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不敢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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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忙又行前兩步,湊至帷幕前,才將托盤呈起,那隻手臂的主人又一串蕩笑,粉玉臂如楊柳輕拂:“老神仙,你可仔細著些,莫用指甲劃傷了我。”
“貧道怎敢。”老道士的指甲保養得宜,長約數寸,他用指肚將托盤上的錦盒拾起,小心翼翼放到了那張開已久的瑩白掌心中。玉臂主人接過錦盒,迅速縮回帷幕,裡面再無動靜,老道士就這樣恭敬守在帷幕之外,心中忐忑,不敢稍有怠慢。
片刻後只聽帷幕裡面一聲怒喝“梁高輔,你這丹藥成越來越差了,是成心敷衍本座嗎!”名喚梁高輔的老道驚慌跪倒,申辯道:“屬下怎敢,實在是上好爐鼎難尋,等閒紅鉛難以煉製上等靈藥,求門主恕罪。”
“哼,連小小的”秋石丹“都煉不好,你這”通妙散人“妙在何處?不如死了乾淨!”梁高輔大驚失“門主饒命,請再給屬下一次機會!”
“門主,氣大傷身,您可要愛惜身體啊…”帷幕內女子聲音嬌柔,騷媚入骨。
“滾下去!”略帶沙啞的聲音怒喝道。梁高輔如蒙大赦,匆匆告退。
“都是些廢物!”
“門主消消火,犯不上和這些蝦兵蟹將置氣,您若氣出個好歹,奴家可沒法向上面待。”女子咯咯嬌笑。此話似有奇效,另個聲音霎時便沒了動靜,恰巧一個黑衣大漢步履匆匆從殿外奔了進來“門主,大事不好,寧副門主飛鴿傳書,孟命喪京師!”
“什麼!他怎麼死的?”沙啞聲音清亮雄渾了許多。
“追查崔百里死因時死於錦衣衛之手,另據寧門主傳訊,崔百里屍身致命創口為”玉芙蓉“劍傷。”
“玉芙蓉?可是鳳夕顏那賤人?”妖媚女聲中帶了幾分疑惑。
“錦衣衛?該死!”隨著一聲暴喝,蝶翅飛揚,帷幕分張,一股勁風席捲而出,報訊大漢慘叫一聲,跌飛數丈開外,七竅血,登時斃命。
幔帳之內現出一張螺鈿大榻,一個面如傅粉,若點朱的錦衣人半倚在榻上,眉目間殺氣凜凜,卻難掩眸中粼粼秋波,膝前枕著一個近乎半的妖豔女子,神態親暱,極盡繾綣。
飛揚而起的帷幕重又落下閉攏,掩住二人身形,彩蝶平整如故,殿內雅雀無聲…注:1、合同不是舶來詞,起碼明朝人就沒少用“嘉靖六年…二家議立合同:顏家四丁當軍百餘年,俱各在伍身故。
朱尚忠此去,務要在伍身故。發冊清勾,顏家願替朱家依例津貼盤費銀兩”
“嘉靖二十一年…立合同,再年每丁約貼銀三分”2、程澧給出的也不是新鮮主意,馬芳在宣府當總兵時就用兵士經商種地來養兵。***大明正德三年三月壬子,金殿策問。一眾貢士在禮部官員引領下,早在奉天殿前的丹墀內分東西兩群,面北站立,文武百官各具公服按品級大小由殿內排至殿外,錦衣衛鳴鞭放炮,鴻臚寺恭請皇帝升殿,親策貢士。
朱厚照縱然貪玩愛鬧,卻還沒有後來他堂弟及其後人那般心大,殿試之間或連面都不,進士排名更是甩手給內閣等人商議,作為正德改元以後的第一次殿試,此等展現皇家威儀收攬士子之心的面子功夫是須要親身盡心去做的。
在鴻臚寺敦請聲中,正德皇帝升坐奉天殿,文武百官行叩頭大禮,有執事官舉著前一天鴻臚寺官員安置在大殿東室的“策題案”來到殿中,奏請皇帝出題。
三考到了這最後一關,殿試主考官只能是皇帝本人,三甲進士才算得名副其實的天子門生,至於內閣諸公及吏戶兵刑工五部尚書、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正官及詹事府、翰林院等堂上官只得屈為讀卷官,禮部堂官仍為提調,兩名監察御史充作監試,其餘受卷、彌封、掌卷等官則由翰林、坊等衙門官員充任,禮部與光祿寺負責供給,近乎所有在京文職衙門都參與進了這三年一度的掄才大典,連丁壽的錦衣衛也未得幸免,須得負責考場巡綽,不得輕忽。殿試只考一道“時務策”考生對策要求限千字以上,惟務直陳。
儘管太祖時曾御製策問,可惜後來的皇帝不願再費那麻煩,只由翰林院學士,特別是內閣大學士預擬試題,呈皇帝圈定。內侍張銳將欽定策題付禮部官置於案上,執事官再舉著策題案由左階而下,置於御道正中。制曰:“朕聞人君所當取法者,惟天惟祖宗,唐虞三代之君,皆法天法祖,以成盛治,載諸經可考也。
其有曰代天、曰憲天、曰格天…”鴻臚寺官領著三百餘名貢士朝放置著正德皇帝所出題目的策題案行五拜三叩大禮,再分東西侍立。
