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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國之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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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可沒興趣聽這二人探討醫理,聽說方子可用,立即搶了過來,吩咐宮人速速製備。丁壽湊到談允賢近前,低聲問道:“太后這病究竟為何?”張太后這病得莫名其妙,二爺還是覺得心裡沒底。望了望榻上昏沉沉的太后,談允賢著丁壽滿是希冀的目光,淺笑道:“東主恕罪,醫者當為病者諱…”***紫城,奉天殿。

“看到了,看到了。”小皇帝舉著一個黃澄澄的長筒銅管,站在奉天殿外平臺上又蹦又跳。

“你說這叫什麼來著?”朱厚照扭頭問道。

“千里鏡。”丁壽陪著笑臉道。幾副藥下去,太后病情見好,丁壽擔心朱厚照又追著自己要女人,琢磨著怎麼給他找個事做。相處久了,二爺算是清楚這熊孩子的子,佻脫好動,想一出是一出,給他找點事幹能清靜好一陣子。

恰好南鎮撫司那邊來信,他前番讓江南工匠琢磨製作的望遠鏡終於成了,明朝各地匠戶執行的是輪班進京服役,當然一來一往折騰時間太長,屬於勞民傷財,朝廷也不斷延長輪班期限,有三年一輪、四年一輪的,成化年間乾脆下令,願意出銀子的可以頂替勞役,這也是大清匠班銀的來由。

不過此時繳銀代役還不是定製,京城中也有常駐工匠,南鎮撫司見是朝中紅得發紫的丁大人吩咐,不敢怠慢,調能工巧匠聽從安排。丁壽還是小瞧了老祖宗,當初只覺得明朝有眼鏡不可思議,細打聽原來國人玩透鏡已經幾千年了。

《淮南萬畢術》裡甚至有用冰加工成球形透鏡的方法,東漢張衡還藉助透鏡觀察月亮,眼鏡這東西如今在大明是稀罕物的原因是透明玻璃不易得,價格才居高不下。

當然這些問題對於丁大人來說不成問題,剛從朝鮮搜刮了一筆的丁壽不在乎幾兩銀子一副的眼鏡,琉璃廠那邊一時指望不上,他直接讓譚淑貞購置了大批的替代品。

“堂庭之山多棪木,多白猿,多水玉,多黃金。”《山海經。南山經》中早有記載,放著水晶不用,更待何時。

有了丁壽講解組合使用的原理,分清目鏡和物鏡所使用的透鏡區別,再加上源源不斷的透明水晶供應,南鎮撫司的工匠多番試驗,終於製造出了本時空的第一個“望遠鏡”看著興高采烈玩得嗨起的朱厚照,丁壽鬆了口氣,這望遠鏡寒酸了些,沒那些複雜的透鏡組,不過打發這個熊孩子儘夠了,自己能消停好一陣子。

“老劉,是老劉。”朱厚照眼睛緊貼著望遠鏡,大呼小叫道。

被朱厚照召喚過來的劉瑾上前行禮,隨即懷中被進了一個黃銅物件。按著雀躍的朱厚照指點,劉瑾小心翼翼地將望遠鏡放在眼前,隨即眼前突變的景象讓他面一變,匆忙移開眼睛,才長出一口氣。劉瑾的表現很符合朱厚照預期,他得意地問道:“這是丁壽做出來的千里鏡,怎麼樣?”

“不想這小子還於制器之術,端是不錯。”劉瑾點了點頭,雙手將望遠鏡呈還朱厚照“陛下玩的時候小心腳底,別摔咯。”朱厚照睜大眼睛,訝異地看著劉瑾“你以為這是玩鬧之物?”

“不是麼?”劉瑾看向丁壽。

“是啊,不是麼?”丁壽點頭又馬上搖頭,茫地看向小皇帝。

“工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朱厚照揮動著手中之物,意氣風發道:“碧海揚波,草原奔馳,有了此物便可察敵機,事半功倍。”丁壽張大了嘴巴,半晌才道:“陛下聖明。”敗家孩子你現在連出紫城都費勁,想得倒遠。二爺被封建皇帝的科技實用意識刺到了自尊心。朱厚照不見劉瑾應和,納悶問道:“老劉,你認為我說的不對?”

“萬歲聖心燭照,自然是對的,只是…”劉瑾期期道:“只是…”

“只是什麼?”朱厚照將千里鏡扔給丁壽,轉身進了奉天殿,邊走邊道:“就討厭你這吐吐的樣子,有話直說。”

“只是利器在手,也要看有無持器之人。”劉瑾偷眼打量了下皇帝,躬身道。朱厚照哈地一聲,不以為意道:“大明有雄兵百萬,單這京營便有十餘萬虎狼選鋒,還愁無持器之人。”

“陛下,老奴聽聞京營無久矣,實憂心其是否堪用。”

“什麼?此事當真?”朱厚照大驚失,若是京營都不堪一用,他將來躍馬沙場,帶誰玩去。

“空來風,未必無因。”劉瑾神淡淡,只是輕輕吐出這八個字。朱厚照略一思索,便道:“劉瑾,朕命你提督京營,務必嚴行練之法,不得懈怠。”

“臣劉瑾領旨。”劉瑾端端正正跪倒在奉天殿內,改稱以示鄭重。丁壽欽佩地看著老太監背影,高啊,這才叫順水推舟,不聲不響拿下了京營兵權,自己那點耍心眼、遞小話的行徑與之相比,簡直是過家家的水平。

