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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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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幾乎是跑著回到閣樓上的,已經來了,單已經鋪好,正在方桌邊看翻那本《素女經》呢。我咚咚地跑上樓來,她趕緊把書放下了,一臉尷尬的樣子,紅得不成樣子。

她訕訕地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沒回答她,我也不想對她說謊,躺上去了,單香噴噴的,還有洗衣幸福的芳香。

她見我不回答又問我:“這本破書上的字怪怪的,你看得懂嗎?”我跟她說我看得懂,我想起了爺爺小時候教我看《唐詩三百首》,也是繁體豎排的,每一首後面都附有小注,和現在的注不一樣,基本上都是引用古人的詩句或者經典原句做注,也是那麼的難懂,爺爺便一個字一個字地教我,一句一句地給我解釋。

一本書下來,斷斷續續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所以我認得很多繁體字,也知道古文大概是怎麼斷句的。

聽著我說這些,好奇地問我:“你爺爺還在吧?”我想起爺爺死的時候爸爸像個孩子似的哭了,我說:“他死了。”那時我還夢見了爺爺,跑去跟爸爸說爺爺還沒死,現在想起來那時的我真的純真得讓人想哭,不知人有三苦。她看見我悶悶不樂地,也就不問了。

她神神秘秘地跟我說:“我媽叫你去一起吃飯?”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她一字一頓興高采烈地說:“我——媽——叫——你——去——我——家——吃——飯。”這像一句驚雷,我愣了大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看見我呆了,搖了搖我:“不會吧?這就把你嚇傻了?也太不經嚇了吧?”我定了定神問她:“她怎麼知道的?”她拍了拍我的腦袋說:“你這裡是不是有問題了?我舅姥爺經常去我家,我舅姥爺和她說的呀。”這下更糟了,那天早上我們幹得那麼大聲,也不知房東醒了沒有,我著急起來:“那我們豈不是完了?那天早上你那麼大聲音。”的臉一下刷的紅了:“說你傻你還真傻,要是舅姥爺聽到了,把這個告訴我媽了,我還能完整地站在這裡,還能這麼高興?”我還是覺得心裡沒底,怎麼想怎麼像個鴻門宴,不知道到底去還是不去。

她見我猶猶豫豫的,瞪起了眼:“去還是不去,你說個話呀?”我有選擇嗎?

我換上我的白運動鞋,那是我最好的鞋了,平時都捨不得穿的,忐忑不安地往她家去了。一路上我腦袋裡像炸開了鍋,亂亂糟糟的。

我不停地想象她媽會是什麼樣子的,會說什麼話,我該怎麼回答。在路上她非要我牽著她的手,可是我怎麼也輕鬆不起來。

她緊緊地攥住我的手掌,手心都攥出水來了,看來她也不輕鬆嘛,還說我。一路上都沒什麼話,我心裡七上八下的,如臨大敵。她堅持要我走前面,這讓我壓力更重了。

她家就在街邊,開了個小百貨店。遠遠看見她媽媽坐在店門口的藤椅上,短髮別在耳後面,手裡拿個雞撣子,肩上挎個黑的小包放在面前,莊嚴地坐在店門口。她撒開了我的手,像只小鳥向她媽媽飛奔過去,抱著她媽媽又是親又是叫,好像分別了很多年似的。

等我走到跟前,她才鬆開了她媽媽,跑到她媽媽後面去了。她媽媽被她得氣吁吁,好不容易解脫出來,臉上的笑還沒有鬆懈下來,理了理被亂的髮鬢,回頭問:“這就是老學校的那個向非?”趕緊點點頭,我趕緊說:“阿姨,你好!”還好,我還以為她看著那麼嚴肅,原來說起話來滿臉堆笑,是那麼的慈祥,可以在身上看到遺傳了媽媽的某些內容。

