌亂的模樣，她閉上眼睛，不敢去看，“我不知道，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小晴，這是意外，我向你保證，今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你別這樣，好不好？”宋清波雙手握住她的肩，他開始害怕了，那種即將失去她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自從池未煊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裂縫是他的輕忽造成的。

“小哥，我沒有怪你，我只是怪我自己。”晴柔終究還是心疼他，她真的沒有怪他，甚至沒有怪李阿姨。是她將太多力放在了工作與找房子上，才會出現這種意外，她不怪任何人，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宋清波的手順著她的肩膀滑下來，他看著她懷裡睡得並不安穩的兜兜，他寧願她怪他，也不願意她這麼雲淡風輕，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小晴…”晴柔搖頭制止了他即將出口的話，他來了這麼久，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怎麼的，他沒有問兜兜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醫生怎麼，他只是關心她會不會離開他，會不會責怪李阿姨。

晴柔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但是這個時候，她卻不得不多想。她知道這麼想對宋清波不公平，在巴黎時，他對兜兜的好，甚至會比親生父親還要細心。

但是現在，他們之間有太多的事盤桓在中間，今後，兜兜也會成為他們生活中的最大矛盾點。

晴柔突然明白了媽媽當年所處的兩難境地，媽媽年輕時候很漂亮，許多人願意娶她，她也曾嘗試著去往，但是最後都無疾而終。

她終生不嫁，寧願子過得清貧，也要守著她跟弟弟。是因為，她不想有一天，她跟弟弟會受到委屈。而現在，她亦不能讓兜兜受到委屈。

宋清波坐在晴柔旁邊，看著她親手關閉了他想通往的那扇門，他:“兜兜受傷，我很抱歉，但是小晴，我們誰也不希望兜兜受傷。”

“小哥，你愛兜兜嗎？”晴柔忽然抬頭直勾勾地望進了他眼底。

宋清波一怔，“我當然愛她。”

“可是你剛才沒有問她傷得怎麼樣了？嚴不嚴重，需不需要住院？小哥，我們跟從前不一樣了，兜兜是我的命，你明白嗎？”晴柔哽咽道，她狼狽地扭過頭去，不想讓他看見她軟弱的眼淚。

宋清波張了張嘴，半晌才道:“我沒有問，是因為我來的時候，李阿姨已經打電話告訴了我兜兜的情況，我不是因為忽視她才不問，小晴，你這樣對我不公平。”晴柔閉上眼睛，退湧上眼眶的氣，“sorry，我的心很亂，我不想話，也不想跟你爭吵，你讓我靜一靜。”此時去辦理入院手續的李阿姨回來了，她看到宋清波時，臉上換上了一副誠惶誠恐的懼意，“蘇小姐，住院手續已經辦好了，病房在6樓12號房。”

“謝謝。”晴柔疏離客氣道。

她抱著兜兜站起來，因為久坐，她身體晃了晃，宋清波連忙扶著她的胳膊，柔聲道:“小晴，我來抱吧。”

“不用，我可以的。”晴柔拒絕了，關於兜兜的事，她再也不會依賴別人。

宋清波看著她抱著兜兜一步步向電梯間走去，他覺到她正一步步走出他的生命，那短暫而絢麗的記憶，如滿天的煙火，只留下灰的痕跡。

李阿姨看著宋清波失落的神情，她:“少爺，對不起，我…我只離開了一下，我真的沒想到兜兜會從樓梯上摔下來，我…”

“李阿姨，回去跟我媽一聲，你要回家養老，宋家恐怕不能再留你了。”宋清波轉過頭來冷淡道。

“少爺…”宋清波轉身大步追上去，他接到李阿姨打來的電話，他心裡一直緊繃的那弦倏地斷裂，那些他最害怕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

他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兜兜沒有生命危險，只是額頭上的傷口，恐怕會留下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