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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便仿江西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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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幫雜碎,一口一個‘臣等謹按’,以史代諫,借古諷今,其心可誅!”丁壽狠狠一拍桌案,咬牙切齒道:“公公,這事給我了,詔獄裡最近空了不少,剛好用這幫大頭巾去添添人氣,至於他們編的這些東西,留給他們身後做紙錢。”劉瑾不置可否,淡然道:“以史為鑑,可知興亡,此書編纂不易,見解也頗有獨到之處,國朝定鼎以來,歷代先皇皆廣修史書,普惠天下,咱家可不願做這千古罪人。”

“難道明知遭了他們算計,還要捏鼻子認了不成!”丁壽可不信老太監的脾氣會做這等賠本事。

“算了?好戲還未開鑼呢。”劉瑾陰沉一笑,躊躇滿志。***大學士焦芳府邸書房。

“孟陽兄,今之事不可等閒視之啊。”李東陽正在苦口婆心地勸說同年老友。焦芳不以為意“賓之多慮了,《通鑑》成書本是大功一件,縱有些許微訛,也是謄錄官疏漏所致,與你這總裁官有何關係。”

“身為總裁,督導不嚴,也是大過,論罪若是波及太廣,在有心人推波助瀾之下,難免殃及你我啊。”李東陽長吁短嘆,憂心惙惙。

“我?有老夫什麼事?”

“老哥哥,你一年之內由卿佐之官驟昇天官宰輔,真當無人眼紅?有了你這珠玉在前,誰敢保其他人不會借題發揮,貶你求進?論及編纂排名,你可只在李某之後啊。”李東陽道。

“背後有劉公公這棵大樹靠著,旁人就是眼熱又能如何。”焦芳不以為然地譏笑道。

“可在劉公這棵大樹下乘涼的不止你我二人,”李東陽手指捻鬚,提醒道:“一年來拔擢的同僚,也不在少數,誰又不想再進一步呢。”

“你說的是劉至大?抑或許季升?”焦芳聞之心動,當即詰問道,劉宇和許進二人分掌文武銓選,距離入閣的確也只差半步。

“老夫誰也沒說。

只是給孟陽兄提個醒,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你我如今的位置,高處不勝寒,若不小心跌下來,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李東陽飽含深意的一番話,讓老焦芳如坐針氈“不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我決不能授人以柄,賓之,你說老夫該如何去做?”

“燃眉之急是先要勸劉公息事寧人,只要劉公公不願生事,旁人便是想興風作也沒了機會。”

“言之有理,你我立即去見劉公公,陳明利害。”焦芳拉住李東陽便要動身。這老兒今怎麼這般急躁,李東陽連忙拽著焦芳急聲勸阻道:“孟陽兄莫急,你我同去怕是會有挾勢威之嫌,若引得劉公不快,反而不美,不若分別前往,向劉公痛陳機要,或有事半功倍之效。”

“賓之之言,醍醐灌頂,老夫孟了。”焦芳當即哈哈一笑,又與李東陽寒暄一番,賓主兩歡。送走李東陽,焦芳那張長臉迅速沉了下來,坐在那裡不出一言。

“爹,您真要去找劉公公說項?”焦黃中由後堂轉出。

“去自然是要去的,可也不能空口白牙的去說。”焦芳看了自己兒子一眼,沉聲問道:“你前番說丁南山與保國公府上有了牽扯?”

“是,孩兒識得那競價的朱瀛是保國公府上家人,後來丁南山匆匆離席,多半也是與保國公密會。”焦黃中老實回答,焦芳待他留心結丁壽,那在宜院裡他也預留了心眼。

“人心思動,這位國公爺終於也靜不下心了。”焦芳展眉而笑。

“爹,可是要將丁南山暗保國公之事透給劉公公?”焦黃中試探問道。

“荒謬,丁南山即便真得結勳貴又能如何?況且告密對你我父子有何好處!平白樹敵,不智之極!”焦芳怒叱道。

“那您對此事還如此上心?”焦黃中被罵得很不服氣。

“還不是為了你這小子,大比之期將近,老夫要急著為你的前程鋪路,打點好各方關係。”焦芳沒好氣地說道。

聞言焦黃中頓時來了神“爹,您準我應試了?”

“老夫已位居宰輔,豈會再阻攔你的前程,這次說情可以結好禮部與翰林院這些詞臣,劉公公那裡也要表表心意…”見歲數不小的兒子一副歡欣雀躍狀,焦芳也是老懷大,心中暗忖:“若是藉機再給許、劉二人添些麻煩,自是更好了。”***劉瑾府。

“學生拜見劉公。”焦黃中向著座上劉瑾大禮參拜。

“犬子黃中,平在家閉門讀書,無緣拜會公公,今特領來請公公訓誡。”焦芳躬身笑道。

“令郎?”劉瑾上下打量一番,點頭微笑“好,果有乃父之風,請坐。”

“學生謝坐。”焦黃中施禮謝過,入座奉茶後又道:“學生風聞公公整飭吏治,京官養病者赴京聽用,久者革職為民,不知此言可實?”

“有這事,焦公子以為不妥?”劉瑾眼眸一轉,似笑非笑。

“學生不敢,”老太監一瞥之下,焦黃中不打了個寒顫,暗道一聲門,急忙欠身道:“只是不才想起一養病之人,向公公舉薦。”劉瑾‘哦’了一聲,輕聲道:“不知哪一個?”

