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夜出大蟒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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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鳳道:“師父,我在這裡,已經有快十年了,師父近兩個月才注意我?”蒼髮老人怔了一怔,忖道:“這丫頭在天真無之中,卻含蘊著一股惘的好強。”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過去,你太小,為師的總覺著來方長,近兩個月來,我發覺舊傷復發,而且,來勢兇猛,不可遏止,我知道,難以渡過這一關,同時,也發覺你長大了,已經不是個小女孩子。”花鳳嘆口氣,幽幽說道:“我總要長大的,是麼?長大了也可以多懂得一些事情,我不要師父死,我要師父永遠的活下去。”蒼髮老人突然一張嘴,吐出了一口血來。
花鳳喲一聲,伸手扶住了花髮老人,取出一方絹帕,試去他口角間的血漬。
花髮老人搖搖頭,道:“鳳兒,我不要緊,這十幾年的平靜子,安逸舒適,為師的已然很滿足。何況,我這一身武功,又有了傳人,鳳兒,你天分很高,單以武功上成就而言,你不次於兩位師兄,有些地方,尤有過之,我死之後…”花鳳急急接道:“不!師父,你不會死的,你要再活下去…”蒼髮老人笑一笑,道:“鳳兒,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為師今年已過七十,死而何懼,我不放心的,只有你…”一陣連連急咳,打斷了未完之言。
花鳳道:“師父的話,我會牢牢記在心中。”蒼髮老人內傷發作,已到了難再支持的地步,點點頭,道:“鳳兒,見著你爹時,代我問候一聲…”說完這句話,閉目而逝。
花鳳黯然說道:“我會告訴我爹,師父待我好極了。”蒼髮老人舊傷復發的來勢,雖然劇烈,便卻死得很安詳,斜倚在太師椅上,神是一片平靜。
鳳姑娘似是還不知師父已氣絕而逝,嘆口氣又道:“師父,我爹可說過,他要來這裡找我?”不聞老人回答之方,花鳳才覺著不對,伸手一探蒼髮老人的鼻息,才知師父已然死去。
這一驚非同小可,忍不住失聲而叫。
一聲大呼,驚動了守候在門外的唐琳、梁彬。
兩條人景閃動,飛奔而入。
唐琳急急說道:“鳳師妹,師父他老人家…”口中問話,人卻已像旋風般撲到了蒼髮老人的身前。
一探鼻息,發覺了師父氣息已絕,頓覺熱血沸騰,大喝一聲師父,拜伏於地。
梁彬落後了一步,見師兄悲痛之狀,已知內情,急步而上,扶起蒼髮老人的身子,輕輕在背心上拍了一掌。
但見蒼髮老人,一張口,湧出一道血泉,直噴了唐琳一臉一身。
這一道血泉中臉,反使得唐琳冷靜了下來,想起了自己是大師兄的身份,大蟒重現,恩師遽逝,這些善後之事,都要他處理。
拂拭去臉上血跡,緩緩站起身子,道:“彬師弟。”梁彬試去臉上的淚痕,站起身子,道:“師兄,有什麼吩咐?”唐琳道:“過去,有師父照顧咱們,如今師父仙去,從今之後,咱們要自己照顧自己了。”梁彬道:“師兄說的是,小弟也有著忽然間失去了倚托的覺,師哥,小弟心中除了悲傷之外,還有著很多的痛悔。”唐琳道:“現在師父已逝,急在善後,至少,咱們應該先去找一具棺木,把師父收殮起來,只是此地僻處荒山,一時間,又到那裡去買棺木呢?”梁彬道:“小弟到城裡去一趟,買一具棺木回來。”唐琳沉了一陣,道:“這裡山道崎嶇,運上來一具棺木,恐非易事,還要師弟多動動腦筋了。”梁彬道:“這件事,小弟去辦,不用師兄費心了。”轉身向外奔去。
但見人影一閃,消失於夜之中。
