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禍害鄉里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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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攤老闆似乎很滿意今天的生意,滿臉堆笑的託著一個木茶盤湊上前來,將茶具擺上,並順手將三個茶杯注滿。石雄突然了鼻子,有些嫌棄地掃了那老闆一眼。
看著杯中茶水漣漪,白少川笑道:“老人家,您這茶棚擺了多久?”
“教客官笑話,小老兒打記事起便幹這行當,幾十年了也沒個出息。”茶攤老闆笑容憨厚。白少川點頭“難怪,在下送您一個茶方如何?”
“哎呦,那可承客官的人情了,小老兒謝過了。”老掌櫃打躬作揖。
“不必客氣。”白少川哂然舉起陶茶杯,輕輕嗅了嗅“斷腸草裡再加些金花菊,能去掉異味,且毒發作會更快些。”老漢面倏然一變,手腕一翻,掌中多出一柄匕首,還未等刺出,白少川杯中茶水已潑到他臉上。
毒茶入眼,老漢發出一聲淒厲慘叫,隨即戛然而止。石雄從茶攤老闆口中拔出判官筆,一腳將屍體踢出丈外。
“馬上走,前面怕是出事了。”白少川冷冷道。
***滿目荒涼的官道上,囚車破裂,王嶽、範亨等四名囚犯與押解的十餘名官軍橫屍道邊。
“老崔死了!”石雄驚叫道。卯顆領班崔朝棟伏臥在道邊溝渠內,看情形是見勢不妙,逃回報信的時候被人擊殺,他的那杆點鋼鉤鐮槍斜在一棵樹幹上。
常九掂量著這杆點鋼槍,唏噓道:“老崔在這杆槍上下過二十年苦功,”潑風八打“更是槍中絕技,這麼會工夫怎麼就喪命了!”白少川從王嶽屍身邊站起,劍眉緊鎖“外表無傷,內腑盡碎…看來是老冤家了。”
“九哥,你看點子從哪裡逃了?”石雄問道。
不等常九答話,白少川冷笑一聲“人家在守株待兔,何須要逃。”光影晃動,十餘名黑衣蒙面人前後包抄向三人圍了過來。石雄握緊兩隻判官筆,左右一磕,金鐵鳴。常九也亮出了獨門兵器,一柄可以伸縮的凹形鐵鏟,合金所鑄,烏光幽幽。白少川展開玉骨折扇,嘴角輕勾“留活口…”***官道上再度平添了十餘具屍體,死狀各異。石雄正拎著一個黑衣人前衣襟,惡狠狠問道:“說,誰派你們來的,否則爺們讓你好看。”黑衣人四十左右年紀,一張馬臉,白淨無須,聽了石雄威脅輕蔑一笑,扭過頭去。
“他的,看石爺怎麼消遣你。”石雄將人扔在地上,出判官筆“大爺先挑了你的手筋腳筋,再把你身上骨頭一塊塊敲碎,教你怎麼做人。”聽了石雄說的手段,黑衣人額頭冷汗滲出,面上現出懼意。石雄察言觀,獰笑道:“怎麼樣,識相的說出來吧。”黑衣人目光突然變得堅毅,石雄還不及反應這人的臉變化,一旁白少川倏然一記耳光了過去,直接得黑衣人滿口是血,吐出半嘴碎牙。
“三爺,這…”石雄有些納悶,這人眼看就要撂了,何必還要出手懲治。白少川從地上散落牙齒中揀出一顆槽牙,仔細辨認,果然其中藏有米粒大小的密封藥丸。
“這種把戲用過一次也就夠了。”白少川隨手將牙齒丟掉。
“他的,敢耍你爺爺。”石雄大怒,一把揪住黑衣人“說,不然老子讓你後悔這輩子投胎做人。”黑衣人面如死灰“我,我說…我是,啊…”一聲慘叫,黑衣人登時氣絕。被噴得一身是血的石雄錯愕地拎著黑衣人領子,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情。常九見三丈外一棵大樹上人影一閃,消失不見,拔步便要去追。
“別追了,我們不是他的對手。”白少川注視刺穿黑衣人咽喉的兇器:一片沾滿血跡的松針。三丈之外用松針殺人!
