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評卷看是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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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他沒安甚好心,還請我看戲,呸!看著丁壽無打采地坐了回去,朱厚照忍俊不住,忽有種
計得逞的暢意。王鏊坐在一邊。
看著君臣二人君不君臣不臣的狎暱之態,龐眉深攢,瞥了一眼臺上,計上心來。一聲輕咳,王鏊指著臺上俳優道:“陛下,不知而今臺上卻是何戲?”
“這齣戲是《王良與嬖奚》,先生怎就忘了?”此則故事講的是秋趙簡子命晉國知名車伕王良為自己的寵臣嬖奚駕車行獵,一天下來嬖奚一無所獲,就對趙簡子說王良“天下之賤工也”王良聽到後要求再為嬖奚駕車一
,結果一
間嬖奚獵獲十禽,於是又對趙簡子言王良“天下之良工也”趙簡子便命王良專門給嬖奚駕車,王良堅辭,理由是他按規範駕車,嬖奚終
不獲一個獵物。
而破壞駕車規矩便能一朝而獲十,他不慣與小人趕車,這一篇乃儒家經典,又非僻文,王鏊博覽群書,竟然不識,朱厚照好奇不已。
“原來是出自《孟子·滕文公下》中的一篇,老臣一時昏聵,竟記不清了,讓陛下見笑。”
“先生何必客氣,朕的學問還不都是您幾位先生所授。”朱厚照笑道。王鏊忽地一嘆。
“嬖奚一近幸小人,反覆無常,王良雖只御者,亦明”不失其馳,舍矢如破“的道理,恪守本分,不違御者之道,比之不守臣節之佞幸強出甚多,陛下以為可是?”
“這…”老師誒,您這樣就不厚道了吧,人家是我拉來陪看戲的,稍微親近點您就這樣指桑罵槐,朕很難辦啊!
“下官不以為然。”丁壽陰陽怪氣接了一句,吊著眼睛乜視王鏊“王良明知稍變規則便可大有收穫,偏偏硬要拘泥成法,因循守舊而不知變通之道,此等人若在朝中秉政,挾恐見破之私意,而無從善服義之公心,恐非國家社稷之福,王相以為可是?”
“你…”南山小兒竟敢說老夫抱殘守缺,王鏊被氣得臉鐵青,眼見就要發作。
“濟之,安心看戲。”梁儲急忙拉住腦門上青筋暴跳的王鏊。
“不錯,看戲看戲。”朱厚照捂嘴偷笑,這傢伙,打嘴仗真是從沒輸過。
戲臺上演出未停,不多時便演到“嬖奚”第一出獵一無所獲,那伶人去時趾高氣揚,賣乖耍寶,歸來兩手空空,懊惱喪氣之相演得惟妙惟肖,縱是王鏊適才被丁壽氣得不輕。
此時也難免啟齒一笑,往旁邊丁壽處睥睨斜睃,小人便是小人,臺上臺下俱都一樣,隨後那臺上“嬖奚”便向扮作“趙簡子”的伶人廣進讒言“趙簡子”問其空手緣故。只聽“嬖奚”回道:“王良天下之賤工也,安所得佳文字?”臺下眾人齊齊變,王鏊梁儲更是離座下拜,口呼“冤枉!”丁壽初時還沒反應過來,待見王、梁二人大聲喊冤,登時醒悟“良”者“梁”也“安所得佳文字?”其意豈非直指王鏊梁儲擔任主考的會試有貓膩!
“不要演了!”朱厚照一聲怒喝,臺上優伶齊皆跪倒,抖若篩糠。朱厚照面罩寒霜“這戲是哪個編排的?”臧賢從臺後快步繞了出來。
跪地向前膝行幾步道:“是小人所編。”
“你?”朱厚照短暫錯愕,隨即一言不發,轉而怒視丁壽。丁壽暗道不好,他與王鏊不對付人盡皆知,臧賢又是自己舉薦,小皇帝怕是已經懷疑臧賢幕後是自己所指使,急忙撇清自己道:“陛下,臣絕不知情。”聽丁壽矢口否認,朱厚照面稍緩,俯視臧賢道:“爾好大膽子,竟敢妄議朝廷取士?”臧賢急忙磕了一個響頭回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奉陛下之命,演戲排劇採集民風而已。”
“民風?”朱厚照略一皺眉“從實講來。”
“市井間有風傳本科闈取士不公,王、梁二位大人其中有私…”
“胡言妄語!”王鏊當即怒聲反叱“你一介優伶,教坊賤役,安敢謗訕大臣!”
