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杯弓蛇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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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鳴峰看到這具身穿緇衣,腦殼碎裂的出家人屍體,駭然震驚不已下,不由到奇怪起來:“荒山野嶺的蓬草堆裡,竟會發生這麼一樁無頭慘案!”樑上伸手莫八忽然道:“這事不用大驚小怪了,你大哥想通啦!”他這麼有把握肯定的說這話,施鳴峰和田舍村林翠翠,殊詫異地一怔!
林翠翠含著揶揄的口氣,冷冷說:“大哥,人命關天,不能信口胡說。”施鳴峰接著道:“大哥,據你看來是何等樣的情形!”莫八朝林翠翠看了眼,自負地道:“這還用說,當然是樁謀財害命,殺人滅口的陰謀,這具屍體腦袋裂碎,穿了一襲寬袖緇衣,血水淋漓,一時無法分別出是尼姑,還是和尚,不過我莫八可以一語斷定她是個尼姑,不會有錯。”施鳴峰聽得一驚:“大哥,此話何以見得?”樑上伸手莫八口末飛濺地接道:“這具屍體不但是個尼姑,假如我料得不錯的話,就是‘瘋尼’妙乙師太‘迦南庵’中的出家人!”施鳴峰心寒神凜,暗暗一震,道:“大哥,你是說‘赤地堡’堡主‘金戈叟’房震,為了奪取‘銀鼎香果’,在‘迦南庵’暴施毒手,奪得‘銀鼎香果’後,殺人滅口,將‘迦南庵’裡的出家人處於死地!”樑上伸手莫八連連點頭道:“兄弟,這下給你說對了,你莫大哥就是這麼想。”田舍村姑林翠翠旁邊冷冷接口道:“大哥,別把事情想得像是親眼目睹似的,咱們先找著‘迦南庵’再說吧!”施鳴峰聽得有理而道:“可能‘迦南庵’會在這裡峰附近,咱們前去找找看。”三人尋找“迦南庵”所以這一找,直找到金鳥西墜,夜濛,別說是廟庵,連山居獵肩,亦沒看到一家!樑上伸手莫八喃喃地道:“這又奇了,難道‘金戈叟’房老兒,搶得‘銀鼎香果’後,連‘迦南庵’亦毀掉啦!”林翠翠一邊冷冷接上道:“大哥,‘金戈叟’房震毀掉‘迦南庵’,他總不會連瓦片磚頭都搬走吧!”莫八撞上她一鼻子烏灰,朝她瞪了眼哼了聲!
施鳴峰笑了笑道:“夜深濃,荒山野嶺裡,漫無目的地往哪兒去找,咱們先找個地方,把這晚上打發掉再說!”莫八點點頭道:“兄弟說的是,這兒光溜溜寸草不長的石頭山,找個山總該會有的!”三人摸索似地走有半個時辰。
林翠翠突然站住,悄聲道:“你們聽有人說話聲音!”兩人凝神聽去,夜風吹拂,傳來一縷隱約、模糊的說話聲!
他們示意的相顧看了眼,悄然躡足循聲找去!
話聲漸漸響亮,清晰,不遠處還微微透出一絲光亮,出自山坳一座石裡…從話聲中聽來,人數在兩個之上。
“飛庭,這事與老夫聲譽有關,不能聲張出去。”
“是,小的知道,堡主爺不必叮囑…”
“老夫闖江湖數十年迄今,這次經‘八荒天地盟’中四位道友授意,協助‘南天堡’呂老完成大事,想不到竟在這兒荒無人跡的白馬山一角,會莫名其妙之下,遭了人所暗算。”
“爹爹,‘鐵珠佛’法空大師死得太慘了,咱們怎麼地也該替他報仇!”
“唉!瑜兒,好在程飛庭不是外人,為父才敢說出此話,法空大師一身武學造詣不是泛泛之所能比擬,會在毫無意外動靜之下,突然遭人暗算,頭顱震裂而死,對方出手固然陰毒,其所懷之武學已在為父之上了!對方不聲,出手疾速,連身形神態都沒看到一瞥,瑜兒,咱們又如何去搜訪這樣的仇家呢!”
