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全村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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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王翠蝶淚眼婆娑的氣苦模樣,丁壽懊悔玩笑開過了,深施一禮道:“小弟言行唐突,姐姐恕罪,只是生來放不羈,並非存心輕慢,姐姐責怪,小弟無地自容,今後斷不敢在姐姐跟前放肆,惹惱姐姐,若違此言,天誅…”
“誒…”王翠蝶連忙止住,柔聲道:“以後莫再如此了就是,何須明誓,言語囉嗦不說,怠慢神靈恐惹降罪。”一點兒不麻煩,二爺經常發誓的,丁壽心說,面上卻驚喜道:“那姐姐可是不罪小弟了?”王翠蝶板著臉道:“大人何等身份,奴婢怎敢怪罪。”
“姐姐說話這般外道,還是心裡有氣啊。”丁壽苦著臉道。
“奴婢一介宮人,縱然有氣不過悶在心裡,若是惹了貴人慪氣,大人才真有麻煩呢。”
“姐姐是說…”
“前些子二位侯爺進宮後,太后便發了幾脾氣,大人常…在男女之事上也該檢點些,免得落人口實。”兩個姓張的白眼狼,二爺當還幫過你們一遭呢,不念好不說,暗地給爺下絆子,丁壽暗中咬牙,揚眉笑道:“謝姐姐關照,只是江山易改,稟難移,小弟那方面要改怕是很難…”王翠蝶猛想起這廝與仁和大長公主怕也有些糾纏不清,連孀居公主都敢上手,天下女人怕是沒有他不敢碰的,便是這深宮之中…哎呀,自己胡亂想寫什麼,王翠蝶霎時間面殷紅,燦若朝霞。
***錦衣衛,北鎮撫司後堂書房。丁壽翹腳搭在條案上,百無聊賴地聽著部屬奏報不在之的政事要聞。
錢寧回道:“河南守臣奏各處王府鎮國將軍以下房價俱官給,惟河南將軍府蓋造用資未經定擬,章下工部會議,謂勢同事異,誠有不均,若概與之人恐民勞財傷,難於經久,今自正德三年正月以後,凡將軍授封出閣者按季類奏,每鎮國給銀二百四十兩,輔國視鎮國六分去一,奉國視輔國五分去一,中尉視奉國四分去一,俱布政司給與自行修蓋。
聖上內批曰宗室繁,房屋宜有等,恩可溥施而財力不屈也,其著永為令。”
“榮王奏長子次子皆未受封,用度缺乏,乞賜頒給,上諭:朕念親親之情,固從厚,但稽之祖訓祿米自有定製,豈敢有違。”
“楚王奏楚府縉雲王榮淋、奉國將軍榮滹病故,其先前預支祿米乞免還官,詔令不允,曰今後祿米俱按季關支,未及期而支者,巡按御史究問以聞。”什麼內批上諭,還不都是老劉的主意,看來老太監是對朱家這些越來越多的親戚們下手了。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丁壽懶得替那些龍子龍孫們心,示意繼續。楊玉道:“去歲年末起,劉公公派遣官員赴各處踏勘清丈田畝,十一月,衛輝汝王府上奏先皇故賞汝府獲、輝二縣三橋坡田地,乞踏勘頃畝,通給管業。
上諭下敕戶部行守臣踏勘,勘報汝府奏前地共一百三十一頃有奇,已撥汝王府七十頃,其餘為退灘無糧地,地方奏報於例可以撥給,傳詔只以原賞地七十頃與之。”
“十二月,命司禮監與戶部往山東沂州查勘莖王奏請土地,賜王為業者二百零五頃,其餘各類土地一千七百餘頃,難以給賜,前此承勘官開報未明,上命錦衣衛逮繫有關人員至京究問。”二爺說什麼來著,老朱家的親戚們好子到頭咯,相比較正德元年就被加稅的德王爺,汝王、榮王、莖王這幾個小皇帝的親叔叔還是欠敲打,誰教先帝爺慣著親戚呢,丁壽頗為無聊地打了個哈欠,不耐煩道:“好了好了。
除了這些宗室王爺們還有哪家清丈倒黴了,倒大黴的那種,百十頃的事就不必說了。”丁壽想聽個樂呵,幾個屬下卻面面相覷,有些不知如何搭話。
“怎麼了你們?”丁壽納悶。
“有個四千多頃地的,不知算不算?”楊玉糾結道。丁壽樂了。
“呦呵,哪位爺這麼大手筆,公爺還是侯爺?”楊玉看了看手中文牘,嗓子有些發乾,艱難說道:“徐保。”勳貴裡沒這一號啊,丁壽琢磨半天“是定國公還是魏國公門裡的?”