望著梁彬的背影,花鳳低聲說道:“大師哥,師父怎會突然死去呢?”唐琳道:“我知道師父受過傷,每年此時,總會舊傷復發,養息兩個月左右,又逐漸復元,十年從未間斷,想不到,這一年,他老人家竟然未能渡過。”花鳳道:“大師哥,你可知道,師父傷在什麼人的手中麼?”唐琳道:“不知道,師父從來沒有提過這件事,他不願我們知道仇人是誰。”花鳳黯然一嘆,道:“大師兄,我在想,師父死了咱們還要不要留在這裡?”唐琳道:“去年此時,師父曾經告訴過我,說明年,咱們就要出師了,此地雖好,但不是我們年輕人久居之地。他老人家說,常住此山明水秀之區,會消磨年輕人的壯志。”花鳳道:“大師哥,師父可曾說過,要咱們到那裡去麼?”唐琳道:“沒有說過。”花鳳道:“大師哥,我們可還要住在這裡?”唐琳道:“咱們把師父埋葬之後,守墓百,然後,就離開此地。但有一事…”花鳳道:“什麼事?”唐琳道:“關於那條大蟒的事,很多年前,這條大蟒,已可生人畜,這些年後,只怕是長得更大了。”花鳳道:“大師哥,它可會吃了我們?”唐琳道:“如若是它會吃人,對我們也是一樣。”花鳳道:“那怎麼辦呢?”唐琳道:“師父教養了我們一場又只有我們三個弟子,為他守墓百,那實是起碼的孝心了…”花鳳接道:“大師哥,我們想個法子,把那大蟒除了如何?”唐琳道:“談何容易!千年大蟒,生人畜,雙目如燈,綠芒閃閃,自然是不好對付,但我們守墓百,為了保護我們自已,也要設法子除了它。”花鳳輕輕籲一口氣,道:“大師哥,如何對付那大蟒,大師哥,可是已有成竹?”唐琳道:“沒有,如何對付,那要我們慢慢想法子了…”唐琳語聲微微一頓,道:“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師父沒有人土以前,那條大蟒,不要出現才好。”花鳳緩緩轉過頭去,望著師父的遺體,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她每天帶著笑容,難得落下一點眼淚,一旦哭了起來,竟然是哀慟得痛不生。
她音優美,不論是笑,是哭,聲音聽起來,都很動人。
唐琳呆呆的望著花鳳,看她撫屍痛哭,也不黯然淚下。
良久之後,唐琳才輕輕一掌,拍在花鳳的肩上,道:“小師妹,不要哭了。”花鳳抬起來頭來,試去了臉上的淚痕,道:“大師哥,師父死了,我應該痛痛快快的哭一場是麼?”唐琳道:“不但是你應該大哭一場,我們也應該大哭一場,只是這些善後問題,十分重大,小兄必須要保持很冷靜的神情,才能夠把事情處置得很妥善。”花鳳黯然一嘆,道:“放聲大哭是女兒家的事,男子漢放聲大哭,一定是不很好聽。”唐琳還未來得及答話,耳際間,突然響起了一陣步履之聲。
花鳳也聽到那步履聲音,立刻伸手抹去了臉上的淚痕。
只聽步履聲近,門口突然停下了一個人。
那是個身體瘦長的人,穿一身黑衣服。
唐琳定定神,道:“什麼人?”那黑衣人冷冷說道:“鐵蒼龍呢?”唐琳道:“區區問你的姓名來歷?”黑衣人道:“我在問鐵蒼龍是不是死了?”唐琳心中暗道:“只在言語上和他爭執,實在無味得很。”當下說道:“家師已然病故。”黑衣人道:“你們都是鐵蒼龍的徒弟?”唐琳道:“是!”黑衣人道:“鐵蒼龍死了好久?”唐琳道:“氣絕不久。”黑衣人一跺腳,道:“可恨有哪!可恨,老夫又來晚了一步。”唐琳道:“此言何意?”黑衣人道:“鐵蒼龍既已死了,他還有徒弟活著,師債徒承,你既是鐵蒼龍的徒弟,應該替你師父償命。”唐琳點點頭,道:“說的也是,不過,我想先知道,你是否是打傷家師的人?”黑衣人道:“老夫不會往自己的臉上貼金,我沒有打傷過鐵蒼龍,我傷在了他的手中,這仇恨,我‘直忍受了廿年,今天才算找到了他,想不到他卻先我一步而死了。”唐琳淡淡一笑,道:“你找我師父報仇,想必心中很有把握了?”黑衣人道:“老夫如無把握?怎麼來此找他!”花鳳突然接口道:“我師父打傷了你,不是你們,為什麼要找我們報仇?”黑衣人怔了一怔,道:“這個麼?這個…誰要你們是他的徒弟呢?”