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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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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在中秋節後便起程北上,前往木蘭圍場打獵。

康熙並不是突然要起意去木蘭打圍,這事早就定下來了。滿清是以武功開國的,在馬上得的天下。入關定鼎之初,就傳下規矩,無論是皇室親貴還是八旗子弟,都要世代習武,不準荒廢,以保江山穩固。所以,滿族的男丁,幾乎都是自幼練武。身份低下的,要從軍當兵;身份高貴的,除了練武之外,還要學會領兵打仗。太平盛世無仗可打怎麼辦呢?那就每年舉行狩獵,在與虎豹狼蟲的搏鬥中,練武藝、練膽量、練軍紀、練戰術。所以,從清朝開國之初,就在關內關外設了好幾處圍場,放養了猛禽野獸,以供狩獵之用。

木蘭圍場就是其中之一。地點在河北省最北部的一個縣內,那裡又被叫做罕壩。”罕”是蒙古語“美麗”之意“壩”則是漢語“高原”、“高嶺”之意。

這片“美麗的高原”距北京大約七百多里,距避暑山莊三百多里。

木蘭圍場身為清代皇家獵場,東西長約三百里,南北長約兩百里,周長千多里,總面積都快趕得上三分之一個比利時了。康熙這次狩獵,隨行的人員不少。除了他自己的御輦之外,後宮嬪妃、皇子皇孫、王公大臣有許多都要從駕。不過,這些人中真正能上得馬,打得仗的已經不多了,跟著他無非就是走個過場而已,由此可見“形式主義”是自古就有,幾乎向來就是中國人的通病,只不過是每次欺瞞的對象不同罷了。就像有的搞這些是瞞百姓,有的是瞞上司,而像大清愛新覺羅家族這樣的,瞞的卻是祖宗!

康熙這次打圍,幾乎所有人都已知道其中的水不淺。當然。這個“所有”指的是那些有心人。

這段時間,先是費迪南“鼓動”諸位阿哥,受到了許多大臣地彈劾,結果被康熙保住了;接著就是康熙突然讓儈國維撤換了太子毓慶宮裡的所有侍衛,並且是一個老侍衛也沒留,全部調得遠遠兒的,而接替的侍衛。全都是善撲營裡選出來的銳好手。這是什麼目的?反正不會是因為原先那些毓慶宮裡的侍衛不稱職。

而接下來的事情就更加有意思了。在康熙動身地前兩天,太子突然發起了高燒,難以隨駕,康熙只好下令太子留守京師。

於是,許多人的心都緊了。

“主子,您可要三思而行啊!”在康熙從北京出發半個月之後,紫城奉先殿內,勞之辯跪在地上,不住地朝胤礽哀求道。

“書生你是怎麼回事兒?都到這節股眼兒上了,你怎麼突然反悔了?難道你怕了不成?”凌普攥著拳頭。在旁邊低聲喝道。

“我怕?凌大人。我勞之辯自從跟隨太子爺開始,這條命就不屬於自己了。有什麼好怕的?”勞之辯答道。

“那你這是什麼意思?”琦亮叫道。

“什麼意思?”勞之辯苦笑道:“二位,咱們相識也不短了。難道你們還不知道我對太子爺的一片忠心麼?我是怕咱們現在都是在皇上的手掌心裡。一蹦達,就會被皇上壓到五行山下,永世難以翻身啊!”

“你未免太小瞧咱們的本事了吧?豐臺大營,九門提督衙門,銳健營,護軍營,前鋒營…就是皇上真的有心算計咱們,咱們只有有一點兒轉圓的時間,也有一搏之力,何況現在皇上還不在京城?不在京城。就少了優勢。就算這回皇上是想誘咱們出手,我看也是自作聰明。”凌普叫道。

“皇上自八歲登基開始,便終於殺伐之中行走,凌大人,咱們這些套路,難道你們以為皇上什麼都不知道嗎?毓慶宮的侍衛突然都換成了善撲營的人,這就是警告!不能亂來呀!咱們做地那些,要防地是那些意圖謀奪太子之位的阿哥,不是皇上啊!何況。你們如此行事,如何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而且,皇上不是一般的帝王,他在位四十五年,文治武功之鼎盛,威望之隆,乃古今罕有,如若事不成,只須他一聲令下,數萬兵馬必然倒戈相向。何況,前些子皇上跟王損說地那些話,擺明了就是想故意將,現在,我們如果沉不住氣,只會被皇上所擒。到時,你我難逃一死也就罷了,可太子爺又該怎麼辦?”勞之辯急切地說道。

