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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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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92晴柔低頭看著指尖的素戒,那他們去珠寶店選婚戒,她一眼就看中了這對素戒,素戒中間點綴著一顆鑽石,緻小巧。她央著池未煊買這對素戒,然後在戒指內裡刻下他們名字的縮寫。

那時,她覺得這樣將彼此握在掌心,他們就能永遠在一起。此刻,她才明白,有些東西,無論你多麼努力的想要抓住,最終還是抓不住。

陽光下,素戒發出耀眼的光芒,晴柔的眼睛被這道光芒深深地刺痛了,她輕輕地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掌心了出來,繞過他繼續向前走去。

“柔柔…”池未煊僵站在原地,看著她絕決的背影,他的心越來越痛。他比任何人都遺憾沒能趕上蘇母的葬禮,他亦比任何人都悔恨他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沒能陪在她身邊。他知道,這道傷痕將永遠刻在他們彼此的心上,她疼他也疼。

可是他不會放手,絕不放手!

他看著她越走越快,一米,五米,十米…,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他喉嚨口湧上一股腥甜,眼前一黑,他栽倒在地。

晴柔雙手緊握成拳,那枚素戒硌在掌心,生生的疼。她不敢回頭,不敢再看他一眼,她怕多看一眼,她就會不爭氣的原諒他。

“哎,你們看,前面有個男人暈倒了,我們快去看看。”身邊的行人快速向後跑去,晴柔腦子發懵,終究還是沒忍住轉回頭去,一眼就看見剛才池未煊站立的地方圍著許多人。

她驀然睜大眼睛,想起剛才他滿身的血,她身心俱顫,瘋了一般向他衝去。她跪倒在他身邊,將他的頭抱在懷中,聲音都在發顫,“未…未煊,你怎麼了,你別嚇我。”懷裡的男人緊閉著雙眼,嘴呈現不正常的青紫,她嚇得眼淚一顆一顆滾落下來,抬起頭向圍觀的群眾求助,“求求你們,幫我打120,求求你們…”有好心的人早已經打了120,等待救護車來的時候,晴柔抱著池未煊,痛苦地嗚咽著,到底要怎麼做,她的心才不會這麼疼,離開是疼的,不離開也是疼的。

她的心生生被碎了,卻還是停止不了愛他,池未煊,我有多愛你,你知道嗎?我有多不能原諒你,你知道嗎?我有多矛盾,你知道嗎?

不,你永遠不會知道,也永遠體會不了。

救護車來了,池未煊被醫生護士抬上了救護車,晴柔也跟著上了車,救護車呼嘯著向市中心醫院開去,晴柔安靜地坐在一側,讓醫生與護士給池未煊進行急救,她看著他緊閉的雙眼,漂亮的睫在眼窩處投下淡淡的陰影,那雙眼睛一旦睜開看著你,就像含著千萬伏特的電,讓你心肝亂顫。

醫生檢查完,初步診斷是車禍造成肋骨斷裂,晴柔震驚,車禍,怎麼會是車禍?

趕到醫院,醫生與護士推著池未煊進了急救室,晴柔站在急救室外面,渾身都在哆嗦。去年,池未煊為了救她被汽車高高拋起的一幕幕又在她眼前重現,她捂著眼睛,眼淚從指縫間滑落下來,她悲傷且無助。

手術室外,晴柔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只覺得身上的溫度正一點一點消失。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楊若蘭接到電話,匆匆忙忙趕來,她在門口遇上了顧遠兮等人。

雖然她力持鎮定,可是微亂的腳步還是洩了她的心聲。

晴柔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看著奔過來的楊若蘭,眼淚無聲落下,楊若蘭快步走到她身邊,明明很焦急,卻耐著子抱了抱她,“孩子,有媽媽在,不怕,不怕。”那一剎那,晴柔趴在楊若蘭肩頭,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失聲痛哭,“我不知道他出了車禍,我…”

“乖,這不是你的錯,他昨天著急趕回來,路上出了車禍,昏了好幾個小時。柔柔,不要怪他,他盡力趕回來了。”楊若蘭心疼道,此刻她既要擔心躺在裡面的兒子,也要擔心等在外面的兒媳是否承受得住。

晴柔的心像是被幾千雙手緊緊扼住,她痛得不過氣來。她知道他去過媽媽的墳上了,否則那枚素戒不會在他手裡。

他拼命趕回來,他們還是錯過了,他們努力想要對方幸福,卻總是在傷害對方,是否這就是他們的結局?