“堡主爺,恕小的放肆說出此話,這事據我程飛庭看來,委實有點蹊蹺,法空大師平素行蹤,出沒北地江湖,此次咱們途中相遇,才同來這裡白馬山。
出來之際,‘鐵珠佛’法空大師走在您堡主爺前半步,正在轉首向您說話,會不會出手的暴徒,志在向您堡主爺行兇,可能出手時,手勢稍有偏差,這位老禪師替死遭難!”
“飛庭,你說的很對,老夫亦已有這樣想法!”裡面說話聲音聽來很清楚!
樑上伸手莫八揮手示意,兩人隨著悄聲退落!
施鳴峰道:“大哥,怎麼不聽他們說下去?”莫八朝遙遠燈光處望了望道:“咱們所要知道的事都聽到了,留在那裡行藏敗,反而不好。”林翠翠道:“大哥,幹嘛不把裡那些傢伙宰了,突然退落下來。”莫八笑了笑道:“小妹子,方才你沒有聽他們在說有人在找他們黴氣,咱們袖手看戰,何必自己動手呢!”施鳴峰詫異地道:“從方才說話聲音聽來,正是‘赤地堡’堡主房震,一個隨從的武生,和他的女兒房瑜!”林翠翠朝他楞看了眼:“你怎麼知道?”施鳴峰道:“這話聲我很悉,過去在衡陽城‘昭安居’客店的膳廳上,我曾有見過他們。當時他們四人共桌,其中一個傢伙還是遭‘飛燕刀’所斷臂的。”他朝莫八看了眼:“大哥,這事我可想不通了,‘南天堡’呂老兒陰謀達成,這些牛蛇鬼神眼前力,何異中當星之際,怎麼還有人向他們作對找黴氣,聽房震說來,顯然咱們所發現的屍體,喪命在絕世高手之下!”搖頭稱奇不已:“這又是何等樣人物?”樑上伸手莫八洩了口氣,道:“兄弟,你想不通,你大哥更搞糊塗啦!”他朝兩人看了看,接著向施鳴峰道:“兄弟,房老頭在石裡說的話,你別連想到九嶷山‘蜂巢死牢’,和‘昊天玉芙丸,那件事上去。”莫八棋高一著,施鳴峰正待要說的話給他打了回去,只有楞楞看了他!
莫八斷然搖頭接道:“這事依我莫八看來不可能的!”林翠翠冷然地說:“何以見得?”樑上伸手莫八道:“‘赤地堡’‘金戈叟’房震,向呂老兒要了這份差使,志在覬覦‘迦南庵’瘋尼姑的‘銀鼎香果’,呂老兒後來一想不對勁!才…”林翠翠“噗嗤”一笑,接上說:“才窩裡造反,同室戈,派了高手暗中前來下手!”莫八點頭道:“小妹子,想得一點沒有錯,正是…”林翠翠朝他一撇嘴,冷冷道:“‘一點沒有錯’?錯才大呢,你莫大哥門縫裡看人,樑上伸手,一肚子打的如意算盤…”樑上伸手莫八這張臉,由白變紅,由紅泛青。
林翠翠接著再道:“你把‘南、北堡’兩個堡主估價估得太低啦!
‘南天堡,堡主雷火金輪呂奎,完成他生平之願,席居武林盟主之位,‘赤地堡’‘金戈叟’房震,叱吒武林,北地江湖上稱帝,他們兩個老頭兒,俱是江湖赫赫人物,如果沒有彼此間的默契、諒解,‘金戈叟’房震會向‘南天堡’的呂老頭兒,會死死的拱手稱臣。”施鳴峰唯唯點頭!
樑上伸手莫八一張泛青的臉孔,又漲得通得,一對眼珠滴溜滾轉的看了目下揚名江湖“神州五女”之一的田舍村姑林翠翠!
林翠翠有條不紊的再道:“這兩個都是一代梟雄,武林巨憝,他們深謀遠慮,彼此利用之處還多呢,怎會為了‘迦南庵’‘銀鼎香果’之事,反目暗算。”樑上伸手莫八喃喃叫饒似地道:“小妹子,你別再說下去啦,算你武林閱歷深厚,你莫大哥認栽啦!”林翠翠見他這份哭笑不得的神情,忍不住綻“噗嗤!”笑了起來!
