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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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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很寂靜,只有遠處不時地傳來一聲聲的胡狼的嗥鳴,聽來相當的淒厲,乃問道:“就是這個?”小金寶點點頭,白振英笑道:“那是胡狼的叫嗥,它們是沙漠上的強盜,一到夜間就開始活動,隨處都可以聽得見,而且它們是群居的,常以嗥聲來互通消息。”

“白爺,您對沙漠的情形很悉呀。”

“這是聽關大哥說的,而且第一夜宿在水二孃的地方,巴山虎也告訴我了。他還說在沙漠上聽不見胡狼夜嗥才是件危險的事,因為胡狼常守候在火光的附近,等待著人走後好來撿取剩餘的食物,胡狼不嗥了,就表示有比它們更可怕的東西來了,那才要特別小心。”小金寶嫣然地一笑道:“他是個老沙漠,只是還不夠老,他沒說有什麼東西比胡狼更可怕嗎?”白振英笑道:“胡狼怕火,除非是真正餓得等不及了,否則不敢冒險來攻擊的,當它們準備攻擊時,就不會發出聲響了,所以狼嗥是一種安全的信號,沙漠上也有虎豹、沙熊等較大的猛獸,不過不常見!它們多出沒在靠山的地方,很少到沙漠中間來的。”

“他漏說了一樣,人,也是沙漠真正的強盜,半天雲的那一夥,他們此任何野獸都可怕,胡狼見了他們就逃。”

“可是狼嗥聲不斷,證明沒有人接近。”

“白爺,您光是聽傳說是不夠的,胡狼是沙漠裡最有智慧的野群,它們的叫聲也有很多意義的,有時是招呼同伴,有時是求救,有時是示警,現在叫的一種是為了求偶。”白振英笑了起來:“那也是很平常的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此良宵,狼既有靈,也會到寂寞的。”

“白爺,胡狼跟人不一樣,它們的生活是有規律的,天是它們求偶的季節,現在是夏天,早已配成了對兒,母狼也開始懷孕了,這時候它們也不再群居,各自分散過獨立的生活,因此不可能有那麼多的狼群聚在四周,更不應該發出求偶的音聲,現在您明白了吧。”白振英一震,的確是明白了:“那是由人喊出來的?”

“是的,半天雲獨創的連絡法,他們要包圍一個營地時,在十里以外就把人員分散,慢慢地向中間掩近,就以嗥聲作為互相呼應連絡,現在您可以去通知小王爺了。”

“為什麼你自己不去呢,你早告訴她不是省了口舌?”

“白爺,在維吾爾人心中,我還是個賊,如果我過去,還沒到帳篷就捱上一槍了!”白振英哦了一聲道:“那我過去不會引起誤會嗎?”小金寶的臉上現出一種神秘的微笑:“不會的,小王爺把她的座騎送給了您,又跟您談得如此投契,就算您爬進她的帳篷裡,那些人也只會當作沒看見。”白振英紅了臉道:“金姑娘,別開玩笑。”小金寶輕笑道:“白爺,我知道您是打北京來的,那兒的人客氣,管窯姐兒都叫姑娘…”白振英連忙道:“不!對一般的閨女兒都叫姑娘,舉南到北都是如此,你可別多心。”小金寶苦笑道:“可是這兩個字對我刺耳,我幹著這個,聽著只好認了,現在不幹這個了,我想也有權利請你換個稱呼吧,何況我本又不姓金。”白振英道:“那是我們湖南的規矩,在姑娘上帶一個字用以區別,並不是冠姓的意思,因為我們那邊獨家村很多,我家周圍幾十戶,就全是姓白,要是叫白姑娘,每家的女兒都會答應了,所以我們就用名字上來稱呼了。我要是用小金寶的小字,那又成了小姑娘…”小金寶道:“如果用寶字,叫成寶姑娘,那又成了紅樓夢裡的薛寶釵了,我也沒那個命,您還是叫我小金寶吧。”白振英一笑道:“你對紅樓夢倒。”小金寶輕嘆道:“出來混嗎,多少總有機會認識幾個字的,大學問的書瞧不懂,只有那本書還容易明白。”

