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我穿囚衣好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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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紅杏沒有如願大笑,她反而覺得喉頭緊縮到說不出話來,直到她的眼淚被範寒江的長指截下,才知道自己已經哭得一塌胡塗。
她抱住範寒江,哭裡帶笑。
“你為什麼要挑我坐牢的時候跟我說這些?!你知不知道我穿囚衣好醜好醜,臉上被蟲子咬出好幾顆大水泡…你還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你不知道女人都希望打扮得漂漂亮亮時聽見喜歡的人傾訴愛意嗎?!而且你還讓我哭得這麼難看——”
“等你離開這裡,將自己打扮成最滿意的模樣,我再跟你說一次。”他當然無法理解女人的莫名堅持,在他眼中所看到的她,仍是那般好看,並不會因為她換下了華服、卸下了珠花而有所改變。
她在他頸窩間點點頭。
等她換上那襲半**的高花裙再跟她說一次。嗚嗚。
陸紅杏驀地抬頭,抹掉滿臉的眼淚鼻涕。
“不過我覺得你還是現在說一說好了,就想象我打扮得很美,看不見襤褸的囚衣,我前沒有大大的『犯』字,只有出粉紅肚兜,我的頭上髻著髮髻,左右兩邊各有一支金步搖,還會閃閃發亮,不是像現在這樣整個髻都亂掉了…”
“為什麼不出去再說呢?”他明明就看她很介意。
“我不認為我短時間內有辦法出得去了。”陸紅杏嘆氣。
“難道範家書鋪真的是你燒的?”
“我像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嗎?!”
“…像。”範寒江遲頓片刻,那個遲頓不是因為思考,而是他在掙扎說實話是否會傷害初萌的情。
“你——”範寒江,你好樣的!真、真瞭解她。
“我承認我是打算燒范家書鋪啦,但是晚了對方半個時辰,被對方先下手為強…我還沒來得及放火。”陸紅杏表情很扼腕。
“所以火不是你放的。”範寒江明顯大鬆一口氣。
“連你都懷疑是我,也難怪沒人要相信我的清白!”天底下大概也只剩下範寒江會信任她,現在連他都這麼說,那麼全銅鴆城一定找不出半個站在她這邊的人了!陸紅杏扯著範寒江的衣襟搖晃“我如果說是範丁思安燒的,你信不信?”敢說不信就拿腳鍊勒昏他!
“思安?”範寒江眉峰輕挑。
“很驚訝吧。是你那個乖弟媳哩。”陸紅杏撇撇嘴,口氣很酸,不否認聽到他嘴裡喚出另一個女人的名字時顯得很不悅。
“不驚訝。如果火不是你放的,我倒真的肯定是她。”範寒江如是說道。
“咦?”
“很像她會做的事情。”不過範寒江沒想多說,又拿笑容蠱惑她“紅杏,委屈你在這裡等我幾天,我很快就會來接你出去…記住要等我,別自己又逃跑了。”
“我哪時逃了?”
“在你強吻我之後,又不給我開口機會回應的那時。”不然她以為兩人兜這麼冤枉的一大圈是拜誰所賜?
“那是…”好吧,那時她的確是逃了。無法替自己辯解,她乾脆轉開話鋒“你要怎麼做才能替我洗刷冤屈?他們官商勾結,罪證全由他們亂扣呀!”範寒江淺淺一笑,連帶安撫她“我會讓范家書鋪的老闆親口出來說,火是他放的。”範寒江踏進久違的範府。
府裡的一草一木變化並不多,假山水潺潺、奇石嶙峋,池畔亭榭,曲折廊橋,映入眼簾皆與他當初離開相去不遠,大宅裡,幽幽靜靜。
府里老僕見他歸來,驚呼歡嚷地叫著“大少爺回來了!”整座府邸似乎在這聲嚷嚷中清醒過來,昔相識的奴僕丫鬟上前與他寒暄,初來乍到的新婢兒只敢遠遠看著他,對著這名耳聞許久卻不見其人的大少爺到好奇。
範寒江沿途對人頷首微笑,彷彿到別人家作客一般,謙敬有禮,但也稍嫌疏遠。
他手裡抱著一名娃兒,是之前擔任他貼身小廝平安的兒子。那時他離開范家,平安不過才是十六、七歲的少年,沒想到現在竟然當爹了,歲月總是不輕易饒人。
“大伯!”範丁思安微地奔出來,髮梢的髻發有些凌亂,瞧得出來她是慌張梳理後便忙不迭出來見他,而她臉上的欣喜若狂一覽無遺。
她的反應與陸紅杏每回盼到他回來時的笑靨如出一轍,但看到陸紅杏的笑,讓他有歸屬的覺“我回來了”這四個字總是強烈地想衝喉而出,回應陸紅杏的嬌笑。
範寒江將懷裡小娃兒送回他爹手上,朝範丁思安輕輕點頭。
“你回來了?之前你答允要回來看看進賢,我等了好幾都不見你來,還特地上那女人…呃,不,是紅杏坊去瞧你的情況,沒想到你竟然帶著她回銀鳶城——”說到此處,範丁思安臉上的喜悅轉為怨懟,一條絲絹在她十指之中被擰揪得緊,語氣中多有埋怨。
“所以,你一怒之下,設下計謀誣陷紅杏?”範寒江一針見血,完全不拖泥帶水。他沒忘記陸紅杏還在牢裡受罪,他越早解決這事兒,她便能越早離開那裡。
“我、我沒有!”範丁思安臉一僵,口氣也急了“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沒出言關心我的近況也罷,你沒問聲好也罷,你卻指責我誣諂她?!”
“先將下人都遣退了吧,如果你還想在他們面前維持當家主母尊嚴的話。”範寒江聲音淺淺的,淡淡叮囑。
範丁思安確實也不認為接下來要談的話題適合讓其他人聽見,她作賊心虛在先,說謊掩飾在後,不得不聽了範寒江的吩咐“你們都先退下。”
“是。”在場的范家奴僕沒一個敢多留,畢竟氛圍不對勁。
待眾人魚貫而出,範寒江與範丁思安才繼續對談。
“你我都心知肚明,范家書鋪是誰燒的。”範寒江接續道。
“當然是陸紅杏!”範丁思安一口咬定。
“她心裡怨恨我們范家,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實。加上范家書鋪一開張就搶了她的生意,難保她不會做出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