***京師京營自永樂遷都以後便已設立,最初名三大營,由神機營、五軍營、三千營組成。

永樂皇帝五徵蒙古,追亡逐北,便是依靠著這三大營銳,朱小四是馬背上得來的江山,打起仗來也是簡單暴,神機營火器當先,轟亂敵軍陣型,三千營騎兵跟上刀砍人,擊潰殘敵,隨後五軍營步兵清場。

看起來是不是眼,四百年後法蘭西那位小個子用幾乎一樣的戰術放翻了整個歐洲。可惜三大營主力於土木之禍損失殆盡,景泰時少保于謙收拾餘燼,從中揀選銳十萬,設立“十團營”每營各分神機、五軍等三營。原來的三大營被稱呼為“老家”其後團營幾經變革,成化初年增至十二營,由十二侯分掌,一人總領,監以內臣、兵部尚書提督,而今總領團營的便是英國公張懋,而提督京營的則是剛擺了丁二一道的新晉兵部尚書許進。

***校場旌旗獵獵,京營虎賁縱橫。點將臺上,兵部尚書許進高居正中,左右分別是特旨提督京營的廠臣劉瑾,還有被劉瑾拉來湊數的錦衣衛指揮使丁壽。

團營眾將分坐兩側,許尚書輕捋下頜短鬚,笑對二人道:“英國公告病,今由本官主持,二位可有異議?”劉瑾兩眼半睜半閉,面無表情,側身道:“本兵久在邊陲,深悉沙場征伐之道,自是不二之選。”

“既如此,本官僭越了。”許進笑意滿滿,鼻翼兩側的法令紋更趨明顯。令旗揮動,金鼓齊鳴。選出來的一萬京營將士旗幟鮮明,兵甲齊整,在陽光之下耀眼生輝。跟隨將令趨前退後,不住變幻陣型,霎時間,校場之上沙塵漫天,軍威赫赫。

約莫半,京營演已畢,人馬重新集結,一個個虎背熊的京營將士頭顱高昂,直,對待自家今表現很是滿意,只等臺上評閱後,回去喝頓小酒犒勞自己。

許進意度閒雅,笑問道:“劉公公,在座諸公,某之演可還入眼?”劉瑾點頭道:“許本兵不愧邊事幹才,軍馬調度談笑間耳,陛下聖明,任用得人。”兩旁眾將也紛紛讚道:“部堂大人讀兵書,懷韜略,吾等人自是比不了的。”

“諸位都是世代簪纓,本官如何能及啊。”許進與眾將說笑,眾將只是恭維不停,忽然間許進笑容轉冷,眾將心中打鼓,不知這位兵部尚書又起了什麼主意。

許進令中軍上前,從演軍中提出三名小校,當眾杖責。慘叫之聲不斷傳到點將臺上,眾將彼此眼神匯,不知許進為何點這三個倒黴蛋出來。

上萬京營將士滿是不平地看著同袍受刑,頗有物傷其類之,出之後不見嘉獎,不講情由地反施軍法,咱當兵的命就如此低賤麼,還不如兵皮一扒,逃了軍籍,也是逍遙自在。行刑已畢,三人俱都昏死過去,許進令將人抬下,又掃視臺上眾人。

劉瑾閉目不言,彷彿無事發生。丁壽莫名其妙,眼珠子來回亂轉。眾將又驚又俱,噤若寒蟬。許部堂呵呵一笑“各軍歸營,諸位也都散了吧。”如蒙大赦的眾將紛紛起身,帶著一番演後疲憊不堪的各部將士退去。

“劉公公可知本官何故如此做?”許進端起茶水,輕呷了一口。

“咱家正要請教。”劉瑾緩緩睜開眼簾。

許進取出幾封書信,遞給劉瑾道:“公公請看。”劉瑾看信,一副恍然狀“原來是受了幾位公爺的請託,這幾個丘八得罪了貴人,真是不知死活。”

“公公以為本官處置是否得當?”許進面帶笑意,眼中光芒隱現。

“行伍之間,有賞有罰乃是正理,本兵提督京營,此乃本分。”劉瑾稱善,面如常。

“公公高見。”許進起身拱手,道:“本官還有部務在身,就不再此耽擱了,告辭。”

“部堂大人好走。”劉瑾起身相送。轉眼間,方才還莊嚴肅穆的京營校場一片蕭索寂靜。

“督公,許季升後面這出什麼意思?”丁壽來至劉瑾身邊,疑惑問道。

“顯示他在軍中的資歷威風,告訴咱家他許東崖與五府權貴關係匪淺。”劉瑾冷笑一聲“那三隻捱打的小雞是給我們這兩隻猴子看的。”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軍中賞罰竟成了結權貴的手段,真是帶的好兵啊!”劉瑾語含譏嘲,冷冷說道。

“督公休與這等腐儒置氣,好在京營將士軍容齊整,未曾荒廢。”丁壽開解道。

“京營將士數十萬,只這一萬能戰有什麼用?”劉瑾哂然一笑,頗為不屑。丁壽心中一驚“您是說…”

“什麼都沒說。”劉瑾轉身“咱們看見的是人家給咱們看的,不想讓咱看的得尋著去看…”***“什麼?!京師之地軍士逃亡者過半!”幹清宮內,聽了劉瑾奏報的朱厚照,將手中把玩的千里鏡都驚掉在御案上。

“京中諸衛軍士不習練,團營將士因佔役過多,逃亡甚眾。”劉瑾垂首奏道:“”殫忠“、”效義“二營一萬五千餘間軍舍,本供官軍調遣練所居,但荒廢已近二十年。”

“選鋒銳卒,國之重器,誰敢役使佔用?”朱厚照大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