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只要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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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龔護院環看一眼,四顧無人,悄聲道:“大公子,我實說了罷,聽說北邊有事,棲霞觀高手全都去了那兒,今來府的…嘿嘿,沒有幾個好手。但領頭的顧道士說,他們有個師叔,道力絕高,近即將回觀,屆時定會前來施援,故此,叫我們不必擔心。”我心砰砰跳,道:“是嗎?那道士的道號稱什麼?”
“雲真子!”龔護院道:“我暗下打聽過,此人乃是全真教近年推行霸道極得力的一個人物,聲名遠播,道術修為,想來定是極高的…大公子,你…”覺自己眼角在癢,我急忙掉頭,叫道:“齊管家!”齊管家一邊擦汗,一邊跑近,道:“是!”
“你也早些歇了罷。”我喉間有些淤,聲音也是啞啞的。
“大公子,”齊管家溫厚的笑容看上去怎麼都帶點狡猾:“讓屬下送你回屋吧!”
“不用了,幾步路,我舉步就到。”一走入暗處,我眼圈一熱,視線模糊,眼眶重得很,但我的眼睛竭力睜得更大,那滴淚逗留許久,終於沒有落下,就在我眼內被風吹乾了。是的,是的!我不能總是個哭泣的孩子。師尊,即便是你,也不能再看到我落淚了!
一直以來,我或許在逃避,逃避那些我所不能做到的。但是,今天,我聽到了那個名字,僅僅是聽到他的名字,我心裡就那麼確定:我要殺他!
復仇,對一個孩子而言,也許只是個幻想或衝動。但是對心智漸已成的人來說,只需要一次機會。是的,一個剎那的、簡單的機會,我會毫不猶豫地刺穿那個身體。這跟我武功道術的高低又有什麼關係呢?
即便用卑劣的手段又有什麼關係呢,我會下手的!我看到前方有個搖搖晃晃的被拉長的影子,它是我披著的這個身體的投影,這個身體不是我的,軀體裡面住的人也不再是原來的我了。
我彷彿消失了…但我還在的!眼下這個正轉動念頭的不就是我嗎?我腳步輕快地,無須多想就找到了它自己的目的地,我伸手推開了連護法的門。又一天在平靜中度過。賈府的仇敵到底是什麼人?小茵與四姨娘的死,若說不是齊管家乾的,那麼兇手便是這個賈府“仇敵”了。
但既為宿仇,對賈府應是很瞭解,為甚要殺賈府一個小小丫鬟和早已失寵的姨娘呢?之後幾又不見動靜?
“再過兩,或許就是明,老爺就該到府了!”龔護院微吐了口氣。雖然那位全真“雲真高道”還沒到。不過,肩上的重任就要卸了,他看上去明顯輕鬆了許多。
“老爺這次回來後,也許要升官了。”他開始說起別的事。我點點頭,望著遼闊的高空,天氣一天比一天涼,現在實際上已是秋天了。
“現在是月初罷,太老爺的忌是哪一天?”我忽然想起東府的事。
“後天,或許老爺趕得及。”
“是啊…嗯,龔師傅,外頭風大,我先回屋了。”
“大公子慢走!”這幾下來,龔護院愈發對我恭敬了。回到住處,我徑往內屋。小菁隨即跟了進來:“公子還是不去大屋用膳嗎?”我點了點頭。
小菁似乎知道近府中有事,問過一聲後,也不再多嘴,正悄悄退下,去幫忙準備晚膳。我猛一眼照見一個影子,急忙閉眼,尖聲叫道:“誰把這面銅鏡搬進來的!”
