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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恫悉時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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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幾句局戲之言,怎敢當夫君如此大禮!”曉得子還在顧念自家面子,楊慎也不說破,哈哈笑道:“今有暇,娘子可願再手談幾局?”見丈夫一臉輕鬆愉悅,知其中塊壘已去,王香韻微笑應道:“妾身正有此意。”夫二人才方重新入座,忽聽得外間傳來楊廷儀朗笑聲“慎兒,有貴客到,還不快出來候。”此時有誰前來?便是自己朋友,自己去外邊接待也就是了。

何用引進內堂書房,還要叔父陪同?楊慎與子狐疑對視,俱是同樣想法,還未等二人離座起身,便見一人在楊廷儀陪伴下已然轉了進來。

“用修,別來無恙?”

“丁南山!?”***一杯香茗捧在鼻端,丁壽深深一嗅,開顏道:“尊夫人不愧出身大家,才貌雙全,單隻烹得這一手好茶,已足教愚兄羨煞。”

“緹帥紆尊降貴來此,當不是為了盛讚拙荊吧,如今此地並無外人,有甚話不妨明言。”楊慎神情冷漠,語含不快。外客來訪,王香韻身為內眷不便在書房駐留,聽三叔說來人是當朝大金吾,又是夫君好友,不敢怠慢,見禮後親手奉了香茶,才告罪迴避,至於楊廷儀倒是很想留下,卻被丁壽以好友小聚,不便勞煩的藉口給應付了出去。

“用修何必拒人千里之外,自相以來,丁某自問並無虧負之處,算來還是你拐走我府上逃人在先,其實當你若直言討要…”

“好了。此事休要再提!”聽丁壽提及雪裡梅往事,楊慎然變“緹帥如無旁的吩咐,在下還要攻讀詩文,無暇待客,君請自便!”話還未說兩句便下了逐客令,看來雪丫頭真就成了楊用修心頭忌,丁壽淡然一笑“既然用修不願敘舊,咱們便談公事吧,用修可聽聞外間沸沸揚揚所傳的科場舞弊之事?”

“略有耳聞。”

“丁某奉旨查案,有幾處不解需要請教用修。”楊慎不發一言,冷眼相覷。丁壽也不理對方態度寡淡,自顧道:“用修才學素為同輩翹楚,本科竟然不第,中可有何不平之氣?”

“大金吾未免看輕楊某,”楊慎冷冷道:“科場之中達者為先,楊某學不如人,甘拜下風,談何不平。”丁壽微微側首,眼角餘光不經意地瞟向窗外,啟齒笑道:“用修便不覺本科取士有失偏頗?”楊慎正道:“王、梁二公品德純良,乃飽學宿儒,其餘考官亦俱科場前輩,若說他們會徇私舞弊,楊某不以為然。”

“用修言之有理,”丁壽點點頭,哂笑道:“那用修以為,焦蘊德與劉廷惠會否有營私舞弊之嫌?”

“楊某與劉廷惠並無深,據國子監文友處所聞,彼人文采似也無特別出挑之處,至於焦蘊德…”楊慎嘿嘿冷笑“早便聽聞他誇下海口,此科只為折桂…”

“咳咳…”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劇烈咳嗽聲,楊慎悚然驚起,丁壽卻是低頭暗笑,終是按捺不住了“三叔,你怎在此?”外間同時響起王香韻輕柔女聲,同樣滿是驚訝。

“哦…那個我…”楊廷儀支支吾吾半晌,才尋到理由道:“叔父我眼見時候不早,想問緹帥可否在舍下用個便飯,還未得進門,便遇見了賢侄媳,真是巧了,哈哈…”

“果真是巧了,不勞叔父費心,侄媳適才親手了幾個小菜,以備夫君饗客。”

“謝過嫂夫人美意,只是在下王命在身,耽擱不起,此番盛情唯有留待後。”丁壽緩步踏出書房,衝著王香韻遙遙拱手。

王香韻款款斂衽還禮“大金吾玉趾下臨,敝廬增輝,賤妾蔬酒未及獻上,著實失禮至極。”

“嫂夫人客氣,明明是在下惡客臨門,失禮在先,今還趕時間,待來請用修與嫂夫人過府少敘,容丁某略展杯茗之敬,不知賢伉儷可肯枉駕?”本是垂眉盈盈淺笑的王香韻忽地嬌軀一顫,笑容全失,目瞪口呆地凝望丁壽,反將這廝看得渾身不自在,審視周身,摸摸臉頰,心虛道:“在下可是有何不妥之處?”隨後跟出的楊慎接口道:“賤內足不出戶,楊某也無甚閒暇應酬,緹帥還是…”

“緹帥但請放心,待過得幾,舍侄夫婦定然登門拜會,叨擾潭府。”楊廷儀忽然嘴,還不忘恨恨瞪了一眼自家侄子。

“如此在下掃榻以待,告辭。”丁壽倒也不見外,打了個招呼,自顧就向外行去。

“恭送緹帥。”楊廷儀高聲喝道,轉臉便低聲訓斥侄子“慎兒,你適才話太多了!”