“此人姓張名彩,表字尚質,弘治三年二甲進士出身,原為吏部文選司郎中,素有才幹,現在故里安定養病。”劉瑾輕笑一聲“原來還是位小同鄉,教閣老費心了。”後半句話是衝焦芳說的,焦芳急忙起身,道:“不敢欺瞞公公,張尚質任職文選時老朽確在侍郎任上。

不過與他並無深,反倒是馬負圖素愛其才,今向公公舉薦其人,也是不想遺才於野,國失棟樑。”

“既如此,便召他入京吧,看看這張彩到底有多少斤兩。”劉瑾隨口道,一個五品郎中,如今還入不得他眼。

“公公放心,此子必不令您失望。”焦芳捋須笑道:“說來三秦之地,自古便是豪傑輩出,代有賢才,朝廷取士,只得其一二矣。”

“這又是為何?”事涉鄉里,劉瑾自然要問。

“昔楊士奇主政,私其鄉里,鄉試解額重南輕北,積年累歲,朝中南人遍佈,平守望相助,漸成黨比,北人趨勢微,此乃舊弊,亟待釐正。”焦芳偷覷劉瑾垂目低眉,不置可否,急忙又道:“以陝西為例,一省之地幾半天下,取士之數僅為江浙泰半,山東、山西、河南等省亦然,怎不令人扼腕!”焦老大人擲地有聲的言語並未引起劉瑾多少共鳴,爺倆對視一眼,心中不覺有些沒底,這老太監喜怒無常的,今該不會拍到馬腿上了吧。

“各省解額,由內閣會同禮部等相關諸司於東閣集議,如確需變更,擬本上呈吧。”劉瑾輕聲道。

“下官遵命。”焦芳喜不自地連聲應和,又進一步道:“還有一事…”

“公公,我查出來了。謄寫差訛的部分大多是中書舍人沈世隆、吳瑤,一個叫華淳的舉人,還有邵文恩等幾個監生乾的,他孃的,嗑瓜子嗑出臭蟲來,這幾個國子監的人到底是誰招徠…喲,有客啊,焦閣老好,黃中兄也在?”丁二爺與劉府上下稔,從來都是不經稟報直趨二堂,離了老遠扯嗓子喊了一通,進門才發現還有人在,還好這兩位他也算識,大咧咧一拱手,便算是見過禮了。

“這麼大個人了,還躁躁的。”劉瑾嗔怪了丁壽一句。聽者沒當回事,劉瑾也沒指望這位爺能改脾氣,轉對焦芳道:“你剛才說還有什麼事?”

“啊?哦,是有件事…”焦芳瞧了丁壽一眼,將原本要說的求情話全都嚥了回去“張懋老兒把著五軍府,雖說劉本兵有武官銓選考功之權,可畢竟這軍中將校我等還是不知底細,是否該選個合適的人物將張老兒頂替掉,還請公公示下。”劉瑾對焦芳突然提起這麼個沒影的事情到些許驚訝“焦相莫非已有定計?”

“老朽文弱書生,豈敢妄言兵事,緹帥乃是武臣,或有高論。”焦芳不失時機地將皮球傳給了丁壽。

這老兒上道,丁壽對焦芳的表現很滿意“公公,我這裡倒真有一個人選…”

“劉公、緹帥留步,老朽父子告退。”焦芳婉拒起身相送的劉瑾和丁壽二人,領著兒子搖頭晃腦地出門而去。

“公公,這爺倆究竟來幹嘛的?”平白無故上來送人情,丁壽可不信世上有這好事。

“還能做什麼,”劉瑾嗤笑一聲,扭頭對著丁壽道:“為了你們這般小的,做老的可算是費盡心機嘍。”***東閣集議。

“洪武永樂年間各省鄉試本不拘額數,至三楊主政,楊士奇一意偏袒鄉里,除南北直隸外,江西解額為各省之冠,雲貴廣西各省名額疊加尚不及江西一地,天下寧有此理!”焦閣老口沫橫飛,指天畫地,說的頭頭是道。文淵閣大學士王鏊蹙著眉頭道:“江南文風鼎盛,自非南陲可比,楊文貞如此做也無可厚非。”

“那山陝二省呢,山東為孔孟故里,何以也遠遜江浙福建!分明是楊士奇徇私之故,這幫江西佬著實可恨!”焦老大人對當年彭時抑己的怨念不可謂不深。

“且說當今如何,往事已矣,不必再論。”李東陽打斷了焦芳的自由發揮。

“釐正不公,增加北地鄉試解額。”焦芳立即接口道:“陝西為劉公鄉梓,一省之地佔國朝近半疆土,只有解額區區六十名,殊為不公,世衡,你以為如何?”被焦芳點名的禮部尚書劉機連連點頭稱是,沒辦法,禮部尚書這個職業太沒安全了。

大半年的時間已經換了三岔,張升致仕後,繼任李傑又因為忤了劉瑾,罷職歸家,張升重新上崗充了幾天門面,再被一腳踢開,換上了自己,只想踏踏實實站好這班崗,可不想胡亂扯些麼蛾子,看焦芳這勢頭背後保不準有劉瑾授意,那就順著他來吧。

劉機笑道:“焦閣老所言確是謀國之舉,既如此,便仿江西例,將陝西解額增至九十五名,如何?”一下長了三十五個名額,劉機覺得自己夠意思了,不想焦芳當即‘嗷’了一嗓子“太少!須增作一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