“怎麼啦?前陣子你在病中,劉郎中讓撤了去,如今你病好了,是我和小萍重新移回原位的。”
“拿出去,拿出去!”我氣吁吁,竭力壓下中起伏:“我鬚眉男兒,照什麼鏡子?”小萍聽聲也跑過來了,與小菁一道,兩人疑惑地撤去了鏡子。適才那一眼還留有淡淡的影子在腦海中,我心下砰砰直跳:“好險!”附體術最後一環,有一門相關的道法,稱“意像大法”可憑藉心中意念,存想原來身的面容模樣,積久深,潛移默化,慢慢將新身變回原樣。
皆因自己的形狀模樣,十分悉,無時無刻都停留心中,天長久之下,一種人人生來便具有的念力會生髮作用,改變形貌,這也是相同地域的人形貌舉止相似的緣故。而世間傳聞的“夫相”也出於此。
比起尋常人,身具功法的人念力更強“意像大法”便是憑藉此點,始能稱效。有些道力絕高者,念力控自如,瞬間改變形貌也是可能的。不過,那樣一來,便成了道門中的“變化”之術,已是另一門術法了。變化術要維持新的容貌,須得損耗念力支撐,終不如積月累而功成的“意像大法”一勞永逸。
但是,施展“意像大法”期間,若照見自身新的面容,不免干擾本我存想,功效就要大打折扣了,更有甚者,心中所念的自己面目紊亂,則有毀容之險。
因此上,我偶然照見銅鏡,所受的驚嚇非小,老半天心下兀自不平伏,不斷地提醒著自己:往後可得千萬留神!哼!我終究是要離開賈府的!以原來面目重會同門!眼下…眼下…我只不過要借用這個身子做一些事罷了!
雖是這般自我安,我心底下卻有股自己深知的無奈,困身於陌生男子之體,周身一切,既非我所有,更非我所。
那麼,我還會是我麼?長此以往,原來的我終究會消失得無影無蹤。而成為他人眼中的‘賈大公子’吧?恐怕這才是我真正的恐懼吧?所以我才分外珍惜“意像大法”這唯一的迴歸原我之途?
而我這般急迫地立意殺人報仇,是不是也因內心深處想證明自己還是原來的那個自己呢?我兩眼直直平視,眉間手心俱冒著絲絲涼意,在蓄意殺人的子裡,我的一舉一動都冷靜而有條不紊,腦海卻壓不住許多混亂的胡思亂想,這正是道心不安的跡象。
師尊曾諄諄告誡:修道者練心。即便他人對我行無恥,我亦不可報之以卑劣,否則,道心不安,不得升清明大境界。
可是,道心不安又怎樣?不得升清明大境界又怎樣?我幾乎是對隱約浮現於腦際的師尊影像發出了一聲冷笑,從懷中掏出了向連護法討要來的藥丸,置於掌心,此刻,我只擔心的是,這顆小小藥丸,真的能對付道力高強如雲真子那樣的高手麼?晚膳過後,天降小雨。
“小白,咱們出去走走!”我把小白鼠置於肩側小菁特意縫製的網袋中。
“公子,下雨了,往哪去?”小菁急步過來勸阻。我含笑回望,小菁被我眼中的神光驚退半步。
我微微一笑,腦際忽然閃過一道惡念,摟著小菁豐盈的肢,就勢拖入雨中。
“呀!”小菁又驚又笑,低著腦袋兩腳亂跳:“公子你作什麼呀?害人身上都淋溼啦!”幾未與她胡鬧,陡然間這般持體親近,小菁眸底的那點羞光,既微含怨嗔,亦有撒嬌討好之意。
而舉止中的那份誇張,又似在掩飾著兩人的隔閡。我心中暗道:“虧我以冷靜深沉自許,這幾還是生硬得太過幼稚可笑了吧,不能做到不痕跡、不動聲啊。”當下嘻嘻一笑,丟開小菁,漫歌長詠,踏雨而行。
“闌風伏雨秋紛紛,四海八荒同一雲。去馬來牛不復辨,濁莖清渭何當分!”此時雨下得又密了些,如霧如織,一路行去,渾如步入混沌異界,我心間的一點豪氣。漸漸聚攏枝蔓,裝點步伐。
“唉…公子又來了!”
“小菁!”小萍幸災樂禍,從窗探頭:“回頭你又該被罵了!”我也不理會兩人,穿出院門,依稀在雨幕中辨出那個亭子,在亭邊等候一時,便見矮胖子從土中出頭,雨水紛紛,卻沿他大光腦門、寬肩旁落,他全身份毫未溼,這也沒什麼了不起,我只要運功,也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