唐琳道:“老前輩,咱們武林中人,要講究氣節、骨氣,閣下如是硬要把先師的恩怨,加諸在我們的身上,我們也只好承受下來了。”黑衣人道:“那很好,鐵蒼龍教的徒弟,如此有骨氣,也可以瞑目九泉了…”向後退了兩步,接道:“小子,你出來,老夫只殺你一個人。”唐琳點點頭,緩步行了出去,道:“老前輩,咱們一言為定,我是先師的首徒,自然也應該承擔起他老人家留下來的恩怨,一人一命,也就夠了,這些事,應該和我的師弟、師妹無關。”黑衣人道:“這個,老夫可以答應,你先出手吧!”唐琳道:“暫緩片刻如何?”黑衣人道:“還有什麼事?”唐琳道:“閣下如若真有這樣的氣度,我要師妹先行離此一步。”黑衣人哦了一聲,道:“為什麼?”唐琳道:“我們不聯手拒敵,閣下也不能改變主意,最好的辦法,就是要她先行離開此地。”黑衣人沉了一陣,道:“好吧!叫她走。”花鳳早已蓮步姍姍地行了過來,站在唐琳的身側,道:“我不走!”唐琳一皺眉頭,道:“為什麼?”花鳳道:“我要留在這裡陪你。”唐琳心中大急,低聲道:“小師妹,人家是有備而來,如若沒有制勝之能,怎會找來此地呢,老實說,小兄放手和他一拼,也是敗多勝少,你留這裡於事何補呢?”花鳳目注遠處,卻低聲說道:“大師哥,你看,那是什麼?”黑衣人冷笑一聲,道:“老夫走南闖北,見識過無數兇險詐之事,難道還會被你這個小丫頭騙了不成。”這時,唐琳已然看到遠處,閃動的兩條綠芒,道:“蟒,大蟒…”黑衣人已經準備出手,聞言一怔,道:“小子,你說什麼?”唐琳道:“大蟒谷數十年沒有出現過的巨蟒出現了。”黑衣人道:“大蟒谷的大蟒…”一陣山風吹來,帶過來一種濃重的腥味。
黑衣人不能不相信了,回過頭向後望去。
夜中,果然見兩團閃動的綠芒。
他經驗豐富,和唐琳、花鳳又自不同,一望之下,立刻認出那是一條行年毒蟒,不失聲,道:“千年大蟒。”唐琳道:“這地方,叫作大蟒谷,就是因為這條巨蟒而得名,但這條巨蟒,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黑衣人道:“你小子可知道這等千年毒蟒的厲害麼?”唐琳搖搖頭,道:“不知道。”黑衣人道:“少不更事,這等巨蟒,力逾虎牛,鱗甲如鐵,刀劍難入,蟒必一擺之力,能夠斷樹碎石,是最難對付之物。”黑衣人發覺那兩點綠芒,愈來愈近,直向三人停身之處過來,心中暗生凜駭,他是深明厲害之人,不一皺眉,道:“你們聽著,這巨蟒經過咱們身邊,咱們誰也別想活了,所以,老夫要和你們商量一件事。”唐琳道:“什麼事?”黑衣人道:“咱們先合力把這條巨蟒對付了,然後,再解決咱們之間的恩怨如何?”唐琳道:“這個,好吧!如果咱們此刻動手,只怕都會被毒蟒了。”黑衣人道:“對!瞧不出你小子,還是個很明事理的人…”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過,有一件事,咱們還得決定。”唐琳道:“你請說。”黑衣人道:“老夫的經驗豐富,屠蟒有術,你們兩個要聽我之命行事。”唐琳道:“如若你真的是全力殺蟒,咱們自然是可以聽命,但你如要咱們涉險,那就另當別論了。”那兩點閃動的綠芒,來勢很快,眨眼之間,已到了數丈之外。
一陣強烈腥氣了過來,小人慾嘔。
黑衣人道:“這是罕見千年毒蟒,山後可有出路?”唐琳道:“山後片絕崖削壁,無路可退。”黑衣人道:“鐵蒼龍也是老江湖了,怎會選擇了這樣一片絕地。”唐琳道:“三面絕壁環圍,只有這一條出路,咱們只要防守住這一條路就行了。”黑衣人道:“哼!小子,這條巨蟒不是咱們可以搏殺的,最好是先別動它,如是後山有路,咱們走了最好。”唐琳道:“閣下請便,先師遺體,還未人棺,咱們是無法奉陪了。”黑衣人道:“可惜,老夫的地形不,不便冒險。”花鳳突然開了口,道:“冒險,你是想逃命,怎算冒險?”黑衣人道:“你這小丫頭知道什麼?”這等巨大的毒蟒,決非人力能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