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什麼大妃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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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點頭應聲,恭送丁壽出了屋子,貽青拉了貽紅一把,指指鼓鼓囊囊的一團錦被,貽紅掩失笑,柔聲道:“是哪位姑娘?出來吧,爺已經走了。”錦被輕輕抖動,人還是沒有
頭。貽青突然指著
上乾涸的
漬煞有介事地驚呼道:“喲,這一大片的,究是誰
出來的?”
“是丁壽!”錦被一掀,鬢髮凌亂的海蘭終於出頭來,帶著幾分哭腔道:“真的是他
的…”***屋內瀰漫著一股濃濃藥味,美蓮靠在榻上,面容憔悴,不時輕咳,蕊兒端著藥碗陪在
前,滿是憂
。丁壽緩步移入,蕊兒跪下行禮,美蓮也掙扎著要從
上下來。
“你身子不利,禮兒就罷了吧。”
“老爺海量寬宏,奴婢無顏相對,這尊卑之禮萬萬省不得的。”美蓮執意由女兒扶著,給丁壽行了一禮。禮畢後美蓮卻不起身,還是跪在那裡“奴婢有事向老爺回稟。”
“好了,禮也行過了,有甚事上歇著說。”丁壽本人就不是個拘禮的,何況美蓮身上有恙。美蓮搖搖頭,堅決道:“此事不說,奴婢不敢起來,”
“究竟什麼事?”丁壽也生了好奇。美蓮看看身旁女兒,輕聲道:“蕊兒,你且先出去,娘有事須單獨稟告老爺。”
“娘…”見母親神情悽楚,蕊兒很是憂心。
“這裡有我,你安心就是。”丁壽道。老爺這麼說,蕊兒也不敢再停留,將藥放在一邊,垂首走了出去。
“什麼事還非要避開自家女兒?”丁壽在沿坐下問道。美蓮跪在地上道:“非是要瞞她,只是奴婢做了錯事,老爺要降罪,這丫頭一心愚孝,定會苦苦相求,若留她在此處,會
得老爺難做。”丁壽“嗤”地一笑“你卻會為我著想,若是那些聰明心思全都用在此處,府裡有誰能動得了你,又何必費心去
那幾個小錢花。”美蓮臉
慘白,磕了一個頭道:“非是婢子為自身開脫,將主意打到竇家,卻也是存了討好老爺的心思…”
“哦?”丁壽自是不信“此話怎講?”
“奴婢見老爺在府中常對竇家那”胭脂桃花釀“讚不絕口。
只是礙於所產不多,每每不得盡興,便早想著將之變成丁家產業,怎料…總之是奴婢行事不周,敗了老爺名聲,求老爺治罪。”美蓮懊喪不已。
“本心不錯,手段卻稍嫌下作,行啦,此番給你長個記,事情已然過去,你踏踏實實養病就是了。”不當面吐口,這婆娘怕是過不去心頭那道坎,丁壽隨口安
幾聲。怎料美蓮仍是不起,跪在那裡道:“奴婢還有一樁事對不住老爺,是關於鳳姨娘的…”聽美蓮將
娶李鳳那夜原委道出,丁壽麵
終於沉了下來,怪不得
房中鳳兒想不開了要投繯自盡,原來是受了美蓮言語刺
,唉,這個傻丫頭!
美蓮以頭搶地,悲聲道:“婢子胡言亂語,以致鳳姨娘尋了短見,心中沒有半刻安寧,既夢到鳳姨娘身遭不測,變成厲鬼向我索命,又擔心有一她重回府中,罪行暴
,我母女被老爺降罪,重又
落街頭,這憂懼之心
甚一
,奴婢也是苦不堪言,生死兩難…”丁壽倏地起身,美蓮嚇得不敢再言。背過身去,丁壽緩緩道:“那你今
自承罪行,便不怕了?”美蓮伏在地上,泫然道:“奴婢做出那些混賬事來,固是因為往
裡窮得怕了。
心中存了貪念,更多的也是為了有朝一老爺見罪,給自己娘倆個留條後路,可是昨
當爺親口說要將我趕出府去,婢子只覺天都塌了,數年來奴婢早已然將丁家作為歸宿依靠,若是失卻這個憑依,空有那幾兩浮財又有什麼活頭!”
“丁家對奴婢母女之恩天高地厚,奴婢若再存了自個小心思,有事藏著著瞞著老爺,真就豬狗也不是了。
爺若是氣不過,當即打殺了奴婢給鳳姨娘作償,奴婢絕無二話,只求老爺莫再將我趕出府門,奴婢做鬼也念您的恩德!”美蓮也是狠了心,咚咚咚又磕起了響頭,霎時間便磕得腦門淤青,仍不罷休。袍袖輕拂,一股大力將正自磕頭的美蓮托起,丁壽回身,凝視著她淡淡道:“事情我已知曉,你可以安心調養了。”
“爺…”上
下地服侍了幾年,美蓮自問清楚主子脾
,任
重情,張揚外放,她甚至已做好了丁壽盛怒之下將她處死的準備,怎料丁壽只是一句話輕飄飄地揭過,這卻讓她一時吃不準了。
“爺有什麼責罰,儘管示下便是,奴婢身子賤,捱得住的。”美蓮心頭忐忑。
“沒有。”丁壽搖頭“你把藥吃了吧。”美蓮“噗通”一聲又跪了下去,悽聲道:“爺可是要等奴婢病好之後再將我趕走?奴婢對天明誓,死也不會離開!”輕聲一嘆,丁壽親手將美蓮再度托起“胡思亂想個甚,爺說了不再計較。”
“那爺您…”美蓮目光中盡是惶恐“鳳姨娘的事不怪奴婢?”
