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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怕是綏德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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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賊,你怎地來了?”少女嫣然一笑,顧盼生姿。***戴府花園。

“這麼說,你不是為我來的?”花叢掩映之中,戴若水擺著手中金牌,笑若花綻放。

“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是,若早知道你是戴將軍之女,我又何苦與令尊糾纏,專程尋你便是了。”丁壽而今鬱悶得很,本以為這丫頭隨了自己一路,怎麼也有點‘落花有意隨水’的情思在,今不期而遇,他再盤算一下幾次會面的地點,太白山、寧夏鎮城、綏德州,合著小丫頭順著邊道回家探親呢。

“是尋我還是要回你這勞什子?”戴若水嘻嘻笑道。

“都一樣,”御賜金牌在蔥管般的纖細指間來回跳動,看得丁壽眼熱心急,忍不住抬手去搶。

“不一樣,”戴若水纖指一點,金牌倏地收回袖中,讓丁二撲了個空。

“我的小姑,延安府萬千百姓正陷於亂民教匪之手,你我這裡敘談幾句,那邊可能便有幾人喪命,幾戶破家,我實在無心情與你磨牙。”對這不識大體的小丫頭,丁壽急得跺腳。

“看在百姓們面上,金牌可以給你。”白玉凝脂般的手掌重新將金牌托起。

“若水果然深明大義,丁大哥未看錯你。”丁壽喜笑顏開,沒想再度撲了個空。

“可不是白給你,你得應下我一樁事。”將金牌捧在前,戴若水螓首微搖。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丁壽噴出一口濁氣,點頭道:“什麼事,說吧。”

“還沒想好,待到想起時再說。”戴若水倒也痛快,直接將金牌丟了過來。幸福來得太容易,丁壽一時沒反應過來,握著猶帶少女淡淡體香的御賜金牌,不敢相信道:“這便給我了?”

“怎麼,不要?”戴若水瞪圓了一雙杏眼。

“要,要,要!”丁壽忙不迭連聲點頭,生怕這丫頭變卦,一溜煙兒跑出了花園。

“沒腦子的小賊。”戴若水櫻微扁,拍怕手掌“出來吧,鬼鬼祟祟的。”姜奭從一株花樹後繞了出來,踮腳向丁壽離去的方向望了又望,直到確認人走遠了,才似乎鬆了口氣。看他這畏手畏腳的模樣,戴若水心中便覺有氣“看什麼!你都長這麼大了,還是小時候的老鼠膽子?”姜奭被訓得一縮脖子,低聲道:“能不怕麼,這人可是當朝緹帥,聽爹說前不久寧夏巡撫都被他拿進大獄,還不明不白死在了裡面…”

“這小膽包天,想來別的膽子也不會小。”戴若水掐著柳,嘻嘻嬌笑,·“就是腦子不太靈光,若是他一口拒絕,我還真不知怎樣把那牌子給他。”

“既然你已打算還他,又何必提什麼條件?”姜奭不解問道。

“你不知那小子有多可惡,如果不要挾點好處,我實在消不了中這口惡氣。”戴若水皺著瓊鼻,恨恨說道。知這位小姑脾氣的姜奭心中猛地一突,不悄悄挪步,可惜還是沒逃脫戴若水的眼睛。

“小姜呀,許久未見,你的功夫進展如何了,讓姐姐來考校一番如何?”戴若水一雙美目笑成了兩道彎月。

“我能說不麼?”姜奭怯怯問道。

“不能。”戴若水語笑嫣然,出兩排森森貝齒。***戴府書房。此間主人戴欽緊鎖濃眉,沉聲道:“依你所說,我們定要幫他這個忙了?”姜漢點頭“與其說是幫人忙,其實也是幫自己。”

“這話怎麼說?”戴欽奇道。

“延綏地狹民困,糧草皆需關中支應轉運,延安府一亂,後續軍資接濟不上,怕是幾萬兵馬不戰自亂,你我便等著被朝廷問罪吧。”姜漢喟然一嘆,豪的面容上愁容揮之不去。

“姜兄杞人憂天了吧,”戴欽不以為意,笑著開解老友“不說各處倉庫邊儲積存,便是當年餘肅開墾出的屯田秋糧也夠暫解燃眉之需,何至兵變一說。”

“你呀,是在綏德呆的久了。歷經兩朝,你覺得那些田畝還剩下多少在屯軍手裡?又有多少糧食會上繳軍需?想想綏德衛的軍屯,你心裡也該有些底數。”

“至於邊儲,”姜漢面更加愁苦“你當我此來為何,我收到消息,查盤延綏等處倉庫的禮科給事中曾大顯,目前已清查出的便有各處糧料浥爛糠秕足有三萬六千餘石,布匹浥爛三萬匹以上,正具本參奏管糧僉事宋禮、先次參與盤糧的給事中丘俊等人。”

“那楊總制…”戴欽擔心起了老上司。

“楊總制一個‘總理無方’的過失怕是難逃了,深究下去,怕是前任巡撫的熊繡也要牽連進來。”姜漢緩緩頷首,面凝重。

“而且據探聽到的消息,京中還有科道官遣出,要清查延綏和寧夏倉庫歷年草料多支、拖欠、虗出、挪移折放俸銀的事…”

“劉瑾如此興師動眾查盤天下,到底圖個什麼!”戴欽咬牙切齒,額頭青血管都已凸顯而出。

“朝中的事不是你我能干涉的,這個時候還是想方設法穩固自身才是,與丁壽作對絕非明智之舉。”姜漢輕拍戴欽肩頭,苦口相勸。

“可是劉僉憲他死的不明不白,難道就…”

