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鄱陽湖神秘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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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之間,互相殘殺時所使用的武器,其中一種是使用身體自然生長以外的武器的。不少生物都會使用工具,但不會把工具轉化為武器,像海豹拿石頭砸死另一隻海豹的。
唯一的例外,是人。
人在互相殘殺之時,不但使用製造出來的武器,而且武器也越出越是良——”
良”用在武器上的意思,就是一經使用,殺起人來更多更快,血
成河,屍橫遍野。從原始人時代起,直到至今號稱的“文明”自相殘殺一直是人類行為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看來人與人之間,若是不自相殘殺,便過不了
子。
說那是人的天,也未嘗不可。當然,各種殘殺的武器,也
新
新又
新地在進步,成了“文明”的組成部份。
有了武器,才有大規模的殘殺——當然,也只有武器,才可以對抗大規模的殘殺。所以說,人類的行為非常複雜,看來只是一個簡單的行為,但內容卻變化多端,豐富無比,這是人類的行為有異於其他生物的行為之處。
每一個故事,都例必有一些開場白。也必然,無論開場白是動聽或不動聽,都不可以太長,不然,必惹人厭,所以就此打住,直接敘述故事。
這一天,家裡來了兩個人——我不說“我有了兩個客人”是因為其中的一個並不是我的客人,先把那一個擱一擱,卻說我的那個客人。
我的那個客人和我並不,只是在和齊白
往的時候,見過兩次,在有關我和齊白的故事之中,他甚至沒有出過場,這就證明他無足輕重。
齊白在介紹他的時候,語意和態度也不是很尊敬。我記得,他第一次介紹那人的時候,態度甚至很是輕佻,他雙腳纏地站著,一隻手拍著人家的肩頭,一隻手揮動著,向我道:“這位是石亞玉教授,人不怎麼樣,可是還不討厭,可以認識一下。”齊白的這種氣焰,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可是看那石亞玉教授,像是並不以為忤,反而對齊白的介紹
到滿意,早已向我伸出手來,口中一面還道:“哪裡!哪裡!”我略打量了他一下,大約三四十歲,屬於面目模糊,在人海之中,不易辨別出來的那一種。我和他握手之際,倒頗為他的態度熱情而動容,就順口問了一句:“石教授的專業是——”一言未畢,石教授也未曾來得及回答,齊白卻已然轟笑起來。這無疑是絕不禮貌,就算石亞玉和他極
,也不該如此,所以我瞪了他一眼。
齊白卻一點也不以為然,一揚眉:“他的專業,算是考古。”說著,石教授已取出了名片,我接過來一看,是一家位於阿拉伯地區的大學的”考古系主任”儘管那家大學名不經傳,但他是考古學家,那可不是“算是”而是真的。
我把名片向齊白揚了揚,齊白笑:“我沒說他不是考古學家,不過他膽子小,雖對各種古墓極具興趣,可是從來也不敢進去考察一下,只是紙上談兵,所以,只能‘算是’考古學家。”石亞玉靦腆地笑:“這種…病,我會努力克服,真的,我只好‘算是’考古學家。”這個人的脾氣,竟然好到了這種程度,也真令人佩服,當下便說了幾句,後來有事岔了開去,以後也沒有在意。
一直到若干時之後,再和他相遇,才有了較長時間的
談,一談之下,令人刮目相看。這位“算是考古學家”對於中亞一帶的歷史,
稔無比,而且,在尋索不達米亞平原以及兩河
域的古蹟發掘上,大有貢獻。上次齊白對他無禮,看來是由於他脾氣好,才遭人欺侮之故。
後來,我和他也沒有來往,幾次和齊白有重大事故商討,也沒有提及他,所以,當他忽然登門求見時,我本認不出他是誰來。
本來,我認人的本領也不至於如此之差,卻是由於他的外型有了重大改變,不見幾年,他的頭禿了一大半,所以樣子變得厲害。
他看到我一副茫然的神情,連忙自作介紹,報了姓名,我這才恍然。
他一點也不見怪,自己摸著光頭,笑道:“人老了,頭髮也舍我而去,難怪衛先生你不認得了。”我很是不好意思,請他進屋,寒暄已畢,正想問他的來意,他已很神秘地湊近身來,還壓低了聲音:“我看了你最近記述的那個題為《水晶宮》的故事!”我身子向後略仰:“是嗎?你——這裡沒有人會偷聽,你就照平常說話的聲調說好了。”石亞玉這才坐直了身子,可是神情仍是神秘兮兮的,眨著眼:“你說的那個成吉思汗墓,我知道是在哪一個湖泊的下面。”我怔了一怔:“你知道?”他點頭:“是,我知道,你在故玄虛,讓人以為一個
動的湖,是一個‘海子’,而且暗示是在蒙古。可是那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我
到好笑:“是嗎,那你以為在哪裡?”他興致
:“我們一齊把湖名寫在手心上,然後數一二三,大家攤開手來看,看我是不是料中了。”他作出了這樣的提議,我有點啼笑皆非,就很結實地提醒他:“不必了吧,你和我的年紀都不少了,加起來肯定超過一百歲。”我早就說過,這個人脾氣好。脾氣好的人,有許多優點,也有許多缺點。
