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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南山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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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小爺平最愛面子,如今這姓孫的已經是直接落了他的臉皮,氣得徐公子火冒三丈,衝到臺上推翻盆景,就要看清那姓孫的模樣,龍王門?呸,小爺讓你變泥鰍。

丁壽咬著後槽牙道:“錢寧,拿爺的條子去南京城裡的四通錢莊搬銀子,有什麼稀罕物都給我搬來…”錢寧領命稱是,卻又被徐天賜給喚住了。

“慢來,丁兄你看。”丁壽走至臺,見徐天賜所指的雅軒臺上立著兩名華服青年,一個兩道濃黑低眉的正是孫尚香,另一個玉面星目,丰神俊朗者,卻是不識,那人見了丁壽向這邊看來,笑著拱手一禮。

丁壽置之不理,沒好氣問道:“這誰呀?”

“聚寶山莊沈輕侯。”

“我管他是那隻猴子,老弟你今天別攔我,這口氣要是不出,回頭我就調兵用炮轟平了聚寶山。”徐天賜一改張揚之“哥哥,沈輕侯不好惹呀。”

“你我兄弟也不是善茬,跟你說。除了宮裡的幾位貴人,還沒人能讓我吃虧…”丁壽還在喋喋不休地自吹自擂,徐天賜貼著他耳朵低語了幾句。

“這麼大來頭,我怎麼沒聽說過?”丁壽變

“老莊主沈博行事低調,若不是老爺子特意囑咐過,小弟也不知。”

“當朝閣老見了我也得禮讓三分,一個女閣…”丁壽忿忿低語道:“我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小弟也是,可若是把動靜鬧得大了,他沈輕侯無官一身輕,這地方卻不合丁兄你的身份…”徐天賜後面還想說的是,萬一你把官丟了。

我的官找誰要去,正當這二位騎虎難下,那邊兩位勝券在握之際,忽聽一樓大堂內又響起一個纖細脆潤的聲音“無論出價多少,我多出一倍!”語音不高,卻滿座皆聞,樓上樓下的目光同時向大堂的一個角落投去,靠牆邊的一張單桌前,端坐著一名儒巾藍衫的俊秀青年,芸芸酒客之中,恍如鶴立雞群,別樣不同。

眾人眼光未能讓青年神稍動,只是微微仰頭,一雙眸子散發熠人冷光直龍王門所在雅軒。孫尚香與沈輕侯二人驟然變,臉上同時浮現出幾分懼意,身子一閃,俱都消失在了臺之上。

丁、徐二人見那邊忽然縮了脖子,也覺奇怪,低頭再尋那個藍衫青年,卻也不見。

“這人什麼來頭,一面就嚇退了那兩個敗家子。”丁壽倒也有臉這般評價人家。

“臉生得很,想不出來,”徐天賜擰眉思索半晌,頹然搖頭。

“二位爺酒菜可盡興?”帶著濃濃脂粉香氣的老鴇,扭著肢進了雅軒。

“就你一個人?”徐天賜眼睛一翻“一仙姑娘呢,莫不是上趕著巴結沈輕侯去了?”

“徐公子說笑,孫大少和沈公子走得匆忙,妾身招呼也未及打上一個。”老鴇笑容中透著幾分尷尬“妾身是來歸還二位公子打賞的銀票。”

“怎麼,爺的銀票是假的不成!”丁壽氣得一拍桌子,今晚上哪是消遣,分明添堵來著。

“妾身哪敢!徐公子您老也知道一仙姑娘並不在本院掛牌,只是客居獻藝,”老鴇委屈至極“而今已然相約佳客,妾身實在也勉強不得。”***翠羽閣後院一處臨水的雅軒,軒外走廊高處懸著一架翠綠鸚哥,軒內不時有女子調笑之聲傳出。一陣雜亂腳步聲響起,鸚哥高叫展翅“有客到…呱…”便被來人一扇子捅得撲騰亂飛。雅軒房門突然“咣噹”一聲被一腳踢開,引得屋內一片嬌呼。徐天賜與丁壽麵不善地踱步入內,淡淡一掃,軒內佈置一目瞭然。

軒內臨水欄杆下襬著一新月型瓷盆,盆內一簇白瓷蓮花,亭亭凸出,甚是別緻,五六尾金魚擺尾遊動,十分自在。欄杆對面牆下襬著一桌酒席,滿屋鶯鶯燕燕,環佩叮咚,圍繞在酒席周圍。

“這房間是哪個不開眼的定下的?”徐天賜乜斜著眼問道。幾名豔麗女子閃開兩邊,讓出了酒席正中坐著的一名方巾青衫的少年公子。少年看起來最多不過十五六歲年紀,一張瓜子臉,修眉端鼻,手持一柄尺餘長的牙骨折扇,說不出的風俊俏。

“兩位兄臺有何見教?”少年並未被徐大公子的氣勢所遏,淡然問道。

“你小子眼生得很,報個名先。”徐天賜大剌剌往少年對面一坐。

“何時起行院尋歡,還要盤查戶籍了?”少年展臂摟住身側兩名樂伎,頰上梨渦淺現。

“讓你報名是公子爺看得起你,既然不識抬舉,來人,把這小白臉與我扔河裡涼快涼快。”徐公子翻起臉來,絕對說出做到,不容含糊,門外下人立即湧了進來。

“且慢。”丁壽揮手讓國公府的家人退了出去,輕拍徐天賜肩膀,安撫住這位小爺的脾氣。

“兄臺有幸為一仙姑娘入幕之賓,不才特來恭賀。”丁壽笑地拱手道。

“不敢,美人青睞,三生有幸。”少年從容自若,也不為方才徐天賜無禮著惱。

“在下有一不情之請,不知可否當講?”少年道:“兄臺請說。”

“敝人自京師遠來,深慕一仙姑娘之風采,奈何留都駐足之無多,今之後怕是無緣再一親芳澤,故斗膽請足下成人之美,將今夜機緣割愛,不使區區有遺珠之恨。”將一張銀票推到桌前,丁壽儘量笑得矜持有禮“一點心意,聊做補償。”眼光從銀票數額上掃過,少年展扇輕笑“兄臺好大方。”

“在下只怕不足。”

“兄臺盛意拳拳,不才這廂自無不可。”少年摺扇一收,輕敲掌心“可是兄臺還少問了一個人的意思。”徐天賜冷笑一聲“還有哪個不識趣的?”