“愚兄曉得,你是想為同僚鳴不平,可事到如今,這些意氣之爭還有何用,君子如水,隨方就圓,出兵平亂賣他一個人情,既保境安民又可保全自身,便是楊總制知曉我等難處,也會體諒一二。三思吧老弟。”戴欽默默點頭“小弟也深知百姓受殃,耽擱不得,只是適才與他爭持太過,如今委曲求全,是否前倨後恭,令人不齒?”死要面子活受罪,誰教你沒事讀那些酸書的,以為掉兩句書袋便可與那些大頭巾稱兄道弟不成,姜漢心中恨鐵不成鋼,耐著子道:“老弟,適才來看,若水那丫頭似乎與丁帥關係匪淺啊…”

“姜兄何意?小弟家風甚嚴,若水雖自幼頑劣好動,但其師崖岸卓絕,隱居世外,小女縱不敢稱芳蘭竟體,有林下風度,可也絕非水楊花之。”戴欽濃眉豎起,涉及門風,打定主意要辯個分明。

“老弟誤會了,若水是我看著長大的,她的秉愚兄還不清楚麼,我是說藉著小輩這個由頭,中間有個轉圜…”

“老哥是說…”戴欽若有所悟,正待細問,忽聽書房外面一陣嘈雜聲起,伴有兵器撞擊及幾聲悶哼。

戴欽眉峰一皺,外間是自己親兵守衛,什麼人大膽敢來擅闖“何人在外…”‘咚’的一聲響,書房門直接被人一腳踢開,一個人影擋在門前。

“緹帥,何故如此!”即便動了服軟的心思,丁壽的無禮舉動也讓戴欽心中不滿。丁壽凌厲目光從二人面上掃過,微微一笑,舉起手中物,朗聲道:“協守延綏副總兵姜漢、分守延綏東路參將戴欽,跪前聽旨!”***“什麼?能調的騎軍數不足二千!”才被請入上座的丁壽又蹦了起來,洪武六年設置綏德衛初便屯兵數萬以守,如今調兵平亂只派出這麼點人,是打發要飯的呢!

“緹帥息怒,非是我等於有意搪,徙鎮榆林後,延綏鎮額有馬步騎官軍五萬八千六十七員,經成化、弘治朝後在冊僅餘二萬五千四百二十三員,數量聽來不少,卻是包含常、新募、輪班種種門類,分守本鎮所管三十四城堡已是捉襟見肘,這千餘騎實是急切間東路竭力籌措之數,還請丁帥明察。”儘管對被迫下跪有些恚怒,但提及軍務,作為統率延綏東路驕兵悍將的戴欽,還是講解得頭頭是道。

“賊勢已有數萬,這區區千把號人能濟得什麼用。”丁壽可不想做第二個陳正,上趕著給人送菜。

“末將麾下勁悍驍勇,皆慣戰銳之兵,絕非巡賊捕盜之軍可比,緹帥若存疑慮,下官願為馬前先行。”戴欽起身請命。

“戴將軍且安坐,丁某豈有不信之理,”丁壽也不願把戴小妞的老爹得罪狠了。

道:“只待蕩平賊寇,消弭教亂,丁某定為戴將軍上表請功。”老子這麼個大活人你沒看見麼,姜漢看著丁壽溫言勸解不情不願坐下的戴欽,眼珠都有些發紅,生個漂亮閨女就是好啊,把人往死了得罪都不記仇,家裡那幾個婆娘肚皮怎麼就不爭氣,那麼多人才只給老子生出一個兒子。

“緹帥若覺人單勢孤,在下倒有一策。”姜漢急於表現,萌生了一個主意。

“姜將軍請講。”丁壽喜道。

“延綏邊地士敦節義,多出將才,不乏渴求報效朝廷之將門軍餘子弟,不妨張榜招募義勇,收為羽翼,以壯軍勢。”

“這…好吧,不過軍情緊急,待軍中人馬準備已畢,無論募集多少人手,也要出兵平亂。”丁壽病急亂投醫,只好來者不拒。姜、戴二人拱手領命,外出佈置。戴欽不愧軍中宿將,一條條軍令發下,一應瑣碎事宜處理周到,無論被點選軍將還是留守軍卒,謹遵號令,士卒鹹服,無一置喙生事,轉之間,出征之事已料理完畢。

校場之上,千餘虎賁齊聚,盔纓燦爛,衣甲鮮明,上千匹戰馬與其兩倍的馱馬蝟集一處,人喊馬嘶聲直衝雲霄。

騎軍另一側,同樣聚集了數百人馬,馬上騎士裝束雜亂,有的人一身鐵鎧甲,大多數則只披了一件皮裘短襖,兵器馬具同樣捆紮各異,望之遠不如邊軍騎兵整齊,所共通者唯有一身散發的剽悍勇猛氣息。

確如姜漢所說,延綏地接邊荒,人皆好勇尚武,地無所產,平以斬馘為生計,聞戰則喜,告示才貼出來。

便應者雲集,自帶糧馬兵械前來報到,怕是綏德州外,尚有聞訊而來者不絕於途。應徵者中,除了想憑首級立功領賞搏個功業出身的軍餘民壯。

也不乏閒極無聊的將門子弟,這些人都披著家傳鎧甲,身邊還有家丁護持,幾個關係近的聚在一起大聲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