“那也不是一本閒書,很多人專門去研究呢。”

“白爺,暫時別談這個了,您快去通知烏小王爺吧。”於是,白振英匍匐著向烏賽珍的帳篷爬過去,他倒是怕引起誤會,老遠就輕喊著:“烏小姐,我是白振英,有事情要告訴你,你快醒一醒。”帳篷裡沒動靜,倒是睡在帳篷旁邊不遠的一個維吾爾女郎醒了,睜著滾圓而亮的眼睛,臉上帶著笑,似乎非常欣賞的樣子。白振英到很窘,只好用手比著道:“我要找烏小姐,告訴她一件很重要的事。”誰知一個維吾爾女郎卻用漢語笑回道:“沒關係,白先生,您過去好了,我們一直希望有個少年郎能揭開小王爺的心而不被踢出來,阿拉大神祝福你幸運。”白振英的臉更紅了,只好低下了頭,用更快的速度向帳篷那邊爬去,快接近的時候,他又叫了一聲,忽然一支烏黑的槍管從裡面伸了出來,對準著白振英。

白振英大急道:“烏小姐,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來告訴你,因為站起來行動太引人注意,所以才…”那支槍管將帳門挑了起來,烏賽珍坐在裡面笑道:“我知道,我早就醒了,那支槍只是告訴你我不會睡得那麼死,隨時都在保持警覺中,也隨時在等待著戰鬥,請進來!”白振英從帳門中進去,烏賽珍不但已經作好了戰鬥的準備,把槍彈都放在一邊,而且還把鋪好的褥子掀了起來,用手把浮沙挖了一個淺的浮坑,浮沙堆在兩邊築起了一道簡單的屏障,那顯然是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白振英不愕然道:“烏小姐,你已經知道有人要來突襲,老早就做好準備的工作了?”烏賽珍微笑道:“我是在沙漠上長大的,對胡狼的叫嗥也聽慣了,對於它們在什麼季節求偶,至少比半天雲要清楚,半天雲用狼嗥作為連絡的暗號,方法是很聰明,只是他對胡狼的習不夠清楚,胡狼不是一年四季都寂寞的。”白振英吁了口氣:“早知如此,我就不必過來了。”烏賽珍笑笑道:“是小金寶告訴你的嗎?”

“是的,我是第一次來到大漠,怎麼知道狼嗥還有鬼!”烏賽珍笑問道:“她悄悄到你那兒,就告訴你這個?”

“是的,她說她自己過來,怕守衛的人誤會。”烏賽珍一笑道:“不錯,她離開帳篷以後,我的槍口就一直對著她,如果她對你有半點不利的行動,我一槍就可以轟掉她半邊腦袋,我的槍法是很準的。”白振英笑道:“你對她還是沒放心?”

“我總是該提高點警覺,不過現在我放心了,看來她是決心要脫離半天雲那幫人了。白先生,你會放槍嗎?”

“我,會一點,在家鄉用土銃打過野兔狐狸,我們鄉里也不很平靜,要防土匪,又要防亂兵,都有點武器的。”

“那就好,這種槍的瞄準要領很簡單,我不必再教你了,程遠,火力強,對著遠處的目標,瞄準點放低一點,而且彈藥也很充足,因此你放心地擊好了,把每一個敵人都要封在半里以外,絕不能讓他接近。你來得正好,守住另外一邊,我就可以專心朝一邊,不必兼顧後方了。”說著遞過一支馬槍來,連同兩盒子彈,白振英接過道:“我們就在這帳篷裡敵?那多不方便,為什麼不出去呢?”烏賽珍笑道:“半天雲這次是針對著我來的,如果我在外面,他們很可能會集中火力來指向我,再說我也不願意讓他知道我的槍法有多準,還是在裡面的好。”白振英道:“可是你在裡面放槍,他們不會知道的嗎?”

