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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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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什麼苦楚了?莫說老爺素來待我不薄,便是真有什麼責罰苦難,我也是心甘情願,你也不摸著良心好好想想,沒有老爺,你娘我不過是教坊司裡任人打罵欺凌的孤老婆子,你如今又還哪有命在,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譚淑貞厲聲叱責,玉堂心中委屈,眼淚又止不住垂落。

“你還有臉哭?還不與我一同跪下,聽候老爺發落!”譚淑貞裙跪倒,叱喝女兒道。譚淑貞前所未有的嚴厲責罵,周玉潔不敢辯駁,陪著母親無聲跪倒,珠淚掛腮,悽婉哀憐。

“好了,大清早的,哪來恁大火氣。”隔扇門開啟,穿戴整齊的丁壽在二女扶持下步了出來。

貽青見二人姿態心中好奇,開口想問被貽紅眼神制止,搖頭示意她不要多話。

“婢子女兒不懂事,昨夜衝撞老爺,求老爺恕罪,您如何責罰奴婢二人都甘心承受,只求看她少不更事的份上,饒她一條命。”譚淑貞謙卑言道。

“烏鴉反哺,羊羔跪,禽獸尚且如此,何況為人子女,有甚可怪的。”丁壽輕笑“淑貞,你隨丁某時不短,服侍也算盡心盡力,今兒爺只要你一句心裡話,你心中可真想離開此地?”

“斷無此事,求爺您明察。”譚淑貞倉皇叩首,用力甚重,雪白額頭瞬間一層塵灰。

“娘…”周玉潔哀婉喚了一聲,扶住母親肩頭。

“啪”的一聲脆響,譚淑貞扇了女兒一記耳光,喝道:“都是你這孽障,不知恩,四處生事,今便替老爺處置了你,也省得後招禍。”

“欸,這是作甚?”丁壽蹙眉,令貽青二人攔住還要再打的譚淑貞,正道:“你也不要多想,爺是誠心問詢,你二人本大家出身,寄人籬下本屬無奈,你若真心想走,丁某絕不阻攔,你我三人離離合合也算一場緣法,斷不會讓你淨身離去,爺當為你二人準備一份產業,保你母女一世衣食無憂。”譚淑貞連連搖頭,哀聲道:“奴婢母女得老爺援手慈悲,大恩大德沒齒難忘,真心實意服侍報答,求爺莫再說這些折煞奴婢的話。”丁壽搖頭嘆息“欸,當救你是舉手之勞,為玉姐兒雪冤是職責所在,你若執念於報恩,則大可不必,罷了,也算緣分盡了,你去賬房支…”

“老爺!”譚淑貞搶聲打斷,悽聲道:“老爺若真惱了奴婢,婢子母女不敢覥顏再留,但也無顏要府上賞賜。”丁壽攢眉“你二人孤苦無依,如何過活?”譚淑貞跪直身子,將頭上烏雲如瀑垂下,哀怨道:“尋一庵堂,夜焚香禱告,祈求老爺平安福報,了此殘生罷了。”丁壽揚眉:“這又何必?”

“大人,娘是真心誠意報答服侍,求大人恕妾身無知之過,收回成命。”自幼便知母親說一不二的堅忍子,周玉潔曉得她並非虛言,立時磕頭悔過。

見母女二人並排跪在地上,淚珠瑩然,風姿楚楚,丁某人如何捨得再多怪罪,當下擺手道:“既如此,適才之言便當丁某沒說。”

“奴婢謝老爺,定當竭心侍奉,報答您老恩典。”譚淑貞轉憂為喜,忙拉著女兒拜謝。淚水未絕,笑靨生,美貌的四旬婦人身上別有一番風情,丁壽踱步上前,托起她雪白圓潤的下頜,似有心似無意地笑道:“竭心?若是用身子侍奉呢?”丁壽愈是輕佻嬉笑,愈見心中已無芥蒂,譚淑貞欣喜之餘,也不顧女兒在側,俊目波,媚聲討好道:“只要爺開心,奴婢盡心竭力,義不容辭…”

“說得好,哈哈…”丁壽哈哈大笑,甚為滿意。

周玉潔不想適才還掏心掏肺一副為母女二人打算的丁大人,轉眼間就出一副登徒子的下模樣,連自家這女兒在眼前也不避諱。

不過殷鑑不遠,她不敢再多做置喙,只是粉腮垂,緘默不語。斜眄蘇三,丁壽一聲輕笑,未作他語,見幾人雨霽雲消,貽紅湊上前道:“爺,可要傳飯了?”丁壽點點頭,囑咐跪著的二人道:“起來吧,想來也未曾用飯,一起吃吧。”招呼丫鬟擺了桌面,丁壽摩挲著下巴道:“昨夜的事哪說哪散,都不要再提了,趕上你母女二人都在,有個事與你們分說。”譚淑貞起身“爺請吩咐。”

“坐下坐下,內院的人沒由子這般見外,爺昨兒想了半宿,玉姐兒這般沒名沒分的住在府內,確不是個法子,知道的是有你母女二人這層關係,不知道的還當爺們貪圖美,有非分之想…”丁壽絲毫不虧心地說道。

“為大人添了麻煩,是妾身不是,這便搬出府去,以言。”周玉潔道。

“想多了不是,莫說坊間蜚短長,就是朝堂上那些嚼舌頭子的,爺也權當他們放,丁點兒不放在心上,”丁壽搖頭晃腦道:“只是礙著你與王順卿那層關係,若言傳到他耳朵裡,怕是會壞了你的紅鸞星。”周玉潔玉面漲紅,肅然道:“我與三郎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他斷不會疑…”

