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女人善於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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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站的目的地是爪哇國,但之前船隊先去了一趟暹羅。
因為在前往占城港的路上,船隊遇到了風暴,雖然安然度過了這一危機,也在附近的港口修繕過船隻了,但還是覺不那麼盡如人意。後來聽說暹羅有一種木頭叫“桃花心木”的木材,木質極其堅硬,如果用於修造船隻,能抵得起很大的風,於是鄭和決定先去暹羅,而後再轉道去爪哇國。
當然,到暹羅也不會只做木材生意,據聞此國除了硬木外,還盛產降沉香、沉香、象牙、翠羽、錫、豆蔻,和可以用來治麻風的大楓子油。
航行的幾天裡,天氣很好,已經從八品的奮武校尉升職為七品武絡騎尉的高闖和其他尖刀小隊的成員一直在奉命休養,落得個清閒自在。可高闖並不喜歡這種子,一來他好動,二來他此行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現在大夥兒一閒,每天都圍著他吹牛打,子雖然輕鬆,可是他就不能進行間諜活動了。
帶回來的寶貝本來想讓光軍和老鐵私密一點,可光軍為人老實,不肯拿,老鐵對鄭和又無比忠誠,結果全數上繳,就連鄭和的賞賜,他們也堅決不領。
鄭和非常高興,賞了老鐵和光軍品銜,也給高闖升了一級。高闖志不在此,本不介意升官的事,但鄭和老那麼一級一級給他升,讓他懷疑這個老狐狸是想狠狠的利用他,所以總是吊他的胃口。
他沒有私密一點兒寶物,連那對愛不釋手的玉馬和極其珍貴罕有的象牙簟也全數公。這並不是他多麼大公無私、忠誠勤懇,而是他心裡明白,那些東西早晚都是他的,所以也不急於一時。他打聽到這些寶物和最貴重的東西都在鄭和的寶船上,決定以後有寶貝就往寶船上搬,然後想法子一次導到糧船或者水船上去。他是想鑿沉幾條船,但他圖的是財,可不想傷害人命,再說寶船沉沒也有損大明的威嚴。
問題是怎麼才能把寶物神不知、鬼不覺的轉移到其他船上去呢?
高闖一直沒有想到好辦法,也沒有決定沉船的地點。那地方要有特殊,還要有利於回到現代的他來打撈,更要確保不被別人摘了果子。不過子還長,他儲存的寶物也還不夠,所以他並不急。鄭和是過路財神,寶船相當於他的銀行,他來東西存在這兒,然後想辦法取走就是了。
光軍這些子來,每天中都有大半天的時光泡在醫艙裡,因為他股上被蟲子咬的部位紅腫潰爛,所以每天要去匡愚醫生那裡拔毒、上藥。匡醫生是名醫,他的兒子匡弓外號叫“小神農”人稱小弓,極為悉藥,是隨船的藥生,專門收集海外草藥的,光軍股上的症狀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老匡醫生為光軍開方後,一直是小弓為他料理傷口。他走路不方便,於是高闖每天接送他一趟,因此和小弓的接觸也多了起來,當然還包括他那個古怪的助手。
小弓叫那個助手為小一,聽起來就像假名子。這個人似乎對高闖極為有興趣,經常偷瞄他,當高闖試圖和他說話時,他卻閃得遠遠的,而且他從不說話。這讓高闖產生了懷疑,這個人是誰?難道又是混上船的細?發生這種事並不意外,隨船隊的人那麼多,不可能連每個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查個遍。
再說船隊如此寵大,單隻管理問題就很複雜了,鄭和能讓分散在各船上的人完全聽從他的指揮,沒有鬧出譁變什麼的,已經相當了不起了。要知道他讀過很多航海故事,在古代的遠航船隊上,船員們譁變是經常的事,所以從這一角度講,鄭和此番下西洋的行為無論從組織、從管理、從過程,甚至結果都不是任何一個外國人可比的,什麼哥倫布了,麥哲倫啊,不過是有些海盜氣質的冒險家而已。
就這麼過了幾天,高闖終於忍不住了,他想要摸摸小弓醫生和他那個助手小一的底,於是趁他們吃飯的時間,偷偷進了小弓醫生的臥房。光軍跟著他久了,好的沒學會,偷雞摸狗的事倒上了心,不顧股還沒好,非要跟著一起來,好像這是什麼好玩的事。
匡愚是名醫,所以呆在主船上,住宿條件也不錯,自己獨佔了一間艙房,而他的兒子跟著沾了光,和助手一起住在隔壁的小房間。
