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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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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這是在做什麼?”一道低沉且凜冽的嗓音,讓打算開第二槍的程雅芝臉一變,連忙收起手上的獵槍,回身,向來人出一抹驚喜的微笑。

“昊?太好了,我路了,正煩惱著該怎麼辦才好,還好你找到我了。”程雅芝快步朝他走去,在嚴昊下馬後,沒骨頭似的偎在他懷中,彷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而躲過一劫的秋水灩在看見嚴昊的同時,鬆了口氣,微顫的身子卻又繃得死緊。

她真不明白,為何自己總在最狼狽的時候被嚴昊給撞見。

嚴昊沒多看程雅芝一眼,一雙狹長的俊眸筆直望向癱坐在地上的秋水灩,在看見她上的腫脹及撕裂的衣襟時,雙眉一沉,淡然的問:“你也路了?”扶著樹幹站起,秋水灩斂下眼睫,原想搖頭,但想了想,還是點點頭,老實回答,“是。”除了說實話,秋水灩想不到自己能說什麼,如果不想再在這林子裡遇上危險,她知道跟著嚴昊是最安全的選擇。

“既然這樣,那就一起走。”淡然的瞥她一眼,他輕聲說。

秋水灩沒有馬,所以嚴昊也牽著馬,一同徒步行走。

見狀,程雅芝連忙牽著自己的白馬,追上他,“昊,等等我呀!別走這麼快嘛…”看著程雅芝親密的挽著嚴昊的手臂,兩人肩並肩走在前頭,秋水灩心頭一酸,卻也只能抿著,拖著酸累的身子,跟在他們身後走著。

“昊,幹麼讓那女人跟著?不如我把馬給她,讓她自己回別墅好了,省得防礙我們。”嚴昊沒說話,沉默的走著。

見他似乎不想談秋水灩的事,程雅芝揚起了笑,纏著他又說:“昊,狩獵結束後,要不要來我家坐坐?有些事我想和你談一談…”說到最後,她臉微紅,聲音也愈來愈小。

她那模樣讓嚴昊挑起濃眉,薄慵懶的勾起,“是什麼樣的事?需要到府上去談?”程雅芝整個人幾乎全貼在他身上,嬌羞的說:“討厭,你明明知道的嘛!吧麼人家說,這事讓女人開口,多難為情呀…”她對嚴昊誓在必得,邀請他到家裡,無非是為了兩人的婚事,就算她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有他人在場的現在直接挑明。

光看她那模樣,嚴昊不需猜,就能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他低下頭,附在她耳旁,用著不大也不小的聲量,輕笑說:“你就這麼喜歡我?非嫁我不可?”他直接的問話讓程雅芝臉更紅,掄起手,輕捶他結實的膛,又羞又嗔說:“你好壞,就會笑人家…”聽著他們的對話、看著他們親暱的動作,走在後頭的秋水灩到自己的一顆心,就像快被滿溢出的苦澀給淹沒,難受得幾乎滅頂。

這一瞬間,她後悔了。

她寧可在這分不清方向的森林裡獨自找路,就算會撞見想侵犯她的沈震、就算會遇上足以將她撕裂的猛獸都好,至少她可以不必這麼近距離的看見嚴昊和程雅芝打情罵俏。

她別開頭,看向遠方,強迫自己不去注意他們兩人的調笑,將注意力放在那蒼鬱翠綠的林木上。

突然,一抹刺眼銀光,讓她難受得瞇起了眼。

那是什麼?

秋水灩眨了眨雙眸,仔細看著那由濃密樹叢中閃出的亮光,當她看見那因陽光而折出的銀光竟是隻槍管時,心倏地一跳,尤其當她看清那槍口正不偏不倚的對著嚴昊時,她整個人都慌了,驚得大聲喊叫,“小心——”她的驚喊讓嚴昊止住了腳步,回過身,還沒搞清楚是什麼情況,整個人便讓飛奔而來的秋水灩給撞倒在地。

兩人重重臥倒在鋪著落葉的泥地上,狼狽的滾了幾圈,才停下。

而一臉莫名其妙的程雅芝,眼睜睜看著上一秒還被自己挽著的男人,不知為何被突然衝來的秋水灩給緊緊攬抱在懷中時,俏臉一變,妒火中燒的衝到兩人面前,便要將他們給分開。

“不要臉的賤女人!你還不放手?快給我滾開…”突然,“砰”的一聲,程雅芝話才說一半,便這一聲巨響給打斷,猙獰的臉孔突然一愣,她緩緩的低下頭,看著口不斷噴出的鮮血,連事情是怎麼發生的都不曉得,便這麼軟倒在地,動也不動。

正對著程雅芝寫滿錯愕及不信的雙眼,秋水灩臉一白,緊抓著身旁的嚴昊。

看見倒地身亡的程雅芝,嚴昊黑眸閃過一抹光,沒有太大的反應,而是看著那晃動的樹叢,沉聲說:“沈震,既然來了,怎麼不出來?”沈震?!

聽見他的話,秋水灩又是一驚,抬頭朝著嚴昊所看之處望去,果然看見沈震怔忡的走出樹叢,而他的手上,還握著冒著硝煙的獵槍,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程雅芝左上的血,像是沒想到自己竟會錯殺她。

“沈震…你…”秋水灩很是震驚,她沒想過他會殺人,但更讓她震驚的是,他居然要殺嚴昊?!