“是的,他們不會知道,連我的族人也不會知道,因為你在裡面,他們會以為是你。”白振英愕然道:“為什麼會以為是我呢?”

“因為我在很多人面前都擊過,十發裡可以命中六七發,那樣是很不錯的成績了,但是還不足以在上稱得起字號,半天雲的手下個個都有十發九中的能耐。”

“那麼你的命中率究竟有多高呢?”烏賽珍抬起手中的槍,驕傲地道:“百發百中。”白振英怔了一怔道:“那為什麼又不讓人知道呢?”烏賽珍輕輕的嘆了口氣:“為了我不願意處處都佔先,更為了我的安全,家父用人不慎,烏家牧場裡已經是充滿了盜匪小人,如果我表現得太特出,隨時隨地都有挨冷槍的可能,不過,今天我卻是為了關天月。”白振英道:“烏小姐,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半天雲的目的不僅是我們的烏家牧場,對關家牧場懷著同樣的野心,只是關老伯比較謹慎,那邊兒不容易有人潛伏進去,要對付關家牧場,一定是來硬的,關老伯生較為愛好和平,他的人手個個忠心可靠,裝備上卻差一點,他們缺少了一個壓得住陣腳的好槍手,關天月為了加強防衛的力量,已經派人入關去聘槍手了。”白振英愕然道:“關大哥真的著手去聘槍手了?”

“這是她妹妹告訴我的,大概不會錯,所以你一來,很多人都以為你是他僱來的槍手,他們故意找你的麻煩,也就是想試試你的底子,看看你的槍法。”白振英苦笑道:“我的樣子像個槍手嗎?”

“不像,但是一個高明的槍手,看起來都不像個槍手。你的表現使他們莫測高深,這是件好事,今天正好有個機會,讓他們把你當作個真正高明的槍手,這樣一來,半天雲會對關家牧場提高警覺,暫時不敢下手了。”白振英搖搖頭道:“烏小姐真正用心良苦。”烏賽珍嘆了口氣道:“我跟關天月不投機是情的差異,但至少不是冤家,我剛回家的時候不明內情,對他很不客氣,現在我知道很多事都是有人故意做出來,造成我們兩家衝突的,因此我到很抱歉,總得為他們盡點心,現在別談這些了,注意看前方,特別留心看移動的點子,這種槍的火力很強,有效程是五百碼,一定要等到對方進入程後再開搶,然後把他們封在外面。”白振英道:“你的那些人也該通知他們一聲。”烏賽珍笑笑道:“用不著,他們都醒了,而且也早作了準備了,只是在裝作不知道而已,那樣才能誘敵深入,殺他個措手不及,這一戰是下馬威,準勝不準敗的。”白振英挑開一點帳縫望出去,果然發現那些槍兵們雖然一個個都睡著不動,但每個人都已把槍抱在前了。

胡狼的嗚嗥仍是一聲聲地傳著,卻已充滿了陰森。

烏賽珍輕聲道:“白先生,你到緊張嗎?”

“還好,稍微有一點,但是還撐得住。”

“報奇怪,你不像是正在求學的大學生,倒真像個有經驗的槍手,因為你很鎮定,比我還鎮定,我倒是有點怕。”白振英道:“烏小姐,我也害怕的,沒有人在這種關頭上不害怕,那些要攻過來的土匪們,心中何嘗不怕,但是另有一種力量幫助人克服了恐懼,在他們而言,是財富與利慾,在我們而言,則是為了保衛自己的生命,給掠奪者一個痛擊,讓他們明白人類跟其他的動物不同,不能以掠奪為其生存的手段,在紀律與正義的約束下,必須要尊重別人的生存權利,在互愛互助下共同去求生存。”帳篷中很暗,只有天上星月的微光以及從營火中透過來一點點的光亮,但是他們在黑暗中已經很久了,瞳孔也跟著放大了,足以看得見大地上一切的動靜。

白振英說那番話時,臉上泛出了莊嚴的光采,使得烏賽珍怔住了,也使她看出了這個年輕人更深遠的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