“王閣老,我等優人採聽外間風聞,以供大內科諢,也是教坊舊習,何談謗訕之說!況且士子不滿,圍攻貢院之事早已傳遍九城,人盡皆知,難道下官還敢謊言欺君不成!”臧賢在御前當差久了。
皇帝都天天見,面對當朝閣老還真就不怯場。
“圍攻貢院?二位先生為何不曾奏報?”朱厚照眸鋒一轉,聲音轉厲。
“啟奏陛下,不過是些許士子對落第不滿,引起的一場誤會,已然冰釋。”梁儲匆忙回奏。
既然冰釋誤會了臧賢又如何能知曉,朱厚照心自狐疑,也不再追問,對臧賢道:“你接著說,外間對闈還有何傳聞。”
“這…”臧賢咂咂嘴,硬著頭皮道:“還有關於劉瑾劉公公的。”
“老劉?有他甚事?”不但朱厚照納悶,丁壽也在一旁豎起了耳朵。
“本科南宮取士比照往年多取了五十名,外間風傳是劉公公手書自擬了五十人姓名,再傳信給本科主考照單錄取,且為這五十人特作增額…”臧賢聲音越來越小,比起當面頂撞王鏊,他提著劉瑾名字都覺膽戰心驚。
“一派荒謬之言!”朱厚照聞聽後不覺失笑“本科取士三百五十名乃朕欽定,增額是因本科為朕御宇後龍飛第一科之故,市井言,其不實甚矣。”
“陛下所言甚是,寬增南宮額數,本是陛下求賢重儒,圖治天下之意,那些落第士人不知念皇恩,只因取捨不愜其心,便妄語謗訕,
毒
中,實實可惱。”王鏊實在想不到自己會有一天如此期盼劉瑾的清白。
“還有何傳聞?”朱厚照如今輕鬆許多,丁壽與老劉關係非常,如果謠言還捎帶著老劉,定然不會是他所授意,看來自己適才錯怪他了。
臧賢冥思苦想“還有…哦,外間還傳內閣焦閣老與兵部劉尚書的公子之所以能夠登第,也是因他二人與劉公公過從甚密之故,總之這些言蜚語,說甚的都有,臣下也不能記得周全。”朱厚照面
又凝重起來,無論劉瑾,還是王鏊、梁儲、焦芳、劉宇等人,不是他身邊近侍,就是朝中重臣,外間指名道姓的將他們聯繫在一起,若不徹查個清楚明白,朝廷內外恐難有
待。
丁壽見小皇帝袍袖外的手指對他輕輕勾動,會意地湊到近前“陛下?”
“這事你去查。”朱厚照低聲道。
“啊?”
“啊什麼,此事老劉與內閣、兵部俱都牽扯其中,非同小可,總得對外有個說法,否則眾議難平,我這皇帝也不好做。”朱厚照打心裡並不相信劉瑾與自己老師等人會結黨營私,只想快些還他們個清白。
丁壽如今被竇妙善和顧采薇倆丫頭鬧得一腦門官司,真心不想管士林這些破爛事,眼珠轉了轉,便道:“陛下何須勞師動眾,只需選幾個與會試無關的飽學之士,重新調卷覆校就是,硃卷之上都有各房考官評語,哪個由誰選出,清楚明瞭。
那文章優劣,究竟該不該得功名,豈不一目瞭然!有憑有據,坊間傳聞也就不攻自破。”也對啊,弘治年科場案不就這麼來的麼,只是取卷重校,本屆考官的顏面…朱厚照遲疑了下,才對王鏊等人道:“朕有意命內閣李先生與翰林院學士重校試卷,二位先生意下如何?”王鏊等人曉得這時候再有異議反顯得自己心虛,俱道:“臣等問心無愧,聽憑陛下聖裁。”
“好,既如此,便命…”朱厚照一道口諭還沒說完,張永便進軒奏道:“陛下,禮部尚書劉機有要事覲見。”劉機滿頭大汗地進了遠趣軒,二話不說直接跪倒,反將小皇帝嚇了一跳,又非朔望大朝奏事,好端端地跪個什麼勁兒啊。劉機擦擦額頭冷汗,顫聲道:“啟奏陛下,貢院失火。”眾皆大驚,朱厚照道:“火勢如何?可有傷亡?”
“火已撲滅,其他均好,只是存放至公堂之會試朱墨試卷共五十餘櫃,盡被焚燬。”王鏊心裡咯噔一下,這下可渾身是口也說不清了。
“丁壽!”朱厚照忽然大喝。
“臣在。”
“戊辰會試士子肆誚,謗中外,人心浮動,朕命錦衣衛徹查此事,快查快辦,務要還天下士子以公道!”注:1、
城王府鎮國將軍奇洢聽其下傳佐撥置執平陽府學生員趙鳳,鳳友梁世臣等率同列入府爭之,毀欄杆石獅。(《明武宗實錄》)明朝讀書人聚集起來戰鬥力很強的,王府都敢打砸。
2、禮部尚書劉機奏:二月二十六會試事畢,臣與試考監試提調等官俱於四方赴朝房候陛見,遺下朱墨試卷五十餘櫃於至公堂被火焚燬。
(《明武宗實錄》)3、壬辰命會試正榜取三百五十人。(《明武宗實錄》)4、正德三年戊辰科,少傅大學士王鏊、吏部尚書學士梁儲為主考,放榜後,以取捨不愜士心,謗入
中,大內演戲,優人為主司問答狀,或譏其不公,則對曰:“王良天下之賤工也,安所得佳文字?”蓋以良為梁也。是科或傳劉瑾以片紙書五十人姓名入闈,主者有難
,瑾特為增額五十名,其事未必真,而劉宇之子仁,焦芳之子黃中,俱以
黨冒上第,又傳奉黃中等八人為庶常,俱非常之事,士子之肆誚固宜。
(明沈德符《萬曆野獲編》)5、會試取士沒有定額,永樂、成化、正德、嘉靖、天啟、崇禎等皇帝第一科會試都有增額,歷史上劉瑾倒臺後正德六年取士也是三百五十人,正德九年為了增加州縣後備選官取士四百人,所以說劉瑾增加貢士名額的說法基本就是扯淡。
本人是沒找到任何正德三年王鏊梁儲將楊慎的文章取中卻被燭花燒壞考卷,以致落榜的當時記載,而且評卷看的是硃卷,對應的墨卷填榜時拆開才用,總不能你楊慎兩張卷都被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