難不成…這就是沈家父子邀請嚴昊出遊的目的?也就是程雅芝口中的計劃?

但…不可能呀!她看得出程雅芝很愛嚴昊,她不可能會殺他的,那麼…究竟是怎麼回事?

秋水灩的叫喚拉回沈震的神緒,他收回目光,這才發現那緊緊相擁的兩人,臉倏地一沉,“你在幹什麼?”秋水灩尚未回話,沈震便憤怒的瞪著她,又說:“過來!”她當然不可能過去,整個人緊挨在嚴昊身旁,一動也不動,雙眸有著對他的失望及防備。

那眼神讓沈震更加惱怒,再次命令,“水灩,過來!到我身旁。”秋水灩本不聽,反而對他更加警戒。

而嚴昊也不可能讓她過去,他挪動身軀,不著痕跡的將她護在身後,淡聲說:“沈震,你膽子可真大,居然殺了軍需處處長的女兒,難道你不怕程忠俊將沈家給毀了?”在上海,無人不知程忠俊就只有程雅芝這麼個寶貝女兒,疼她疼得無法無天,而她卻讓沈震給誤殺了,他知道程忠俊絕不會善罷罷休。

嚴昊這一提,沈震的臉頓時變得更加陰沉,然而也只維持了十秒,便緩緩舉起手上的獵槍,瞄準嚴昊淡然的俊顏,低聲笑了,“不!你說錯了,殺了程雅芝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誤殺程雅芝確實是個意外,但並不影響他殺嚴昊的決心。

他只要把程雅芝的死推到嚴昊身上就行了,因為——死人無法說明真相。

扣下扳機,他正打算發子彈時,秋水灩卻動作極快的擋在嚴昊身前,慌亂的大喊,“不行!

你不能殺他!”她傾身保護嚴昊的行為,惹惱了沈震,俊秀的臉龐扭曲著,恨然的問:“我為什麼不能殺他?

我可以不聽我父親的話、可以不要即將到手的錢財及權勢,但我不能沒有你,因為你,我非殺他不可!”只有嚴昊死,秋水灩才會回到他身邊。

所以他不顧父親謀略已久的計劃,也要殺了他!

“你退開。”她的身保護沒讓嚴昊動,臉一沉,要將她推開。

“不!”秋水灩搖頭,堅持擋在他身前,不肯移動半分。

她執意保護嚴昊,讓沈震失去理智,憤然的對地上開了一槍,警告又說:“我再說一次,讓開!

不要我。”

“快走!”嚴昊沒想到沈震會對秋水灩開槍,臉驀地一變,再次要將她給推離。

她得離開,否則失去理智的沈震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嚴昊的力氣很大,但秋水灩也很固執,說什麼也不離開,甚至緊緊巴著他,死都不放。

“不要!我不走。”她不能讓沈震殺他。

看著他們兩人親密的模樣,沈震再也無法忍耐,扳機再扣,這一回,他本不顧會不會傷了他心愛的女人,槍口直對著兩人開槍。

嚴昊早料到會是這種情形,動作極迅的抱著秋水灩滾到一旁,在第二槍襲來之前,拉著她躲在樹後,怒吼,“沈震!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不要把水灩扯進來!”然而沈震卻置若罔聞,又連發數槍,“出來,嚴昊!不要像只烏龜一樣躲在女人的身後!”子彈不停由身旁呼嘯而過,嚴昊本沒空理會他的挑釁,只能帶著秋水灩不停閃躲,但能躲的地方畢竟不多,在要護著秋水灩的情況下,嚴昊的手臂讓子彈給貫穿,左腿則被子彈給掃過。

他吭也不吭一聲,像沒事人一般繼續跑著,可秋水灩卻是心慌意亂,在被他攬著拚命逃竄的同時,企圖甩開他的手。

“你別管我了,沈震不會真的傷害我,你先走!”

“別亂動!”嚴昊不理,低聲命令,制住她不停掙動的身軀,黑眸銳利的梭巡著每一顆樹木,沿著上頭那只有他才看得懂的標記方向而去,往森林的深處逃奔。

見他本不理會,秋水灩只能再次喊著、想由他懷中掙脫。

“快放開我!我們兩個人逃不遠的,你自己逃,我留下來攔住沈震…”然而不管她怎麼說,嚴昊就是不肯放手,而她愈掙扎,嚴昊手臂上的鮮血也愈湧愈多,讓她不敢再妄動,只能難過又心痛的說:“你為什麼不走?我不過是你不要的女人,你何必管我?

何必為我擋子彈?你明明可以一個人逃走…”說到最後,淚水忍不住滑出眼眶。

覺到那滴落在他手臂上的熱燙,嚴昊終於停下腳步,卻沒放開她,而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飽含許多複雜的情,裡頭有著對她的無奈、憤怒、執著,及…眷戀。

嚴昊只凝望了她三秒鐘的時間,便帶著她繼續奔跑,然而對秋水灩而言,那短短三秒鐘,卻已足夠讓她瞭解到一件事。

這男人…這對任何事物都漠不關心的男人,他是在乎她的,否則他不會不顧自己的命,都要為她擋子彈,也不會冒著被獵殺的風險,堅持帶著她這個累贅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