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下去重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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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楊玉吐了一肚子委屈,丁壽靜默不語,錢寧附和道:“衛帥,您看到了吧,那幫官兒就是怕硬欺軟,已經開始給您上眼藥了!這麼下去…”
“本官知曉了,你們下去吧。”丁壽晃晃手指道。
“衛帥!”二人異口同聲。丁壽只是擺手,二人對視一眼,不甘心地退了下去。喝退了手下,丁壽腦袋也開始疼了,小魚小蝦們或不成事,但亂哄哄圍上來也夠噁心人的,拖得久了,人心一散,隊伍可不好帶啊,可是有些人還沒跳出來,現在就動手,是不是嫌早了點,要不然,再抻上個幾天?
“衛帥!”杜星野消無聲息走了進來。
“老杜,你也被別的衙門欺負了?”二爺都有心理陰影了,杜星野被問得一愣“屬下一直在衙門當值,未曾出去過。”
“那就好,”丁壽一拍額頭想了起來。坐直身子道:“什麼事?”
“有人下帖請您赴宴。”杜星野將手中請柬呈了過來。
“哎呦,真是患難見真情,而今還有人請咱爺們吃飯呢…”丁壽接過燙金請柬,笑著打開,待看清裡面附著的名帖,立時驚詫道:“壽寧侯府?!”***申牌,壽寧侯府。
碧瓦飛簷,高甍華宇,彩燈映照下,整個侯府五彩斑駁,氣象非凡,無一不向人展示著大明外戚第一家的富貴奢華。聞得丁壽已至,張家兄弟攜手出,滿面風道:“緹帥大駕賁臨,我等接來遲,萬望恕罪。”
“二位侯爺盛情相邀,下官萬分惶恐,還請侯爺寬恩,不念在下荒疏禮節之罪。”丁壽同樣喜笑顏開,遠遠便躬身一禮。
二張哈哈大笑,連道何必多禮,一左一右與丁壽聯袂進府,熱絡神情真是猶勝骨親朋。進了廳堂,張鶴齡傳令開席,片刻間水陸珍饈羅列滿案,舞姬樂女翩然成隊,二張頻頻勸酒,丁壽來者不拒,一時賓主盡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座上之人漸覺耳熱神酣,張鶴齡向弟弟使個眼,張延齡心領神會,慢悠悠道:“緹帥近來過得可好?”丁壽正隨著下邊絲竹聲敲打節拍,轉首笑道:“甚好,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小王八蛋,敢給老子裝蒜!張延齡橫眉立目,便要出言譏諷,旁邊張鶴齡接口道:“緹帥果有容人雅量,對那些宵小之言置若罔聞,本侯自愧弗如。”
“侯爺過謙,下官從來都是以二位侯爺為楷模,亦步亦趨罷了。”丁壽笑眯眯回道。
張延齡面一冷,陰笑道:“我兄弟二人與當今太后血脈相連,豈是旁人可比,想學我們弟兄?怕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謝侯爺提醒,”丁壽謙和笑道:“下官照貓畫虎,有樣學樣唄。”
“你他娘說誰是貓?”張延齡終於按捺不住。
“怎麼話說的,侯爺身份尊貴,席間口出穢語,怕是有礙侯府聲名,便是建昌侯爺不拘小節,也該替太后老人家珍惜羽才是。”丁壽大驚小怪道。
張延齡拍案而起,張鶴齡拉住弟弟衣袖,示意他重新坐下,乾笑幾聲道:“緹帥,我兄弟二人盛情款待,你卻句句言辭鋒利,恐非為客之道吧?”
“侯爺教訓的是,下官酒後無狀,言語唐突,請二位侯爺見諒。”丁壽起身賠禮。張鶴齡見丁壽服軟,含笑點頭,又聽對方話鋒一轉“席間失禮,無顏在座,這便告辭,待後有暇登門賠罪。”別呀,你小子臉皮兒也忒薄了吧,兩句話不對付就走人,那我們哥倆請你幹嘛啊,張鶴齡急忙起身挽留“席間戲言,緹帥何必認真,延齡,還不向緹帥告罪。”果然是夜貓子進宅,丁壽心中冷笑,一臉誠懇道:“明明是下官言語不周,怎可委屈建昌侯爺,告辭告辭…”一肚子悶氣的張延齡見自家大哥眼睛都快衝自己擠瞎了,只好抱拳行個半禮:“緹帥,本侯得罪了。”對方服軟,丁壽見好就收,不再急著走人,他也確實想知道二張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逢場作戲麼,誰不會!待二爺緩過神來,把你們家戲臺子都給掫了,張鶴齡也覺心累,乾脆挑明瞭說話“適才延齡言語或有不妥。
但有一樁確是不假,張氏一門與天家葭莩之情,無須贅言,緹帥如今處境,我等也略知一二,不是本侯誇口,只要我等兄弟面陳二聖,幾個文官跳梁,何足道哉。”張延齡也輕蔑嗤笑:“便是劉瑾,也不敢不給我們兄弟一個面子。”
“屆時緹帥困境刃而解,重獲陛下寵信指可待,來青雲直上,自不待言。”張鶴齡自得道。二位爺還真看得起自己,這話放在弘治爺那會兒我倒是信,您二位怕是不知道那位皇帝外甥多不待見您倆舅舅吧,丁壽麵上一副誠惶誠恐貌“多謝侯爺費心,下官近…誒,不怕二位笑話,確是焦頭爛額,如此便有勞二位了。”二張相視一笑,張延齡撇著嘴道:“不過幾句話的事,有甚辛勞,可這人情世故,一來一往,想必丁大人也是明白人…”尼瑪,還有敲竹槓敲到二爺頭上來的!真是賣解的寶劍…要錢不要命,丁壽一臉糾結“但不知二位侯爺需要多少心意?”張延齡默默盤算,這小子赴遼東,下江南,奔西北,這一圈圈劃拉下來,家底定然厚實,正琢磨來個獅子大開口,卻聽身旁兄長笑道:“我等誠心願緹帥這個朋友,那些俗物往來實在是有傷情分。”不要銀子?不說張延齡,連丁壽都對這位壽寧侯爺刮目相看了“那侯爺的意思是…”
“貴府家人程澧在京中經營錢業,”張鶴齡若無其事地轉動著手中青花瓷杯,輕聲一笑,道:“放債獲利,天經地義,本來誰也說不得什麼。
只是貴价所放利息…別有不同,傷了同行間的和氣,本侯受託代為說項,緹帥是明理之人,當不消本侯多說。”丁壽終於瞭然,合著兩個姓張的生意場上玩不過程澧,從二爺這裡往回找場子呢“下官愚鈍,勞煩侯爺還是明說為好,究竟要下官如何去做?”