“而今怪你有用麼?”看這意思不給個說法是安不了心了。
丁壽無奈搖頭,將美蓮強摁到榻上坐下“鳳兒子太剛,那些話你不說有些事她早晚也要知道,屆時還不知會
出什麼事來,此番誤打誤撞地被人救走,也算提前消弭一場禍事,因禍得福吧。”若是事發當
,丁壽急怒之下興許真就一巴掌將美蓮拍死,可如今兩年多過去,其中因果他不知思來想去多少次,腦子早就冷靜下來,事情的
子還是在自己身上,要說他此時心中,相比對始作俑者美蓮的惱怒,更多的是對那位倔強酒家女的滿心愧疚。
“既然想要報答爺的恩情,就快些養好身子,總不能病病殃殃地去做事。”丁壽將那碗藥湯端到美蓮近前。
“是…”老爺非但不加怪罪,反親奉湯藥,美蓮心中又是慚愧又是,眼淚撲簌簌
個不停,語聲哽咽。
“你外宅管事的差事須得出來…”美蓮捧著藥碗連連點頭,捅出這麼大簍子,她也沒妄想能保住差事。
“先好好養病,回頭再給你安排另個差事。”丁壽心中已有計較,此時還不好說明,又寬了幾句,就要起身離開。
“爺…”美蓮忽又想起一樁事來,訕訕垂首,低聲道:“奴婢還有一樁事瞞著您…”***丁府前院的一所偏僻的獨立院落,幽潔雅靜,渺無人蹤。院門前把守的四名錦衣校尉對突然而至的丁壽也甚是意外,齊齊躬身行禮:“衛帥。”
“罷了。”丁壽漠然揮手,向院內張望了一番“裡面人有什麼動靜?”
“這段時老實多了,照屬下看往常也就是吃飽了撐的。”領頭的守衛撇撇嘴,十分不屑。
丁壽點點頭,施施然走了進去。院內花木扶疏,氣象清雅,只是房舍不似旁的院落,三間主屋以木為基,出簷深遠,簷宇卻稍顯矮小,看來總有些不倫不類。丁壽凝眸望了房舍片刻,猶豫再三還是朗聲道:“丁壽前來求見,不知大妃與大君殿下可有暇一見?”屋舍內一個清冷聲音回應道:“我母子皆是上國階下之囚,丁大人若是想見,我等豈敢迴避!”丁壽皺皺眉,這語氣哪有半點階下之囚的悟,無奈硬著頭皮道了聲“得罪”輕輕拉開房門,步了進去。
朝鮮王朝昔高高在上的慈順大妃尹昌年面壁盤坐,那位被丁壽從國王寶座上拉下來的晉城大君李懌默默守候在母親身旁,看向丁壽的眼神閃爍不定,既有憂憤仇恨,又夾雜著濃濃懼意。
面不善,倒也沒見有多瘦弱,丁壽上下打量著李懌,琢磨該怎生開口。
“貴人事忙,此番前來,不知有何見教?”尹昌年並不回身,率先發問。
“公務繁多,大妃與大君在敝府作客兩年,少來拜會,失禮之處還請見諒。”丁壽心中有些後悔為將就這對母子把自家院落改成朝鮮式樣了。
屋舍矮小不說,室內地板與地面間還做了一層架空,使得不大的空間更為仄,讓身材高大的他渾身不自在,索
學他們母子盤膝坐下,嗯,地板下應該是設有火龍,坐在地上
股暖洋洋的,舒服得很。
尹昌年仰頭一陣大笑,驀地回身,語帶悲憤道:“兩年牢獄之苦,大人緣慳一面,今大駕光臨,莫不是我母子的大限到了?”李懌身子一抖,面
慌張之
,幸好丁壽很快便打消了他心頭疑慮。
“大妃說笑,二位落到今田地,丁某難辭其咎,與其無事前來煩擾,大家相看兩厭,不如避而不見,彼此也能過得舒心。”
“哦?如此說來,我母子還要大人體諒咯?”尹昌年面帶譏嘲。
“體諒一說卻也不必,只不過二位衣食住行皆是丁某供應,便是顧念在下這份勞苦,也不該閒來無事出言貶抑吧?”丁壽已然從美蓮處得到消息,這對母子一三餐吃飽了飯沒事幹。
但凡有婢女僕婦過來打掃服侍便叨叨個不停,大明朝鮮兩頭罵,朝鮮國上到李(忄隆)夫婦下到文武兩班,讓他們罵了個遍,大明這邊倒是不敢辱罵正德小皇帝,可對丁壽這個元兇罪魁可從頭到尾沒什麼好話,兩年下來,母子二人的大明官話卻是
練不少。
府內下人哪敢成天聽人辱罵自家老爺,都跑去向美蓮訴苦,美蓮那婆娘可不願慣著這對朝鮮白眼狼,什麼大妃大君,在她眼裡落的鳳凰還不如雞呢,兩個番邦戴罪之人,老爺開了天恩好吃好喝白養著你們,你們倒好,拿著客氣當福氣,蹬鼻子上臉了。
當下就命人縮減了二人的衣食用度,不過她並未將此事稟告丁壽,一來認為這點小事犯不上,再則那縮減下的銀子可都填進了她的私房,何必再去饒舌多事,今受了丁壽
化,覺得事無鉅細都不可再隱瞞過往,是以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