執事官再將策題案舉到丹墀東邊,鴻臚寺官奏告大典禮畢,錦衣衛再度鳴鞭響炮,鞭炮聲中,皇帝退殿,文武百官也依次退出。
一眾考生立在丹墀之內,遙望巍峨壯闊的奉天殿,耳中聞聽禮官聲聲傳和,眼中所見盡是石雕玉刻之雲龍翔紋與紆青佩紫的文武勳貴,心中嘆今方知朝廷法度,天家氣象,不覺愈加恭謹,如履薄冰。待奉天殿的人散盡。
此時殿試才算入了正題,軍校將光祿寺前一天預陳放在奉天殿外東西兩廡的試桌搬了出來,在丹墀東西兩側面北排列,禮部屬官散卷,貢士們列班跪接,叩頭就位,天答卷。孃的,他們倒是清閒了。
二爺卻要在這裡守著這群大頭巾受罪!還要負責巡視考場的丁壽望著散去的同僚背影,好一通豔羨。
“大金吾,時候還早,不妨暫歇片刻。”沈蓉湊上前來,手指著一旁備下的桌椅傘蓋笑道。沈大人夜拒奔,高風亮節,守可追聖賢,如願榮升禮部侍郎,老上司劉機卻家中噩耗,告假丁憂,朱厚照原本有意由甫升禮部尚書的劉充作殿試提調官,頭一天連同任命讀卷與執事官的皇命才下,焦芳、劉宇、劉等各以子及從子與試為名,避嫌請辭,小皇帝單允了劉所請,令焦芳、劉宇仍供事讀卷,至於殿試提調,便由新鮮出爐的禮部侍郎沈蓉代攝。
沈蓉如今風得意,大明仁孝立國,劉機若不想被戳脊梁骨,一時半刻是回不來了,劉有著翰林院的差事,只看這殿試安排,也未見多得聖心,只消熬過幾,待他悉了部務,再由老泰山暗中斡旋一二,想再更進一步也非不能,反正劉瑾秉政,不拘常例,一歲屢遷也是慣事,沈蓉首次覺得這權閹擅權,也未必不是好事。
得了老泰山和自家夫人的耳提面命,沈蓉心中那些所謂莖渭分明、漢賊不兩立的可笑念頭早丟到了九霄雲外,既有心仰仗劉瑾之力,對劉太監身邊的紅人他自要曲意逢,彌補以往不快。
看著沈蓉極力討好的笑容,丁壽仰頭望望天,離卷時間還早,當即點頭應允。傘蓋下茶點具備,禮部的供應差事看來是做得不差,丁壽用了兩塊點心,飲了半盞茶,才算稍解了悶乏,他遙指著那幾百個伏案執筆的身影,撇嘴道:“我說沈大人,這殿試不過走個過場,反正與試之人成為進士已是板上釘釘,所異者不過是三甲名次,何必搞得這般禮儀繁瑣,上至陛下,下到百官,無一消歇?”沈蓉微微一笑,解釋道:“正因考生無落榜之憂,已是朝廷人才後備,才要更加慎重處之,禮儀繁複,人主親策於廷,足見朝廷重才惜才之意,士子沐皇恩浩蕩,將來為官自當竭盡報效,眼前這三百餘名考生,未來可期又是數百國之棟樑。”經過官場這口大染缸洗染,不出幾個國之巨蠹便阿彌陀佛咯,丁壽對沈蓉所言不以為然,嗤笑道:“可惜了。
會試取榜三百五十人,如今只到三百四十九,少了一個棟樑之才,哦不對,該說是宗伯慧眼識,為朝廷剔除了一個欺君罔上的害群之馬才是,哈哈…”丁壽雖對陸郊為母請旌之事不屑一顧,但沈蓉賣徒求榮的行徑更教他齒冷,忍不住拿出來譏諷一番。
果然沈蓉聽後面上笑容一僵,不過沒有惱羞成怒,只是神黯然地幽幽一嘆,低頭不語。看來這沈芙華也是心中有愧,還算有幾分廉恥之心,見對方默不應聲,丁壽也失了窮追猛打的興趣,目光轉向了丹墀兩側的數百考生…
***好不容易熬到暮,貢士們將所答對策往在東角門的受卷官處,並由此魚貫而出。至於受卷官收了殿試試卷,再送彌封官糊名,隨後直接由掌卷官送東閣讀卷,這些皆不是丁壽要心的了。
差事已畢,二爺打道回府。還沒到府門前,丁壽遠遠便見一個人在門前探頭縮腦地來回張望,門前守衛竟也不知驅趕,丁壽還自納悶,待到了近前看清來人相貌,他才算曉得了其中緣由。
“你總算知道回來了!”被人堵在家門口還毫不客氣地嬌聲叱責,丁壽偏還明面上發不出什麼脾氣來“若早知曉劉二小姐芳駕在此,丁某少不得再晚回來幾個時辰。”礙著劉太監面子,丁壽不計較劉青鸞的無禮,可若不隨口揶揄上幾句,那就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
“你…”果然劉青鸞秀眉一擰,便要動怒,倏地似乎想起了什麼,酥劇烈起伏數下,竟將怒火壓了下來,教丁壽吃驚不小,這二桿子幾時有了這般好的涵養了。
“我有事求你。”劉青鸞神情糾結,似乎極端不情願開口。從這丫頭大反常態來看,丁壽本能覺得事情不小,沒敢一口答應,只是小心提防問道:“什麼事?”
“聞聽你府上有個女西席醫術湛,給太后都瞧過病,我想讓她去幫個忙。”劉青鸞終究不會與人客套,雖是求人辦事,話語裡還是透著生硬“你府上人說沒你點頭,他們不敢做主,只得等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