莫八接著道:“小妹子,別把話題扯得太遠,依你看來,‘金戈叟’房老頭兒這記跟斗怎麼樣的?”林翠翠臉一正,緩緩道:“今武林上,能有這麼一個輕描淡寫之下,使北疆稱帝,叱吒江湖的‘金戈叟’房震,自己認栽,我林翠翠還想不起有這等人物!”樑上伸手莫八臉神情慄然一震,連連點頭道:“小妹子,你說得大有道理,給你一句話點醒了啦。”施鳴峰豁想起:“會不會是‘鐵瓦羽虹赤地城,湖海金蛟南天盟’中,佔有‘湖海、金蛟’四字的‘金蛟園主’,和‘湖海亭主’兩位老前輩?”樑上伸手莫八正要開口!
田舍村姑林翠翠搖頭接上道:“這兩位老人,乃是今世武林中碩果僅存的前輩人物,他們如果手管這事,絕不會偷偷摸摸暗中出手襲擊,可以冠冕堂皇,興師申討。”莫八歎為觀止地喟然道:“小妹子,我莫八今兒可開眼了,你肚子里名堂著實不少呢!”林翠翠聽得很受用,朝他甜甜一笑,倏即臉一正,慨地又道:“曾聽師父說過,這些年來,江湖上少有聽到這兩位動靜,說不定已返璞歸真,圓寂昇天了!”施鳴峰聽她說這話,想要問她:“三妹,你師父是哪位武林老前輩?”這句話待要溜出口時,忽地一抹意識劃過:“三妹她能說的話,早該說了,何必我再去問呢?”他又把這話嚥進肚裡。
三人談話之際,晨曦初曙,東方奐白,已黎明時分。
樑上伸手莫八朝山天一角望了望:“天亮了,咱們走吧,趕快把‘迦南庵’找著,這樁撲朔離的‘謎’,亦就揭開啦!”三人翻過幾堵錯綜嶙峋的山坡,霍然眼前一亮,橫在前面的竟是一條用卵石鋪成的山路,豐草長林,景興前迥異!
莫八笑了笑,欣愉地道:“這才是真正上‘路’啦!”施鳴峰向山路兩端望了望:“大哥,咱們該朝哪一個方向才是?”莫八困惑地向山路兩端瞪看了眼,喃喃地道:“左邊是‘上坡’,右邊是‘下坡’,‘上坡’入山,‘下坡’走去該是往鎮甸鄉村去了,對!咱們走‘上坡’方向不會有錯!”三人循著迂迴曲曲折折的山徑,攀登白馬山而上!
路上,碰到一老一少手執旗叉,佩鋼刀的獵戶,面走來!
施鳴峰抱拳含笑,問道:“請問兩位,去‘迦南庵’如何走法?”年輕的獵戶轉臉朝自己兩人來的方向看了眼,正要開腔說話時,年老獵戶遲疑地輕“哦!”了聲,搖頭含笑道:“在下父子兩人初登此地白馬山,山道路徑不甚清楚,告罪了!”拉了他兒子扭身就走!
施鳴峰碰上一個釘子,喃喃道:“難道咱們找錯地方啦!”莫八大聲道:“傻兄弟,咱們找對路了,鑼鼓聽聲,說話聽音,直走上去準不會錯,就是瘋尼姑的‘迦南庵’。”林翠翠狐疑地道:“大哥,你怎麼會突然間知道得這麼清楚啦?”樑上伸手莫八“嘻嘻”笑了道:“你們兩個傻孩子,剛才獵戶父子倆的神情還看不出來,年青的獵戶朝他來的方向看了看,他正待開口時,卻給那老傢伙把話接了下來,那老傢伙說話見他媽的大頭鬼,獵戶行獵差不多都住在附近,有一定地點的,他們不是王孫公子,閩閱富豪,以狩獵炸藥,會老遠跑來此地白馬山!
“瘋尼”妙乙師太,身懷絕技,江湖上出名的難惹人物,她‘迦南庵’附近的獵戶鄉民,當然都怕這個瘋尼姑,可能她們師徒倆離開‘迦南庵’,曾有吩咐附近獵戶,是以方才這父子兩人,噤若寒蟬,不敢多嘴管閒事!”施鳴峰聽得含笑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