一進門,高闖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藥味。他從小身體好,很少上醫院的,偶爾去一次,也討厭那裡的味道。可小弓醫生的房間不一樣,那些苦味中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氣,苦中帶甜,竟然是很雅緻的味道,讓他突然有個想法,琢磨著回到現代是不是可以開發這樣一種香水,一定會很獨特的。
房間內佈置簡單,有一大一小兩張、一個衣櫃、一個衣箱。桌子也是兩個,擺在舷窗邊的是一張小桌,上面放著銅鏡和茶具,另一張桌子超大,擺在艙房中間,佔據了幾乎半個屋子,桌上分門別類的堆著各種稀奇古怪的草藥,草藥上以一條細紅線綁著紙箋,上面寫著藥名、產地,功用、毒什麼的,看來是小弓醫生平時研究學問時的工作臺。整個屋子看來纖塵不染,乾淨整潔,但看來卻彆扭古怪。
“不愧是大夫的屋子,真利索。”光軍輕輕地道。他頭一回作賊難免心慌,關門關得急了,碰到他的股,疼得他呲牙咧嘴。他的傷已經快好了,長出了新的肌,這個時候本碰不得。
他一說,高闖才意識到哪裡覺不對,這房間確實太乾淨了不像他們那兒,又髒又亂又臭,和豬窩一樣,不知道的人一腳踏進來,會以為是進了飼養家畜的船。高闖雖然貴為七品武將了,但還是和小老虎牙、小星這批小兵混在一起,因此也算這些豬隻中的一頭。
而且如果小弓醫生和小一各睡一張的話,兩張小即可,為什麼其中有一張是大?另外,雖然他們一出海就是兩年多,但隨時會有補給,用不著兩個衣櫃那麼多,他們一艙十幾個人,連一個衣櫃也沒有,大家的衣服全是亂扔在角。還有,小桌上的銅鏡和茶具,外加盆架上的手巾等物也太緻了,和這些出海的海員、水兵們大不相同,就算小弓是江南才子,也不用這麼講究啊!
除非,這裡住著女人!
正想著,外面突然傳來說話的聲音,而且聲音越來越近,正是向這裡而來。
光軍一驚,慌著就想拉門往外跑,被高闖一把拉住:“頭回作賊就被人堵在屋子裡,真是背到家了,快躲底下。”他低聲道,推光軍進了大下,免得碰了他的股,他自己則迅速溜進了小下面。才一躲好,門就開了。
“唉,真想像容書記官一樣,到深山裡看看,說不定有好多珍貴草藥呢!”一個聲音說,聽著像小弓醫生,他平時說話的聲音雖然比普通男子細了一點,但卻遠沒有現在那麼清脆。
“你啊,想的真是簡單。你沒聽說這一趟有多危險嗎?咱們明軍死了人,而且,他差點回不來呢。”一個聲音答,讓高闖額頭冒汗的是,這竟然是個女人,聲音魅惑嬌柔極了,聽得打心眼裡舒服。讓他疑惑的是,這個“他”說的是他嗎?
“當年神農嘗百草,不冒險怎麼能治病救人?”
“是啊,小神農,知道你愛藥成痴,可惜這船上除了我和你爹,沒人知道你其實是個女神農。匡神醫當然醫術超群,但如果沒你這個神農氏的女兒,只怕威名要打折了呢。”高闖吃驚得差點出聲,沒想到小神農竟然是女兒身,更膽大包天的跟上了船。
“我倒想全船的人都知道,讓天下的男子明白,女人也可以做成大事。你看容書記官,以前不就是女扮男裝嗎?雖然鄭大人說她是公主的侍女,是公主派來幫鄭大人管賬的,可這明明就是遮掩。”小弓說,聲音裡滿是羨慕:“我也想光明正大的做個女人,堂堂正正的做個女神農。”
“恐怕難了。這些水兵信得很,說船上有女人不吉利。上回遇到風暴,他們雖然不敢直言,但心裡一定以為是公主的緣故,不過她是公主,船上的人沒話說,就連容書記官也要攀上她的名頭,我們可就不一樣了。”女人說。
高闖越聽,就越覺得女人的聲音很悉,但又一時想不起來,只聽小弓又道:“切,男人又如何,受了傷不是還要我來救命。那個張光軍,這麼大個塊頭,這回又立了好大的軍功,水兵們見了他也要喊一聲張大哥,還不是要脫了褲子,乖乖地把股給我瞧,我讓他趴著,他就不能坐著。”高闖差點笑了出來,只覺得小弓醫生格直率天真,可愛極了,不過料想一邊的光軍要羞死了。別看光軍五大三的,那可是個靦腆人。
那女人聞言也是“咭”的一笑,笑聲悅耳,帶點慧黠,像一股風似的一吹到高闖的記憶深處,終於讓他想起了這個人是誰――她是以魅惑眾生為職業的人,是那個金陵城的王孫公子們抱著金山銀山想見一面的人,是那個試圖引誘他的人,雲想衣!
怪不得小弓叫他為小一,實際上叫的是小衣,怪不得這房間到處透著女人的氣息,原來真是一屋子女人。花想容女扮男裝、六公主和小蝙蝠也扮男裝,這兩位大姑娘也是如此,看來女人真的是善於偽裝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