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四章漕與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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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
當塗縣。
這個在後世並不怎麼有名的地方,在清代卻是一個長江上的重量級城市。
它首先是安徽七府三州的太平府治所之所在,同時,安徽學政王心蘭也把自己的學臺衙門安在了這裡,而就在不久之前,新設的長江提督府也選擇這裡當了駐地。
這還不算,由於此時的長江岸線是在黃山腳下,當塗縣城又正在長江邊兒上,順江而下就是江蘇,所以,優越的地理環境使得皖南的各農產品都在這裡集散,江西、湖廣以及江浙的大米不停在的這裡向東向西運送,蕪湖後四大米市之一的輝煌此時也正閃耀在它的身上。
而自從馬德上任之後,安徽又開始在一定程度上鼓勵工商,同時也在當塗這個重鎮進行了一定的規劃,使之進一步發展起來。現在,當塗在長江沿岸已經是一個首屈一指的重要城市。
現在,由於馬德圍堵淮鹽,轉而從長蘆和山東運鹽,所以,當塗又成了“北鹽”逆江而上的第一道關口。一艘艘的鹽船,都在這裡的碼頭接受安徽官員以“查私鹽”為名進行的淮鹽圍堵檢查。…“你們這船裝的是哪裡的鹽?”一艘運鹽船在經過幾名官差的檢查之後,並沒有立即就被放行,那幾個官差在船艙裡轉了一圈之後反而朝押船人問了起來。
“官爺,我們這是從山東進的鹽!”押船人小心的答道。
“山東?不對吧?如果你運的是山東的鹽,這批條上為什麼會沒有編號?”一個官差問道。
山東之所以缺鹽,一方面固然是因為產鹽的灘塗不像江蘇那麼多,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膠東半島多山,海鹽產出來之後不易運入內地。所以,這次馬德和山東巡撫準泰合作,不走內陸,而是用海船順著山東沿海收鹽,不用山東鹽道的鹽引,只管先拉鹽,然後直接運到安徽再足所需的各項稅費,而山東官府到時只管向安徽收取比往年多出一倍的鹽稅。
這是馬德對準泰的保證,也是為什麼準泰寧願冒著得罪太子的危險也要加入到圍堵兩淮鹽商的行列中的原因之一。多出一倍的稅額,到時候這裡面的貓膩可就多了。要不是這樣,就算準泰是東親王家的直系包衣奴,也不可能就真的擺明了幫著馬德。
不過,這樣一來也加重了安徽方面檢查的負擔。因為肯定有人故意從兩淮鹽商那裡低價買鹽,然後冒充山東運來的食鹽運到湖廣以牟取暴利。所以,為了防止這種情況,馬德專門設置了一個方案,他每隔一個月都會給準泰一部分批條,再讓準泰派人到灶戶手中。這些批條都有相應的多個隱蔽編號,而且每張批條能運的鹽量也是一定的,同時與鹽引和銀票類似,所以,意圖用淮鹽代替魯鹽的可能可以說是十分的小。而長蘆鹽場的鹽則是全部由晉商派人運來,也沒有太大的麻煩。
“這…官爺,這批條就在這兒,哪有什麼編號啊?”押船人被幾個官差問得心裡慌,可是依然不願承認自己運的不是山東的鹽。
“沒編號就是假的,鹽扣下!至於你們這些人,如果願意留下也一併扣下,如果不願意留,咱們也不為難你!你自己看著辦吧!”為首的官差大手一揮,又說道。
“幾位官爺,請高抬貴手…我這真的是山東鹽。”押船人又用起了老方法,圖用銀子開路。