“媽媽,對不起!”晴柔哽咽道。

“柔柔,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你昨晚去哪裡了?我們找了你整整一夜,你…沒事吧。”晴柔搖頭,這個時候她不忍再讓楊若蘭擔心她,她:“我沒事,媽媽,讓您擔心了。”顧遠兮走過來扶著她倆坐下,他看著晴柔鄭重道:“嫂子,昨天早上我給承昊打電話,大哥8點左右就從白果鎮往回趕,路上遇上車禍,被好心人送到縣城醫院,他一直昏,晚上醒過來後,他馬不停蹄地趕回海城,聽你沒回家,他連家都沒來得及回,就去了伯母的墳上找你,嫂子,我知道你怨大哥,我也不敢讓你原諒他。如果你還愛他,就不要相互折磨。”晴柔垂下頭,她的指腹摩挲著戒面,稜角分明,刺著她的指腹,也刺著她的心。她沒有吭聲,遠兮也沒有再勉強。他知道,無論大哥多麼努力,他也錯過了蘇母的葬禮,這是他們之間一生都彌補不了的遺憾,也將是他們一生都遺忘不了的傷痕。

楊若蘭拍了拍她的手,只是嘆氣,並未多言。

等待的時間格外長,生生地煎熬著他們的心。時間一分一秒從指間溜走,手術室門開了又關,始終沒有消息傳出來。

晴柔恍惚回到上次他出車禍的情形,那時的她站在手術室外,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但是第二天,她卻要嫁給喬少桓,那時她的心疼痛且無奈。

現在,她守在手術室外,她的身份是他的子,是他最親密的人,亦是準備放棄他的人。誠如顧遠兮所,她無法原諒無法不愛他,所以寧願彼此折磨。

手術室燈滅,晴柔與楊若蘭同時站起來,晴柔扶著楊若蘭走到手術室前,醫生從裡面出來,晴柔焦急道:“醫生,我老公怎麼樣了?”

“手術很成功,現在轉進icu觀察,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明天早上就會轉入普通病房。”醫生一邊摘口罩一邊道。

“那…我能進去看看他嗎?”晴柔艱難道。

“可以,晚上八點開放視頻室,準時過去就能看到。”晴柔一愣,“不能進去看他嗎?”

“不能。”醫生完就走了,楊若蘭讓顧遠兮留下照看晴柔,她快速向醫生辦公室走去。晴柔頹然靠在牆上,如果昨晚她堅持等他來,如果她不讓他帶著傷尋她一夜,延誤治療,他是否會健健康康站在她面前,她想打想罵想發洩,都不用想著手軟?

如今,她想要看他一眼,都要隔著幾堵牆隔著一個屏幕,晴柔越想越傷心,為什麼越愛越互相傷害,靠得越近反而沒有了當初的溫暖?

晴柔知道,她需要冷靜,她必須要好好想一想他們之間的未來。這道坎,如果她邁不過去,他們在一起也只會互相傷害,不如留出一段距離來好好想一想,他們是不是非彼此不可。

顧遠兮看著她茫然的神情,心裡充滿憐惜。比起蘇母過世,大哥未能趕到葬禮才是更讓她傷心的源,他理解。可是大哥的傷心與遺憾未必比她少,大哥的車送回4s店修理,他特意去檢查過,時速兩百碼以上,他心裡的焦灼與急切不言而喻,另外還有件很奇怪的事,車前輪爆胎,輪胎上紮了一鋼針。

4s店給出的結論是,從鋼針扎進去的角度,不排除人為的可能,但是他想不出誰會在輪胎上扎鋼針,動機是什麼?