這人不懂得別人是在譏諷他,甚至當面損他,除非所用的語言,連三歲小孩都明白,不然,對各種形式的暗示,他一概不明白。上海人打話,所謂“觸黴頭當補藥吃”者是。
我這樣說了,他仍然不明,出聲道:“不!三國時代,周公瑾和諸葛孔明商量怎樣對付曹孟德的八百萬大軍,兩人就各在掌心上寫了字,攤開手來對比。”我沉下臉來:“好,那你就和他們慢慢猜吧!”這位教授這才算是品出了我話中的一些味道,訕訕地笑了一會,才道:“我知道,你在《水晶宮》這故事中,所寫的一切全是真的!”我最不耐煩和這種說話想三轉四,把一件簡單的事,得複雜無比的人打
道,所以我又不客氣地道:“不!不!你錯了,那些全是假的,全是我在故
玄虛!”石亞玉大搖其頭:“非也非也,全是真的,你只不過在地點上玩了一些小花樣而已,那個湖泊其實是——”他說到這裡,又頓了一頓,神情再度大是神秘。
我嘆了一聲:“你一定要早一點立好遺囑才行!”由於我說得很是鄭重,加上這一句話又大是突兀,所以他為之愕然,呆了片刻才問:“為甚麼?”我道:“你說話喜歡這樣兜來兜去,若不早立遺囑,臨死之時,要是有甚麼重要的事,肯定來不及吩咐。”石亞玉這次總算紅了紅臉,這才肯把他要說的話說了出來,一面說,一面仍在神情上把話當成是最高的機密。
他道:“那湖泊是中國的四大湖泊之一的鄱陽湖,對不對?”我呆了一呆,一時之間,實在難以把成吉思汗這個蒙古皇帝的墓,和鄱陽湖扯在一起,所以有幾秒鐘不知如何反應才好。
這種情形看在石亞玉的眼中,他以為自己已料中了,高興得手舞足蹈,歡呼連連:“如何?給我料中了吧!給我料中了吧!”我這才定過神來,真想點頭認了,免得和他再糾纏下去。但繼而一想,他若是認了真,真的到鄱陽湖找成吉思汗墓,那卻是一個可以令他身敗名裂的大玩笑,我開他這樣的玩笑,未免太缺德了!
所以我正道:“你料錯了,《水晶宮》這個故事,和鄱陽湖一點關係也沒有。”石亞玉眨著眼,搖著頭,一副不相信的神態——照他這副神態,我真是不想再解釋下去了。
但念在他是一個老實人,所以我還是耐著子道:“在那個故事中,我倒是提到
庭湖——傳說中柳毅代龍女傳書,就是下了
庭湖。”石亞玉望著我,現出大是不以為然的神情,隔了好一會,才嘆了一聲,沮喪地道:“是我的不是了,我和你相
不深,你自然沒有必要把這種關係重大的秘密告訴我。”我的忍耐力本來已到了極限,一聽得他又這樣夾纏不清,就更是無明火起——我最討厭自以為是,好把簡單問題複雜化的人,石亞玉可以算是這人的典型了。
所以我本不想再和他說下去,只是揮了揮手:“是啊,所以,閣下請便吧!”石亞玉震動了一下,望著我想說甚麼又沒有說,我已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遇上這種情形自然難堪,他再老實,也知道自己不受歡,所以站了起來。我再加了一句:“走好,不送。”這句話更是迫著他,只見他遲遲疑疑的,一直走到了門口。
他在門口站定,一時之間,像是不知道如何開門。我看到這種情形,索走幾步跨到門口,打開了門,一言不發。
他苦笑了一下,又長嘆一聲,道:“我多年來對鄱陽湖作了很周詳的研究,蒐集了不少資料,也作了很多的資料,也作了很多的假設,本來想和你一起研究一下的,閣下既然拒人於千里之外,我也只好遺憾了。”我仍然冷著臉,一言不發。
石亞玉畢竟是好脾氣的人,他並不發怒,只是失望,他一面向外跨出了一步(老大不情願的),一面道:“就算我料錯了,難道你對發生在鄱陽湖的神秘事件,一點興趣也沒有?”我自認對世界各地所發生的神秘事件,都有相當程度的研究,而且“段數”甚高。像最近,中國貴州地區有巨型飛船出現,低飛時且摧毀了大批林木一事,我早在一連串有關苗疆的記述中,已肯定過貴州山區早就有外星人出沒,其中有的外星人,甚至還成了我故事中很具關鍵的角
。
所以,當石亞玉一提及“發生在鄱陽湖的神秘事件”時,我就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件事。
我隨便答應了一聲,道:“世界上神秘的事情太多了,無法一一深究——”石亞玉忙道:“可是——”我又打斷了他的話頭:“雖然我生好探索一切奇事,但是生命有涯,我只能在同類
質的奇事之中探索一樁,把時間留給其他不同
質的神秘事件。”這次,我已解釋得夠詳細了,石亞玉低下頭,想了一回,才道:“雖然你曾探索過不少神秘事件,但是每一樁神秘失蹤事件,都是不同的啊!”我斷然道:“還有更多、更不同的事,所以只好放棄一些!”石亞玉長嘆一聲:“那我只好找美國人合作了。”我道:“請便——你既然來找我,買賣不成仁義在。你準備找哪一個美國人合作,說來聽聽,或者我可以提供些意見。”石亞玉道:“皮爾.艾德,皮爾,他是一個——”我不等他說完,已接了上去:“是,他是一個出
,不,極出
的潛水人,希望你們合作愉快,能揭開這個謎團。”石亞玉又望了我半響,像是希望可以有轉圜的餘地,但是我一點也不顯
出有任何意圖。他只好連連嘆息,走向車子,上了車之後,又坐了好一會,才駕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