看起來阿姨快五十歲了,眼角已經爬上了淺淺的魚尾紋,也許是長年的辛勞讓她過早地衰老了。不過短髮濃密油亮,只有稀稀疏疏的幾絲白髮。眼睛是漂亮的雙眼皮,秀氣而淡定,明亮而不渾濁。

那高高的鼻樑和抿著的厚厚的嘴,顯示出不衰的活力。身材勻稱,顯得有點微微地胖,不說話的時候,臉上掛著明的略帶譏嘲的表情。

她點點頭,回頭對說:“不錯呀,很有禮貌的一個小夥子。”做了個鬼臉,對著她吐了吐舌頭,她伸手想給一巴掌,跳開了。

她惡狠狠地說:“鬼丫頭,還不進去把菜熱了?”轉過頭來,重又堆上笑容對我招招手:“去吧,你們先進去,我馬上就進來。”在後面對我做了一個勝利的“v”形手勢,跑過來拉著我穿過店鋪,從店鋪的後門進去了。

這個院子有點像以前那個時代的四合院,不過瓦房變成了平房,牆上貼著潔白的瓷磚,都是她一家人住著,她有三個哥哥,有兩個已經成家立業分家出去了,最小的哥哥去市裡讀高中了,聽說是市裡最好的中學。

進了堂屋(堂屋相當於我們說的客廳,只是和客廳不同的是,裡面對門的中央掛著天地諸神祖宗的排位,俗稱"家神",逢年過節這裡就是祭拜祖宗的祠堂,平裡也有當做起居室招待客人的,界限不是很分明。)她並沒有立即就去熱菜,而是帶我去參觀她的閨房:房間收拾得乾乾淨淨的,一張淡青的席夢思柱上掛著潔白如雪的蚊帳,上面鋪著粉紅的被褥。

面前的窗前放著一張寫字桌,書本,文具整整齊齊地放在上面,桌面一塵不染,白‮絲蕾‬點綴的窗簾,拉開能看到窗外一片已經收割了的稻田,只有光禿禿的短短的稻樁杵在田裡;整個房間有著悉的芳香的味道,淡淡的梔子花的味道。

像一個小孩炫耀玩具一樣炫耀她的閨房,臉上掛著幸福的滿足的笑仰著躺在上打滾。我在老家是閣樓,在這裡還是閣樓,家裡的閣樓還沒有這裡的閣樓好,一到冬天四面來風,躺在被子裡瑟瑟發抖。

阿姨的聲音從客廳裡傳進來:“鬼丫頭,叫你把菜熱熱,熱了嗎?”觸了電一樣從上彈起來,飛快地衝出去,我也跟在後面出來了。

阿姨一邊滿屋子用雞撣子追著她,一邊生氣地大喊大叫:“就知道玩,就知道玩…”咯咯地笑著跑著,跑到我背後拉著我的衣襬,尋求我的庇護。

阿姨揚起雞撣子打不到她,氣呼呼地住手了:“這孩子,一天瘋瘋癲癲的。”吃飯的時候,又變回了楚楚依人的小鳥,坐在媽媽身邊,邊吃邊瞄著我,阿姨歉意地說:“都是些家常菜,自家地裡出的,都沒什麼招待你的,怪不好意思的呵!”不好意思的是我,我說:“阿姨,真的香的,我第一次吃這麼好吃的菜。”阿姨笑了,看看女兒說:“不是說向非很木訥很老實嗎?我看不像呀,這麼會說話,怪不得喲…”紅著臉低著頭,阿姨向我的父母問了好,我問她:“叔叔呢?怎麼不一起吃飯?”阿姨說:“還不是為了那爛攤子東奔西跑的,今天進貨去了,晚上才回得來哩。”她又問到我在老學校的一些情況,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就實話告訴了她:“我被勸退了。”阿姨驚訝的看著,又看看我說:“怎麼沒聽她提起過呢,這麼大事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就把那天的批鬥大會跟她大概說了一遍,也驚訝地看著我,我無法預見他們的反應,突然間我覺的我是個陌生人,跟她們的距離那麼遙遠。