“自古君若不仁,則臣子不義。父若不慈,則恕子難孝!皇上早就不把主子當太子了,咱們若是再不動手,說不定哪一天就真的萬劫不復了,自古以來,被廢的儲君哪有好下場的?你這麼畏首畏尾才是真正的害了主子爺。到時,主子遭殃,別說咱們難逃一死,就是你我的九族,也是命堪憂!更何況,今晨開始,京城九門就已經開始嚴加戒備,現在後悔還得來及嗎?

勞之辯,我凌普小看了你,想不到你居然是個膽小鬼!”凌普吐了一口唾沫,惡狠狠地說道。

“主子,請您下令,先拿下勞之辯,奴才願帶兵馬,先控制六部,奪了這天下大權再說!”琦亮朝胤礽抱拳叫道。

“…”胤礽看了面前的三個心腹親信一眼,微微點了一下頭,琦亮和凌普立即撲上去把勞之辯的胳膊給扭到了背後,抓了起來。

“主子,萬萬三思而行啊,這沒什麼希望的,嗚嗚…”勞之辯還想再勸,琦亮和凌普早就身上出兩塊手帕堵住了他的嘴。

胤礽看著面前地景象,沒有說話,只是轉頭看了看大殿正面掛著的幾幅畫像,緩緩地跪了下去。奉先殿,故名思義,供奉的是大清朝愛新覺羅家的列祖列宗。大殿之上,從中間向兩邊,依次就是努爾哈赤、皇太極、順治三個人的畫像!

“祖宗寬恕。胤礽所作所為,非為權勢皇位,實求自保爾。胤礽自幼受皇阿瑪寵愛,深情厚恩無可報效。本應盡心盡力,侍奉左右,以分皇阿瑪之憂。可是,自吾被立為太子始,明珠即鼓動大兄爭奪儲位。吾念及兄弟情誼,不忍相爭,不住忍讓。然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一味忍讓,不僅未能讓大兄幡然悔悟,反而使得諸兄弟視吾為軟弱可欺,競相萌虎狼之志!為奪儲位,兄弟反目,相互詬陷,吾本集皇阿瑪萬千寵愛於一身,然數年來卻屢受磨難,反成皇阿瑪眼中之釘,中之刺!前些子。太傅王損與侍讀朱天保見駕。皇阿瑪竟改立太子之意。後又更換東宮侍衛,此等所為,乃故意使胤礽自請廢除太子之位耳!如此生死存亡之秋。若吾不奮起,到時太子之位被廢,縱皇阿瑪仁慈,吾負儲君之位三十餘年,他人未免後顧之憂,必會落井下石,使吾難逃一死。吾不敢怪皇阿瑪視事不明,若吾僅孑然一身,自不敢貪此權位,然三十餘年以來。

忠於胤礽之臣下,不計其數,臣民亦皆以吾為儲君。若吾自戕,他人又當若何?吾不敢有虧天下人之所望!亦不忍皇阿瑪三十年苦心栽培就此付諸東,而使諸兄弟相爭,更不願永遠受皇阿瑪之輕視,是故,胤礽唯有冒天下之大不韙…祖宗在天有靈,還請護佑子孫。讓子孫心願得償!子孫願以命保證,若事成,絕不加之毫髮於皇阿瑪及諸兄弟…此誓!”胤礽低沉的聲音在奉先殿慢慢散開,竟似有些神聖的意味兒。

“回毓慶宮!”在三個祖先的畫像前面說完了那一番話之後,胤礽站起身來,輕拂了一下袍服的下襬,又轉身向外走去。

“主子,毓慶宮裡地侍衛…”凌普似乎有些不明白胤礽的意思,跟上去問道。

“哼,皇阿瑪不放心我這個太子,我自當好好‘盡孝,!敢來監視我,我就先拿他們祭旗!”胤礽陰陰一笑,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