常九二人驚駭不已,方才那人若是出手,在場三人怕是也難逃一死。石雄有些心虛,不自覺用了東廠時的稱呼“三鐺頭,我們怎麼辦?”官道盡頭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馬蹄人聲,大呼小喝,混亂不堪。常九舉目望去,轉首道:“三爺,是地方上的鄉兵。”
“由他們收拾爛攤子吧,帶上老崔的屍身,我們走。”***駑馬拉拽的破舊板車發出“吱吱呀呀”的令人牙酸的聲音,崔朝棟的屍體覆蓋草蓆躺在馬車上,由常九駕車趕回北京。白少川騎在馬上,面陰沉,此番劉瑾待的差事辦砸了,心中彷彿壓著一塊巨石一般。
石雄幾次催馬上前,言又止。
“石雄,有什麼事直說。”白少川聲音不大,卻嚇得石雄心中一跳“三爺,小的有件事一直困惑不解,不知當不當說。”白少川掃了石雄一眼,一言不發。石雄只好老實說道:“在茶攤上暗算咱們的老傢伙,還有那些伏擊的黑衣人身上都有一股味道。”
“什麼味道?”白少川追問道,他深知這個戌顆領班的鼻子靈,從中未必不能查出一些線索。
“騷味兒。”石雄猶豫了下,還是說道:“像是宮裡中使身上的味道。”白少川突然勒馬,臉蒼白。
“三爺,您怎麼了?”石雄從未見白少川如此失態,頓時心驚跳,一種天塌地陷的覺。
“咱們中了人家的算計了。”白少川狠狠一捶馬鞍。***瓜州渡下游大橋鎮的一個小漁村。
“什麼鬼地方!”丁壽牢騷滿腹,用力的跺著腳“連土都是紅的,從雪泥上走過來,爺跟從死人堆裡蹓一圈一樣,晦氣。”
“大人說的是,這破地方確是配不上大人的身份,咱們還是溯江而上去南京吧,南來一趟,怎麼能不體會一下秦淮風月呢。”錢寧彎著為丁壽擦拭靴子上的紅泥,一副諂媚相,渾不將自己指揮僉事的身份當成一回事。拍拍錢寧肩膀,丁壽滿意道:“此言深得我心,等這邊事了,一定帶你們去藉下秦淮河上的姐兒。”
“謝大人了。”眾錦衣衛鬨笑道,這位大人是個順驢的子,只要順了他的脾氣,待手下最是大方,再看看那位一步登天的錢大僉事,眾人篤定,伺候好這位爺,將來好子長著呢。
“我說咱們這麼一大幫子人,人喊馬嘶的,村裡就不派個人出來看看。”丁壽站在村口,納悶說道。
“鄉野小民,沒見過世面,怕是躲在家裡不敢出門。”一個錦衣衛說笑道。
“那就把人給我拎出來,”丁壽一揮手,十餘名錦衣衛擼胳膊捲袖子地衝進了村裡。
“大人,會是這兒麼?”錢寧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個姓方的說的有幾分道理,賊人的船跑不了多遠,此處離瓜州不過數十里,距離剛好。”丁壽悠閒地揹著雙手,左顧右盼。
“可離這不遠便是三江口啊,那裡駐紮著一支江水軍營,賊人敢躲在官軍眼皮子底下?”錢寧有些不敢相信。
丁壽點點錢寧口,戲謔道:“老錢,沒聽過燈下黑麼?”錢寧張口要答,一名錦衣衛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
“大,大人,了門了,村子裡一個人也沒有。”一名錦衣衛張皇失措地跑了出來,十幾戶人家的小村落,家家房門大開,空無一人,不聞雞犬之聲,說不出的詭異。這死一般的靜寂,不止丁壽等人,便是下坐騎也都不安地輕蹈馬蹄。
“搜。”丁壽冷冷吐出一個字。眾人立即閃入各戶人家,細細搜尋,丁壽則在錢寧陪同下來到了村內最大的一個院落內。
這戶人家該是村內生活寬裕的,土磚砌成的圍牆比別家籬笆圈出的院子還要大出許多,一明二暗三間正房,房內的陳設也算乾淨齊整,房內桌上有一盞燈油耗盡的油燈,桌上杯盤狼藉,盤內剩下的食物已然腐朽變質。
“他們到過這裡,”丁壽遊目四顧“我們來遲了。”
“大人,後院院牆被推倒了。”一名錦衣衛過來稟報,原本空闊的後院,土牆坍塌了大半,殘磚碎土掩蓋了大片土地。丁壽眼神示意,眾人便上前搬磚掀土,將這些土石盡數移開。
“大人,有什麼不對麼?”錢寧見丁壽擰眉沉思,上前詢問。
“說不清楚,總覺有些地方很奇怪。”丁壽茫然搖頭。
“大人…”挖土的錦衣衛突然驚呼。院內一片闃寂,一眾錦衣衛殊非良善,出身詔獄,個個手上染血,心狠手辣,看了眼前慘景也都出一絲不忍,只覺口氣悶得緊。丁壽步到場中,拾起一枚風車,做工簡陋,用料糙,顯是家中長輩為逗孩童所做。
用力一吹,風車碌碌轉動,已經乾涸的褐血跡隨之轉動,更加奪目。
“都葬了吧。”丁壽前行了幾步,又強調了一句“埋得深些,我們不趕時間。”眾人沉聲應是。丁壽坐在廊下門檻上,呆呆地看著風車出神。不知過了多久,錢寧上前輕聲道:“大人,安葬好了。”靜默站起,丁壽來至後院,看著新豎起的墳塋,萬語千言又無話可說,只是將那隻帶血的風車在了墳前。
“走吧,去淮安,總要給屈死的冤魂一個待。”丁壽翻身上馬,揚鞭而去。一干錦衣衛也都策馬揚鞭,緊隨而去,漁村內只留下一座孤零零的新墳,墳包上一隻帶血的風車在寒風中低聲嗚咽。***淮安,漕運鎮守總兵府。
“燕子門?絕無可能!”方未然面目堅毅,斷然搖頭“燕子門歷代門人均以行俠仗義為己任,名雖為盜,乾的卻是劫富濟貧的俠義行徑,決計不會幹出殺官奪銀的滔天大案。”陳熊坐在公案後,慢條斯理道:“俠盜?劫富便不是做賊了?有錢的便該被他偷?”
“燕子門所劫的都是為富不仁,禍害鄉里之徒,個個都是作惡多端,罄竹難書…”方未然爭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