“丁南山揹負王命問話,侄兒問心無愧,話無不可對人言者。”楊慎不服氣道。

“你適才的話便有許多不該對人言的,倘傳到焦閣老與劉本兵耳中,豈不平白為楊門樹敵!”楊廷儀狠狠瞪了侄子一眼,快步尾隨丁壽追了上去,朗笑道:“緹帥慢走,待下官為你引路。”三叔未免太過世故,楊慎心頭不敢苟同,轉首看向自家子,卻是一怔,只見王香韻正自擰眉沉思,彷彿有事百思不解。

“娘子,你怎地了?”楊慎憂心關切。

“還趕時間…還趕時間…這聲音好生耳,”王香韻將這話默默重複了幾遍,腦中靈光一閃,脫口道:“相公,丁大人聲音與貢院外當街宣的男人聲音好像!”話一出口,王香韻便後悔失言,人家當朝大金吾何等身份,豈會在朝廷試士之所外的街頭行那等禽獸之事,況且此人還是夫君好友。

如此鄙薄豈不教夫君難堪!怎料楊慎並未有何過言行,只是子目光緩緩點頭,王香韻不可思議地緊掩住了櫻…***高升客棧。

“多蒙大人恩典,標下已領到工部回執,不即可返鄉。”台州衛指揮陳良一見丁壽,立時熱淚盈眶,比見了親孃老子還要親熱,戊字庫掌庫太監侯寬因勒索解戶已被逮治究問,司禮監傳旨為除京庫輸納之弊,勿要輕貸,以警將來,再接手的人如何敢再刁難於他,立時聯合各方勘驗寄庫軍器,開具文書,闊別家鄉多年,陳良終於有了返程之,怎不對丁壽恩戴德。

丁壽費了好大氣力,才擺脫了狗皮膏藥般的陳良,見到了他此行目標。

“祝先生這是要去哪兒?”一進房門,丁壽便看見來興兒正在打點行裝。

來興兒微微發紅的眼圈,悶悶不樂道:“回蘇州去。”丁壽奇道:“哦?先生才來京師不過數,何必匆匆返程?”

“老爺都落榜了,還留在這京中作甚,白花銀子麼!”來興兒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休要多嘴。”祝允明訓斥僮兒一句,轉臉笑道:“教大人見笑,敝人名落孫山,無顏忝居京華,只好返鄉攻讀備考,以待來科。”

“原來如此,”丁壽點點頭,蹙著眉頭有些為難道:“丁某有一事不明,待請教,又恐失禮得罪先生,實不知該否開口。”這錦衣帥怎得客氣起來。

祝枝山心中嘀咕,溫言道:“緹帥垂問,允明知無不言。”

“先生乃江左名士,名動學壇,卻又為何屢試不第,實教丁某費解。”一言出口,祝枝山一張黑臉赧得險些漲成紫,來興兒更是將正在打點的行禮包袱一把丟到地上,怒目圓睜瞪著丁壽。

“丁某肺腑之言,並非有意唐突先生。”丁壽急著解釋“先生也該聽聞坊間風傳本科會試之事…”

“震澤先生高風峻節,士林仰慕,所謂市井謠諑傳聞,皆是信口雌黃的中傷之言,學生以命作保,斷無此事。”祝枝山橫眉立目為恩師辯護。

“先生所言甚是,”丁壽一句附和當即教祝枝山一愣,只聽他道:“丁某雖身在官場,卻無緣三考,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又恐不知內情錯誣王、梁二公,故有此一問,還請先生諒解。”對方身居高位還態度謙遜,祝枝山屬實發作不得,悵嘆一聲道:“緹帥所謂名士浮名。

不過友人抬愛,敝人委實愧不敢當。況術有專攻,各有所用,允明雖在詩文書法中略有小成,經義之道卻非我專長。”

“丁某略知會試科目,三場之中經義只為首場,概求士子明曉理之原,中場以論觀其才華,詔、誥、表、判觀其詞令,末場策問觀其政術,如此三場並重,取其全才,先生縱然首場略遜,還有二、三場可較長短,為何還…屢屢落第呢?”

“大金吾果然不曉科舉內情,國初取士確以三場並重,三試皆因言以審心,詳外以測中,可百餘年下來,考官惟重首考,國初定製經義當先,已有輕重之分,如今重者益重,輕者更輕,非五經魁首,名甚不能列南宮前五,遑論不擅經義者,又如何能夠中試!”祝枝山搖頭苦笑,非只會試,鄉試也是一般,好友文徵明號稱詩、文、書、畫四絕全才,卻屢赴應天府鄉試而不中,應考之路比己更是坎坷。丁壽不解:“朝廷既設三場,取士便當權衡三場試卷,為何獨偏重於首場呢?”***“此話也未盡然,恩師東白先生為主考時便曾言”校閱雖本之初試,去留實以中、末二試決焉“,乙丑科會試下官便有經、論、策三道答題被選作會試程文,那所謂考官只重首場之說。

不過是一些不第之人自尋的託詞罷了。”本科同考官,弘治十八年的進士湛若水座上談笑自如,怡然自得。不愧是玩心學的,在二爺我的簽押房裡還敢高談闊論,合著跑錦衣衛這裡體認天理來著,丁壽心裡嘀咕,面上和善笑道:“卻是為何?”

“只因初學經義者便可道命,而唯有積學富五車又通達世故者,方為濟世之才,朝廷取士當以實學為先,湛某閱卷,只要該生學問淵博,悉時務,便是初場試卷略有瑕疵,也著量收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