“妾身便是那個不識趣的。”一身琥珀錦緞長裙的唐一仙輕移蓮步,款款而入,長長裙尾拖曳在身後,間緊束著一條紫綾帶,更襯的脯怒漲,纖折。適才觀舞間隔尚遠,此時丁壽才得細看這位秦淮魁首,一支金絲打造的蓮花步搖攏住三千青絲,鳳眉彎曲細長,明眸皓齒,朱外鮮,整個人彷彿白玉雕成一般。

不可方物,當真是煙輕月瘦,雪韻花嫣。美目一轉掃過二人,唐一仙淡然一笑:“徐公子可是要怪罪妾身?”

“一仙姑娘說笑了。”徐天賜訕笑道。

“徐公子也是秦淮常客,當知舊院姐妹並非尋常倚門賣笑之輩。”唐一仙朱輕抹,似笑非笑。

“那是自然,青樓名姝風韻不俗,氣度超然,豈是庸脂俗粉可比。”徐天賜搖頭晃腦道。

你剛才的牛氣勁兒哪兒去了,丁壽看這前倨後恭的小子心裡就有氣。

“徐公子真是我們姐妹的知心人。”

“哪裡哪裡,小可言出肺腑,句句是實。”唐一仙一句吹捧登時讓徐天賜如墜雲裡霧裡,洋洋得意,偏又要裝出謙遜有禮的表象,丁壽看得都替這小子難受。唐一仙幽幽一嘆,話鋒突然一轉“說起來徐公子門楣王謝,甲第金張,乃大明一等尊貴之家,若是強令妾身陪侍,奴家也不敢不答應。”徐天賜登時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一仙姑娘言重了,姑娘香姿玉,才情高雅,徐某又豈是不解風情的魯男子,做出此種煞風景的事來。”唐一仙嫣然淺笑“那麼今…”

“今…”徐天賜眼睛一轉,看見一旁沒好氣瞪著他的丁壽,猛然回過味來“今之事決不能善罷甘休。”寶貝,來,我看你怎麼往下編,丁二爺抱臂不語,瞧這倒黴孩子怎麼圓回來。

“姑娘歌舞,工聲律,藝才情稱冠一時,高人雅士方可為座上貴賓,似此等臭未乾的黃口孺子何德何能忝入閨中?”

“我?”本來笑坐在一旁看熱鬧的少年,被徐天賜一指笑了出來“徐公子此言差矣,不聞少年人乃國之將來,如前之草,前途似海,來方長,豈可因在下年少而鄙薄。”

“沒聽說過,誰扯得酸文…”丁壽重重咳了一聲“據說此文乃當今緹帥丁壽於文華殿之戲作,兄臺竟也知曉?”

“如此佳文,如萬選青錢,不才如何不知。”少年玉頰微陷,笑意盎然。

“當然是好文,頂頂的好文。”一臉尷尬的徐天賜連連點頭,心中對這位丁大哥佩服得五體投地,沒想到南山兄還是文武全才,名動學林。丁壽心中哀嘆一聲,指望這小子八成沒戲了。

“一仙姑娘,秦淮風月,千古樂道,吾等也不願唐突佳人,壞此佳景,既然姑娘心有所屬,在下唯有喟嘆緣淺,就此告退。”

“公子且慢。”唐一仙玉手輕撫鬢間金蓮步搖,嬌聲道:“公子一擲千金,情深款款,一仙也非鐵石心腸,若是就此讓公子離去,傳揚開來,未免使人言我厚此薄彼,不識好歹。”有門兒,丁壽心中竊喜“那依姑娘之意呢?”

“青樓女子以聲侑酒,才子名士作文以酬,奴家妄求幾位公子贈詩一篇,以閨中岑寂,奴家則掃榻以待,定不會使諸君白白辛苦。”

“題目為何?”少年問道。玉手劃過瓷盆,挑起層層漣漪,驚動了那幾尾金魚,在水中竄來竄去,唐一仙嫣然一笑,‮撫‬那簇白瓷蓮花道:“便以”蓮“為題吧。”以什麼為題我也白搭,丁壽已經不打算留在這裡丟人了,打算扔下幾句場面話,扭頭走人。還沒等張嘴,身旁徐天賜已經高聲喊道:“來人,筆墨伺候。”著丁壽殺人的眼神,這位爺還不自知“南山兄,來,好好教訓一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現在特別想教訓你,丁壽心頭不知有多少頭羊駝想從口中噴出,不情不願地接過了徐公子遞過來的上等狼毫。

正當丁二咬著筆頭開始冥思苦想時,那邊少年已經揮筆一蹴而就。

“這麼快?”徐天賜那邊也沒好到哪兒去,除了在宣紙上滴了個墨團外,別無所出。

“一仙姐姐,請雅正。”吹乾墨跡,少年便獻寶般將新作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