“嫂子,你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我去買晚餐,等一會兒就能看到大哥了,你別擔心。”顧遠兮寬道。

晴柔望著顧遠兮,她苦澀地搖了搖頭,“我吃不下,遠兮,我該怎麼繼續下去?”顧遠兮心頭一震,他望著晴柔,她臉上滿是悲傷與矛盾,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晴柔,當理智與情無法做出選擇時,跟著心走,它會指引你方向。”晴柔閉上眼睛,她痛苦的低喃:“那心也茫了,該怎麼辦?”

“那就給自己一些時間冷靜,你會明白你想要什麼。”顧遠兮溫聲道,對他來,他早已經把晴柔當成他的妹妹,他希望她幸福。

晴柔不再話,顧遠兮轉身去買晚餐了。楊若蘭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就看見晴柔坐在椅子上,看著icu窗口怔怔發呆,她輕嘆一聲,走過去坐在她身邊。

“柔柔,你這兩天都沒休息好,一會兒我讓遠兮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楊若蘭握住她的手,柔聲道。

晴柔抬頭看了楊若蘭一眼,低聲道:“媽媽,他還躺在這裡,我睡不著。還是讓遠兮送您回去,我守著他,等他轉回普通病房。”

“你已經三天沒有閤眼了,瞧你臉白得像鬼一樣,聽話,回去休息。”晴柔又搖了搖頭,“媽媽,讓我守在這裡吧,等他醒了…我就再也不會來醫院了。”

“柔柔!”楊若蘭震驚地盯著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要放棄他?”

“媽媽,給我幾天時間,我需要冷靜的想一想,請您諒解!”

“柔柔,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我也知道煊兒沒來得及參加葬禮給你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可是你們一路走來不容易,你就這麼放棄了,你甘心嗎?”楊若蘭輕聲道。

晴柔咬不語,楊若蘭拍著她的手背,“孩子啊,婚姻不是兒戲,結婚不像談戀愛,想分手就分手,婚姻更多的是彼此包容與理解。當初我提醒過你,你跟煊兒在一起會遇到的困難與阻礙,你信誓旦旦的告訴我你不在乎,那麼現在,當你深切地受到舒雅橫在你們中間的痛苦,你是否還有這個勇氣告訴我,你不在乎?”晴柔潸然淚下。

楊若蘭瞧著她可憐,沒有再她,“你回去好好想想媽媽這番話,這幾天媽媽在這裡照顧煊兒,你想通了,就來接替我。”

“媽媽!”晴柔哽咽。

“好了,不要跟我撒嬌了,回去吧,媽媽等著你的好消息。”楊若蘭放開她的手,催促她離開。晴柔走了兩步,又轉身看著楊若蘭,楊若蘭揮了揮手,她這才轉身離去。…第二天下午,池未煊從icu轉回普通病房,他身上的麻藥已經退去,人也清醒過來。昏中,他覺到他身邊有人來來去去,他卻始終找不到那股悉的味道。

他想,這次她是真的生氣了,他心裡頓時有種萬念俱灰的覺。

醒來後,他第一時間找尋她的身影,白得刺目的病房裡,除了忙碌的護士,哪裡有她的身影。他失望的閉上眼睛,如果他有一雙神奇的手,他會把時間撥回到婚禮當天,如果他知道蘇母會離開,他死也不會離開她身邊。

可是不管他多麼後悔與懊惱,他都改變不了已經發生了的事情。

他無力去改變已經發生了的事情,那麼他就要改變還未發生的事情。她不願意來看他,他總有法子讓她不得不出現在他面前。

晴柔休息了一晚上,神好了許多。葬禮結束後,蘇東寧就回了學校。楊若蘭又在醫院裡照顧池未煊,偌大的別墅裡只有她跟阿姨。

空間這麼大,平時一個人時走路都有迴音的,此刻卻被回憶滿。不管晴柔走到哪個角落,那裡都會出現池未煊的影子,或站或坐,或笑或皺眉或沉思。

晴柔都快魔怔了,偏偏眼皮還跳得厲害。她捂住左眼,右眼跳,捂住右眼,左眼跳。她正心慌意亂時,家裡的座機忽然響起,嚇了她一大跳。

晴柔拍了拍狂跳的心臟,伸手接起電話,也不知道對方了句什麼,她的臉猛地失去了所有血,她抖著了一句“我馬上來”連鞋都顧不上換,拿起車鑰匙飛快衝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