“唉呀,太客氣啦,錢我們收下,這鹽嘛…還是得照扣!”由於有馬德的“寬大”安徽的官差現在表現的都很“黑”銀子和鹽通吃,而如果有人遞金子,他們只會更加不客氣。也沒人敢亂來,因為官差都是“異地辦公”比如:在太平府辦案的就有可能是安慶府甚至鳳陽府的!而且一起行動的還都是出自不同的衙門,並且每隔七天就調換一回,相互之間並不,自然也就沒法一起貪瀆,而且,如果亂來,一不小心碰到一個安徽臬臺施世綸派出來的暗探,那可就是吃不了兜著走了。馬德可是曾經明打明的說過,允許官差們收取好處,可是,如果有人敢胡來,最少也要發配烏里雅蘇臺。…手下的官差們正在認真的檢查著江上來往的每一艘船隻,馬德也還有事情去做。
陳谷兒在施世綸的審訊之下已經招了,她確實如羅欣推斷的那樣,只是一個被人放到臺前的代理人,雖然看似也還是個人物,可是,真正的比起她背後的人來也算不上什麼。可是,當施世綸想再繼續往下問的時候,她卻是寧死也不願招出那個幕後黑手的姓名了,哪怕是施世綸對她用了刑,她也不招。最後,施世綸無法,只能暫時將她押在臬臺衙門的大牢裡,留著以後再去頭疼。不過,從陳谷兒的嘴裡,施世綸還是得到了一個信息,那就是她的幕後指使者擁的勢力極大,而且,不只只是一個鹽商或者大官兒那麼簡單。
而除了要注意防範陳谷兒這個幕後指使者之外,馬德又攤上了一件麻煩事。
鹽商們又出招了,這些人派人跑到安徽大批的購進糧食,而且是在安徽各地同時行動,結果,使得安徽糧價在短時間內大幅上揚,如今,已經整整漲了三倍。
“這些鹽商簡直可惡之極。”得到消息之後,安徽的一眾官員自發的又重新聚集到了馬德的巡撫衙門。
“他們是想不出其他的招數了。官面兒上有皇上壓著,他們就是想動歪腦筋也不行,鹽我們如今也不缺了,他們就是再狠,也不可能冒著蝕本的危險再在這上面做文章,所以,自然而然就只有在糧食這上面打主意了。”陸瓏琪嘆道。
“大人,咱們從江浙買進的八十萬石糧食要不要拿出來以解燃眉?”張楷朝馬德問道。
“當然要拿。八十萬石糧食可是花了將近一百萬兩銀子,現在糧價已經漲了三倍,當然要拋出來了賺上一筆了。”馬德笑道。
“八十萬石恐怕還壓不住這些人,藩庫裡還有一百多萬石糧食,一併拿出來吧!我就不信這些鹽商敢拿出六百萬兩銀子來買咱們這將近兩百萬石糧食。”陸瓏琪說道。
“陸大人,藩庫裡的糧食可是皇糧,不能擅動!”張楷提醒道。
“皇糧也顧不得了!糧價暴漲,總不能眼看著吧?”陸瓏琪說道。
“其實大家都不用著急。在此之前,我就已經託人在山西商人那兒定購了一百萬石糧食,只要一句話,用不了多久就能運到安徽了,到時候,我們全省總共擁糧將近三百萬石,我就不信那些鹽商還能買得起。”馬德冷笑道。
“三百萬石?那我們豈不是又賺了?以現在三倍於往常的價格,三百萬石糧食那可就是九百多萬兩銀子啊!”施世綸笑道。
“不錯,除非那些鹽商想立即就敗光家產,要不然,他們只有立即卷著鋪蓋滾回去!”馬德笑道。安徽省可還沒有一下子擁糧三百萬石的風光呢。平常也就值三百萬兩銀子,可現在,如果那些鹽商真的想下了這批糧食,可就得拼命了,而且鐵定賠死,因為安徽官府可以拿著賺來的錢到江浙繼續購糧,那時候,可就是源源不斷了。
“晉商之糧大多是供應直隸一帶,我怕大人從他們那裡購糧反而會使直隸糧價上漲,引來後患無窮啊!”陸瓏琪突然說道。而他這一提醒,本來腦子還有些發熱的一干人立即就笑不出來了。直隸糧價上漲?那還不如讓安徽的糧食繼續這麼貴呢!安徽糧價高了,拼拼命還能撐一撐,而且到時候說不定還能來個“情有可原”可是,如果直隸的糧價出了問題,那可就鐵定會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