“放聰明的,退出”行錢“這一行。”張延齡喝道。
丁壽眉頭一挑,張鶴齡已然接口道:“即便受人之託,我弟兄也不好強人所難,只是利錢上,不妨和光同塵,府上也能多些進項。”
“那定多少合適?”丁壽再問。張鶴齡不語,他適才說得夠多了。
倘一再言利實在有損侯爵身份,連情急躁的張延齡也緘口不言,身後肅立的曹鼎言道:“至少月息八分。”
“月息八分?”丁壽啞然失笑“一年下來豈不是連本帶利翻了一番?”曹鼎得意洋洋“豈止!
對方若是到期不還,來年轉息為本,本再生息,本息疊加,最後所得何止數倍!”丁壽撫掌笑道:“果然是生財妙法,下官佩服。”張鶴齡道:“京城處處藏金,銀錢是賺不完的,緹帥大可寬心,哈哈…”張家兄弟一同大笑,丁壽先是附和大笑,忽地笑聲一斂“下官不才,貴价所言利錢,聽來怎麼有些像蒙元朝廷的”斡脫錢“?”張鶴齡笑容頓時一凝,還未反過味兒來的張延齡又幹笑了幾聲,覺得氣氛不對,才尷尬止笑,張鶴齡冷冷道:“緹帥說笑。”
“目人搞出來的羊羔兒息得多少百姓鬻賣子,破家散族,下官便是想笑…恐也笑不出來啊!”丁壽乜眼斜睨手足無措的曹鼎,意味深長道:“年息翻倍?此在唐宋確是常態,可我大明…”丁壽雙手向斜上方一拱,振聲道:“太祖高皇帝起於布衣,寶訓放債利息不得過三分,按大明律,年月雖多,不過一本一利,似尊駕這般年月過期,便疊算不休的,該當如何處置,請二侯教我。”張鶴齡摁住席下弟弟已經攥緊的拳頭,面變了幾變,突然哈哈一笑“緹帥教訓的是,本侯礙於人情,一時不察,竟險些鑄成大錯…”話鋒轉冷,張鶴齡向身後喝道:“無知奴才,還不向緹帥請罪。”曹鼎慌忙跪倒,連聲告罪。
“不知者不罪,侯爺不必動怒。”丁壽大度道。張鶴齡笑容勉強,張延齡一直冷眼旁觀,突然道:“緹帥久侍聖駕,想必見識過御前百戲,本侯近也覓得幾個把戲,請緹帥品評一二。”言罷張延齡擺手讓歌舞退下,一名持著銅鑼的青衣漢子恭謹而入,座下行禮道:“小人劉東山見過侯爺。”
“把你那幾個拿手玩意兒亮出來,讓丁大人指點指點。”張延齡向丁壽處一瞥,二爺立時品出了幾分不懷好意的味道。劉東山恭聲應是,舉著銅鑼一敲,一隻頭系梁冠的黑犬馱著一隻猴子跑了進來。
在鑼聲催動下,那隻猴子在黑犬身上爬上竄下,百般捉,黑犬似乎被馴服得甚是溫順,無論怎樣,也是俯首帖耳,不慍不火。張延齡捧腹大笑,斜睨丁壽,譏笑道:“好一個狗官,果然聽話得很,劉東山,你是如何馴的這狗官?”劉東山諂笑道:“無非是心狠手辣罷了,那些不聽話的,直接殺了吃,剩下的便是乖乖聽使喚的好狗了。”
“說得好,看來對那些不聽話的狗官,只有趁早殺了,省得礙眼!”張延齡陰聲連笑。
張鶴齡此時也出幾分報復快意,從桌上夾起一塊鹿脯,嘻笑道:“狗官,過來看賞。”許是黑犬與二張不,未立時聽從召喚,見張鶴齡面慍,劉東山哈陪笑道:“侯爺莫罪,這狗東西帶上官帽,便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有些狗眼看人低!”張鶴齡兄弟聞聲哈哈大笑,曹鼎等下人更恨不得笑聲將房頂都掀起來,張延齡高聲道:“說得好,下去重賞,丁大人,你說這不識抬舉的”狗官“,是該賞還是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