“都不是,皇莊管事。”楊玉乾巴巴說道。
“皇莊?皇莊田畝也被清丈了?”丁壽納悶,劉瑾是紅了眼,對姓朱的名下田產無差別打擊麼。
楊玉用口水潤了半天嗓子,才費力稟道:“徐保,其祖徐聚興,洪武年從徵有功歷升元帥,賜揚州江都縣田共九百一十三畝有奇,世襲萬全左衛指揮使,其後人子孫不能守業,盡鬻他人,至徐保一代,聽小吏謀劃妄指旁近民產四千三百餘頃皆太祖賜田,奏疏進為皇莊…”
“然後呢?”丁壽挑眉問道,空手套白狼,投獻他人產業的事在大明朝時有發生,上至首輔下到舉人玩得叫一個嫻,他們也不是不知道所謂投獻的田畝家產並不是那些自願上門為奴的人所有。
但只要一個名頭,便能得原主人傾家蕩產,家破人亡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不得不說徐保是個聰明人,天下勳貴誰還大過皇上呢。
“上命戶部侍郎王佐等督守備巡按等官踏勘,具奏江都概縣田地大數不及六千頃,徐保所奏虛妄明矣,其祖原賜田已被其父徐洪售與他人,今只餘瘠地四十八畝,契外田九十畝,鬻而未割者一百二十餘畝,則徐保所能獻皇莊之數…”
“歸齊這小子兩頃多的地,敢投獻出四千三百多頃作皇莊,這他娘不是作死麼!”丁壽都被氣樂了。
活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笨的蛋,真收了這個皇莊,怕是全江都縣都能戳小皇帝的脊樑骨。楊玉道:“衛帥說的是,上諭徐保等人罔上害民,情罪可惡,令巡按御史各棰四十,枷項三月,同子發配雲南瀾滄衛充軍,至於徐保所投獻皇莊重新踏勘,量出餘地給無田百姓種之,如例起科。”
“活該,沒宰了他就算便宜,給萬歲臉上抹黑,早死早投胎。”
“衛帥高見,所以屬下如今的差事便是聯同戶部和都察院,會勘順天府皇莊地土。”楊玉陪笑道。
“你?內廷的事你不管了?”丁壽奇道。楊玉乾笑道:“有司會勘少不得錦衣衛參與,劉公公派下來,內廷衛士便先由老杜管著,屬下特向您告備一聲,若是衛帥有異議,屬下再去分說。”為這點小事去觸老太監黴頭,嫌二爺如今得罪人還不多是吧,丁壽毫不客氣地送了楊玉一個白眼“既然劉公公待的,你便好生去做,秉公行事,別墜了錦衣衛的名頭,丟了爺的…嘶…”丁壽突然倒一口冷氣,猛想起月仙似乎說過要在宣府屯田上做文章,劉太監連小皇帝的皇莊都給革了,自己家人若是佔了軍屯…“衛帥,您怎麼了?”見大大咧咧的上司突然坐直了身子,一臉鄭重,錢寧二人急忙關切詢問。
“沒事,沒什麼大事,”丁壽安撫心情,至少目前事還沒發,補救得及。
當下和顏悅道:“老楊忙你的去吧,公事要緊。”待楊玉退下,丁壽瞥向一旁的錢寧“空印的事查得怎樣了?”錢寧面羞慚“屬下無能,毫無頭緒。”
“鎮撫司的大印被人盜用,你竟查不出半點線索,本座要你們何用!”丁壽聲音轉冷。錢寧一副苦相道:“衛帥明鑑,自您老接掌衛事後嚴明法度,重申令,斷無有空文用印之事,只是之前那段時鎮撫司上下實在過於混亂,有機會動用大印之人年頭久遠,多不可考,實是難以逐一訪詢。”錢寧的難處丁壽略知一二,從弘治十八年到正德元年,錦衣衛大掌櫃的一年之內更迭三任,每一個上來都清理一批舊人,石文義股還沒坐熱就在任上掛了。
丁壽為了更好掌控衛事,也大力提拔錢寧楊玉等人,加上勳戚子弟那些攪屎,鎮撫司的人事關係相當一段時間內就是一團亂麻,如今想翻舊賬,怕是當事人能否找到活的都難。
理解歸理解,不等於二爺肯接受這個結果,何況丁壽如今心情也不甚好,當下寒聲道:“縱使衛事再亂,當官的總不能把印丟了吧,錢大人是嫌擔子太重,可要本座幫你減減?”錢寧倉皇跪倒,以頭觸地道:“衛帥開恩,卑職定竭盡駑鈍,肝腦塗地,報答大人恩遇。”丁壽對地上的錢寧看也不看“漂亮話就不必說了,事情辦妥了才是真的,下去吧。”錢寧又連磕了三個響頭,才戰戰兢兢退了出去。敲打了錢寧一番,丁壽擰眉陷入沉思,有一點他未說錯,錦衣衛內部再是混亂,鎮撫司大印也非任人可以輕動,白蓮教既然可以空文用印,足見此人在錦衣衛中職位不低。
這樣的寶貝內線應該千方百計蟄伏,平時不用,來大用,可對方竟然在接管方爭馬場時便出具了空印官文,便是當時未被麻家兄弟察覺,事後錦衣衛追究起來。
這內線也難免不蹤跡,白蓮教是一時託大?還是有足夠自信?抑或本不在乎損失這個內線?丁壽想得腦仁兒疼也沒得出答案,卻萌動了另外一個心思,重新取出錦衣衛密探名冊,細細查找。
終於如願找到了那個名字:姓名:哈臺代號:隨風經歷:原名巴禿帖木兒,本蒙元籤軍,龍鳳年間應天從龍,累功升至總旗,選入錦衣親軍,洪武二十年裁撤錦衣衛,攜家眷定居大同後衛羅村務農。
承襲:哈臺傳子忠,忠傳子雷,正統十四年,瓦剌也先犯邊,屠羅村上下四百三十一口,全村付之一炬,哈氏嗣絕。絕嗣?!
那與我傳遞沙窩設伏消息的暗探隨風又是誰?難道是蒙人計?可消息確實無誤,若非曹雄大軍間隔太遠,未必不能接應才寬突圍,難不成是韃子疑兵之計,或者錦衣衛前輩英靈未泯,讓二爺活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