阿姨聽完了,哈哈大笑著誇張地鼓起掌來:“這算什麼事呢?就該那樣說,老學校每天都要這樣發動學生修這修那的,不就是為了省那幾個臭錢麼?”從來沒人說我做得對,只有她這樣說,這樣我又確定她是自己人了。

她看著我默不作聲,悶悶不樂的樣子又說:“這是你爸爸媽媽知道麼?”我說:“我還沒告訴他們,怕他們擔心哩!”我把家裡的情況大約跟她說了一遍,阿姨一拍脯,打著包票說:“孩子你別愁,多大點事兒哩?包阿姨身上了,又不是隻有它一個學校,新老學校的老師很多都是我們的人,你愛去哪個學校你說,只要你開口,說去哪就去哪?”阿姨的話讓我喜出望外,她說話是如此的斬釘截鐵,讓人信任和欣

原來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地對她說:“老學校我是不想回去了,我想去新學校,跟一個班。”阿姨真的夠義氣,像個哥們兒那樣:“好,就這麼說定了。你們的事我也聽的舅姥爺說過了,那是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作為家長,我有話要說。”和我都不吃飯了,緊張的等待她的發落,我們也不知道房東究竟說了什麼。

阿姨停頓了好一會,我們的心揪得緊緊地,她終於語重心長地說出來下面的話:“說嚴重點的話,你們都還沒成年,這算早戀,可是我們也是過來人,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誰喜歡誰這都沒錯,時代變了,不像那年月偷偷摸摸地喜歡,不敢說出口,如果不是她舅姥爺跟我說,你們打算瞞我一輩子?”我和面面相覷,大氣也不敢出,心裡咚咚直跳,她停了停接著說:“我現在知道了,我也不批評你們,作為家長,我給你們提一些建議是應該的吧?”我和一個勁地點頭,她說:“一切以學習為重,互相幫助,互相學習,共同進步,現在是學習的時候,錯過了這個時光就再也找不回來了,那可是終身的遺憾哩,我這孩子,一天就是頑皮,不像她小哥那樣認真,你看起來穩重,你得隨時說說她,收收她的心。”我說我會的,她又說:“你們那天早上的事,她舅姥爺也說了,我當時氣不打一處來,想打死她,但是回頭想想,不發生也發生了,就算我把她打死了有用什麼用呢?到現在我還沒告訴她爸爸哩。今天有這個機會,把你叫來主要也是說這個事,你們還年輕,承擔不起這個責任,但是愛美之心每個人都有,只是你們的路還長著,要懂得保護對方,小非,你知道我說的這意思吧?”我趕緊使勁地點點頭,她轉頭看了看臉紅得像透了的蘋果,在那裡著雙手。

阿姨看我們緊張得不行,嘆了口氣說:“這孩子還騙我說是去小燕家做作業,以後你們也不要偷偷摸摸的,只要你們聽我的話,好好學習,在期末的時候給我拿個好成績出來,她爸爸那裡,我知道怎麼辦的,當年我們還不是早早地就把那事做了,現在還不是走在一起了,雖然辛苦,子還是過得去的。”說完後站起身到電話機旁撥了一個電話,她在給的班主任打電話,把我的情況在電話裡說了一遍,回過頭來說:“行了,明天就去上課吧,給你們加了一張新課桌。”吐吐舌頭給老媽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告別的時候,阿姨叮囑我說:“你和小經常回來吃晚飯,什麼都是現成的,外面有什麼好吃的?你們做的東西能吃嗎?”到了街上,我們興奮得都快飛起來了,我揹著從街頭一直跑到街尾,她張開雙臂,輕盈得像陣風。

陰霾終於散去,太陽就要出來了,這一天是十月十號,一個值得記念的子。

從今天開始,我們不用怕別人看見,不用怕別人說我們早戀;從今天開始,我們可以囂張,可以牽著手去天地的任何角落;從今天開始,我們可以瘋狂地做愛,放肆地呻;從今天開始,我看到全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