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哪有幾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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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事又繞到自己身上了,眨巴眨巴眼,朱厚照眼淚都快下來了,先皇沒修皇陵就突然駕崩了,做兒子的總不能讓親爹一直躺在壽皇殿裡吧。
蒙古小王子趁著國喪來犯,打退了總得論功行賞吧。琢磨一圈好似也只有自己的大婚是可以省錢的地方了,朱厚照吶吶道:“如此說來,朕的大婚卻是靡費了…”韓文心中狂喜,能令皇帝自減大婚用度,這事傳出去妥妥名聲爆棚啊,面上還是一副恭謹道:“陛下聖明,如今天下水旱頻仍,邊儲缺乏,皇上初登大寶,宜慎儉德、懷永圖…”在一旁的劉瑾忍無可忍,喝道:“大膽韓文,陛下大婚乃國之盛事,禮制本該用銀六十萬兩,戶部幾番推脫,減至四十萬兩,爾還不知收斂,得寸進尺,可曉人臣之禮!”韓文不慌不惱,謙謙道:“禮有定製,確非臣下所敢輕議,然凡賞齎,必酌時宜,從省約,由近及遠而財用以充。”
“你…”劉瑾還要爭論,朱厚照打斷道:“好了,就依韓卿所言,減去十萬兩吧。”
“陛下以身示樸,崇儉尚德,萬民之福。”好話又不要錢,韓尚書不吝惜這幾句。
“韓卿,歷年積欠之事又該如何處置?”朱厚照無力歪倒在龍椅上,只覺得腦仁疼得要炸開了。
“按照慣例,請陛下恩旨蠲免。”韓文理所當然道。
“什麼?免了!”小皇帝又一次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不的稅賦直接減免,那以後誰還
稅,朱厚照真覺得自己腦子跟不上文臣思路。
“蒙元無道,太祖以布衣起於淮右,深哀民生多艱,國朝初立,興水利,勸農桑,與民生息。
又慨嘆前朝之苛斂,洪武元年,諭中書省群臣曰:善政在於養民,養民在於寬賦…”
“兩宋巧立名目,如總制錢、月樁錢、蠶鹽錢、丁絹、丁鹽錢、僧道免丁錢等等,苛捐之多,便是時人也不可以盡舉,亦不能遍知。
又設鼠雀耗、支移、折變、預催、預借諸多盤剝之法,朱子曾謂:古者刻剝之法,本朝皆備。太祖引以為鑑,洪武三年諄諄告誡戶部:善理財者,不病民以利官,必生財以富民…”韓老大人滔滔不絕,動不動就引出一段太祖訓來,朱厚照辯無可辯,有口難言,好不容易逮到韓文話中空當,嘴問道:“戶部究竟何意?”到底歲數大了,嘚啵這麼長時間氣有點接不上,韓文喝口茶潤了潤嗓子,緩口氣道:“遵從祖訓:量入度出,毋復撓民。”狠狠
了口
氣,朱厚照耐著
子打商量道:“由周邊府庫暫借如何?”韓文沒有回答,而是說起另一件事“前幾
總督倉儲兵部侍郎陳清曾有奏疏
於銀臺,不知陛下可曾御覽?”
“哦?”朱厚照瞄了眼御案上摞著的通政司呈送的題本,搖了搖頭“還沒看到,有何要事麼?”
“只有一事:天下倉儲,處處空虛。”韓文一字一頓道。朱厚照一張臉徹底垮了下來,喃喃自語道:“太倉銀庫,存積幾無。天下倉儲,處處空虛…”苦笑一聲“朕這萬乘之君,四海之主有什麼意思,不過一個窮措大罷了。”韓文不動聲地乜斜了一旁侍立的劉瑾一眼,嘴角輕勾,沉聲道:“老臣有一事請奏。”
“說吧。”朱厚照甩了甩袖子,他現在什麼興致也沒有。
“先帝時曾多次從太倉取銀共數百萬兩,而今海內空虛,國無用度,臣乞陛下敕承運庫內官,核內庫所積金銀冊籍,部分撥還戶部,以備應急之需。”朱厚照聞言驀地看向劉瑾,丁壽見老太監瞬間臉死人般蒼白,不帶一絲血
。
“陛下,不知內庫可否…”韓文繼續進言。
“此事再議,著令戶部會同內閣九卿,廷議國庫空虛之事。”朱厚照道。
韓文一愣,隨即脫口道:“何須再議…”
“韓…卿,退下。”朱厚照聲音不大,卻夾含著帝王之威。
“臣遵旨,臣告退。”不知何故,韓文後背淌下一絲冷汗,隱隱後悔今似乎話說多了,幹清宮內,朱厚照端坐龍椅。劉瑾匍匐在御案之前。
“韓文所說。可是實情?”朱厚照輕聲道。
“是。”劉瑾道。
“內庫存銀呢?”朱厚照仍是輕輕問道,不復先前少年急迫之態。劉瑾以額觸地“不止戶部所調之銀,祖宗內藏之積,至弘治年盡矣。”
“如何花銷?”朱厚照不見喜怒。
“內承運庫二十年來放支銀兩,累數百萬,支銷全無印簿。”劉瑾身子輕輕發抖,靜候小皇帝的雷霆之怒。
不止過了多久,一雙明黃緞面的龍紋錦靴出現在眼前,一隻手托住他顫抖的手臂,輕聲道:“起來吧,怎麼早不跟朕說?”
“陛下…”劉瑾聲音有些哽咽“您不懷疑老奴監守自盜?”
“你成天隨在朕身邊,執掌內府才幾天啊,豈能都由你一人頂著。”朱厚照微笑,隨即又輕嘆一聲“若是連你都騙我,這天下還有誰可信。”
“陛下隆恩,老奴必粉身以報。”劉瑾老淚盈眶,丁壽還從未見他如此失態。
“下去歇著吧,朕想靜靜。”朱厚照很是疲憊,對著周邊宮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