“好了好了。”丁壽擺手打斷周玉潔的慷慨陳詞“權當丁某小人之心,不過順卿怎樣想是他的事,丁某卻不可置若罔聞,所以我想了一個法子出來…”

“哦,老爺有何良策?”畢竟關涉女兒終身歸宿,譚淑貞急切問道。

“為堵悠悠眾口,丁某決意收玉姐兒為義女。”丁壽頗為自己的奇思妙想洋洋自得。

沒聽到接踵而至的讚揚諛詞,譚淑貞母女連同旁邊的青紅二人都面面相覷,怎麼也想不到丁壽說出這麼一個古怪主意。

“娶養女可是重罪,有《大明律》在前,誰還會懷疑我二人有瓜李之嫌?”丁壽對自家妙計沒有得到應當的附和相當不滿。

“爺說的是,可這義女之說…”枕蓆侍奉是一回事,可女兒如果堂而皇之的管丁壽叫爹,譚淑貞真不知該如何自處。彼人與己也大不得幾歲,如何張嘴認父,周玉潔也玉面緋紅,尷尬道:“玉潔謝過大人垂愛。

只是…防人口舌也不必拘泥父女,若大人不嫌玉潔資陋位卑,妾身乞懇與大人結金蘭之…”

“然後爺和你一起拜乾孃麼?爺好心救了人,回家裡還倒跌了一輩,憑什麼呀?!”丁壽翻著眼睛詰問。

這不就是胡攪蠻纏麼?誰讓您跟著叫媽來著呀,貽青貽紅二人在後面已經開始捂嘴偷笑。

“玉潔不要胡鬧,爺本是一片好意,便照爺說的辦吧。”譚淑貞心結去得快,義父義女什麼的不過是掩人耳目,大明律法不許庶人蓄奴,許多富貴人家裡不照樣奴婢成群,在官面文書上載明都是養子養女即可,自己母女反正都要為奴為婢地報答老爺了,換個稱呼有何不可。母親都發話了。

周玉潔也不好執拗,盈盈下拜見過義父,滿足了惡趣味的丁二哈哈大笑,喚人擺酒慶賀,許諾待來召齊了府內人再大擺宴席,幾女也認命由他胡鬧。

一頓亂哄哄的早飯還沒吃完,有丫鬟來報:劉公公登門。大清早的,老太監不在司禮監辦公,跑二爺家裡作甚?丁壽心中疑惑,讓譚淑貞母女自行用飯,他匆匆了出去。

“媽,哪個劉公公讓大人這般慎重啊?”周玉潔問母親道。

“當今司禮監掌印太監劉瑾劉公公啊,對老爺有提拔知遇之恩,”昨夜至今的心頭重擔放下,譚淑貞輕鬆許多,自斟了一杯酒笑道:“老爺昔在東廠時,沒少得他老人家照拂,自與對別人不同。”周玉潔心頭一跳,急聲道:“劉公公此前一直提督東廠?”

“對呀,”正自斟自飲的譚淑貞雖對女兒情急之態有些奇怪,還是哂笑道:“從弘治爺那會就是,正德元年末改掌司禮監,劉公公才卸了東廠的差事,怎麼啦?”

“無事。”周玉潔目光閃爍,強顏笑道。***“無事?”劉瑾吊著眼睛打量丁壽“你小子可別誆我,劉至大兵部報功的奏本呈上去,廠衛中人連著咱家都敘功不小,唯獨你的功績被萬歲御筆抹去,你竟然說無事?”小皇帝真記仇了,丁壽心裡撇嘴,面上笑道:“真沒什麼大事,只是昨兒個不小心惹了陛下不豫,想是陛下還沒消氣。”劉瑾點頭“嗯,咱家聽說了,連原本要賜的蟒袍都收回了,按說依你與萬歲爺的往,不應該如此啊,究竟是什麼事?”

“嗨,小子自作自受,萬歲爺也不願多讓人知曉,您老就別多問了,左右真的無礙。”丁壽攏袖苦笑。

劉瑾失笑“哥兒嘴巴倒嚴,也好,天家無小事,你知曉為陛下守秘,也不枉萬歲與你相一場,封賞的事你也別往心裡去,陛下不是記仇的子,咱家早晚給你找補回來。”

“有公公在,小子有何可擔心的,只是眼前有點小麻煩,需要公公指條明路。”丁壽恭維道。劉瑾笑道:“說說。”丁壽便將張家哥倆遞小話的事說了一遍,委屈道:“張家二位侯爺也真不知好歹,為他們脫了一場大難,謝字沒聽到半句,反過來處處搬是非,可見世上好人真是做不得。”

“你還覺得冤枉了不成,”劉瑾淡然一笑“罷二位侯爺的朝參,不就是你給陛下出的主意?”

“那只是略施薄懲,咱為了遮掩他們的罪過,殺人滅口的手段都用上了,他們哥倆不能只記著這點小事吧?”丁壽鬱悶道。

“哥兒你心裡何嘗不是隻記得對二侯的援手之恩,將得罪他們的事拋之腦後?”劉瑾反詰。

“我…”丁壽啞口無言,半晌憋出一句:“您老倒是想得開,能為他們開脫。”

“人如此,何須開脫,咱家不過多活幾年,見怪不怪,習以為常。”劉瑾嗤笑一聲“壽哥兒,咱家與你做個賭如何?”

“您老還有這個心思?”丁壽沒好氣道。

“消遣解悶麼,”劉瑾微笑:“如果你自己應付過去這波麻煩,你前番說的掌兵之事,咱家可再重新考慮。”丁壽眼睛一亮“此話當真?”

“咱家幾時對你食言。”劉瑾龐眉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