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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中國智慧這樣教導我們說:如果你想一天不得安寧,你就請客;如果你想一年不得安寧,你就裝修;如果你想一輩子都不得安寧,你就結婚。

關於“一輩子不得安寧”的另一個版本是:“如果你想一輩子都不得安寧,你就娶姨太太。”娶姨太太當然是舊社會的事,新社會改叫“包二”這個版本,無疑令“一輩子不得安寧”更有說服力,但是不知何故,舊社會的姨太太們好像個個都擅長炊事,至今仍在傳的一些著名私房菜系或者個別名饌,都出自姨太太之手,莫非,老爺們當年就是經常地避免“一天不得安寧”而選擇了“一輩子不得安寧”?

高犰此時想著這個問題時,人正站在飯店門口作為新娘接賓客呢。

今天的一對新人穿著都很樸素。高犰一件由紀梵希設計的象牙低圓領連肩袖的絲緞禮服,上衣前有緻的刺繡花卉,部以蝴蝶結帶微微束緊,裙身微呈喇叭型,內有雙層的絲質和塔夫綢襯裡。髮髻也簡潔利落。淡妝。看上去清雅秀麗。

魏小白簡單的白襯衣,西褲,皮鞋。間紀梵希皮帶與老婆的一身兒搭配成雙。

看上去,這小兩口淨美、氣質佳,再加上臉上真摯的笑容,深得前來的高知賓客們的眼緣。

確實,高、黃兩傢俱高知出身,親朋好友大多學識界,喜淨喜素喜雅緻,這場在高老莊舉辦的婚宴,不張揚中細節顯檔次,很符合這個階層的興好。

“犰犰,百年好合啊,這一朝嫁為人婦,老高看是又滿足又心疼吶。”

“謝謝錢伯伯。”犰犰柔羞的微笑。一桌子都是從小見她到大的叔伯長輩,有些還是她的老師。

“真是快,一晃眼,你看犰犰都出嫁了。還記不記得,那年小瞿結婚,犰犰跟東東跑去搗蛋,——”一桌子教授都笑起來。笑得犰犰臉更紅,一旁招呼客人的東東還直撓腦袋“都是犰犰的主意。”那年,上海路天主堂正在舉行婚禮,教堂外犰犰穿得像個小公主卻撅著小嘴巴“無聊死了,有沒有什麼好玩的?”東東也穿著小西裝,也像那樣撓著腦袋“玩什麼好呢?”

“對!去和新郎開個玩笑吧。”小犰犰壞笑“開什麼玩笑?”犰犰湊到東東耳朵旁蛐蛐蛐,東東也壞笑起來,犰犰一說完,他就跑進教堂裡,對著新郎官大喊一聲“爸爸!你怎麼又娶了個媽媽!”當時,犰犰躲在門後面捂著嘴巴笑翻了。東東被大人抱著“痛打”了一頓。

現在又提起這件趣事,老高知們哪個又不嘆呢,原來意氣風發的當年過往,現如今隨著兒女們的成家立業,都已經成為美好的回憶了。——當然少不了叔叔伯伯阿姨們囑咐小白要好好珍惜犰犰。沒有人知道小白的身世,只知小白的父母多年前亡故,所以多少都還有些同情這個乾乾淨淨的孩子。有些甚至理解成,高教授確實捨不得犰犰,女婿一身清白,可以招贅上門了。

趁著小白在主桌那一桌接受長輩們的“代囑咐”犰犰略顯疲態地端著酒跟東東邊談地回到她自己朋友這一桌兒。

“咳,歲月真是不公平,你看它對老男人特別特別厚待!高教授就不談了,風采卓絕。東東爸爸也儒雅有加。沒想,今天一看錢陸,還是那樣朗翩翩!”荷蘭妹妹直嘆。

就是剛才那個祝犰犰百年好合的錢陸教授在武大時也教過荷蘭一年,後來調到北師大了。

犰犰喥了口酒,這金門高粱口真不錯,小白搞來的,怎會有差?今天是要招呼賓客,不能好好品,趕明兒,一定用心喝一盅兒。

“就是想著今天有錢陸要來,我裙子都不敢穿短,妝也不敢化濃一點。”犰犰笑“錢陸名言,小姐化妝,塗重粉,顏發藍,走在陽光燦爛處尚稱好看,走到了暗處就讓人想起了戲臺上的竇爾敦。小姐穿短裙,會朝上收縮,走上街呈現一種倒馬鞍形。一些可愛婦女走在當街叉開腿站下來,用手抓住裙子的下襬往下拉,簡直可怕至極。咳,嘴毒令人髮指。”荷蘭也笑“沒發現嗎,還是這一批老教授最可愛,適當憤青,稍矯情稍二一下,真叫人懷念。——”正說著,見端無微蹙著眉頭走了過來,她才去上洗手間了。

“怎麼了,幽靈屎?”荷蘭問。還說人家老教授“二”她們這幾個鬼女人最“二”!何謂“幽靈屎”?就是你已經覺大出來,但在馬桶內找不到屎的那種。她們當年還分出許多屎的種類,什麼清白屎、濡溼屎、續攤屎、額頭青筋爆裂屎、如釋重負屎、豪華加長屎、氣泡屎、玉米粒屎等等等等,咳,算了,吃飯呢,不多說這些了。

端無也不見怪,搖搖頭“廁所裡有個女人在哭呢。東東你去看看,這犰犰大婚,一個女人擱那兒哭哭啼啼的,影響多不好。”東東先蹙起眉頭,後又又好氣又好笑地瞄她一眼“才說鬼話咧,你要我去女廁所管閒事?”荷蘭已經起身,橫他一眼“這怎麼是閒事!犰犰結婚,一個女人哭,什麼意思嘛,去看看去看看!”荷蘭先行,東東只得起身,犰犰也跟去鳥,端無殿後。

照樣是荷蘭先進去女洗手間,一會兒,荷蘭出來,很謹慎地對東東說“誒,你真的得進去瞧瞧,是你的一個服務員妹子。”

“啊,我剛才沒見她穿制服咧。”端無問“才換的。”荷蘭說,推著東東進去了,犰犰也跟著進去瞧了。

就見一個穿著“高老莊”服務員制服的女孩兒正在鏡子跟前賭氣似的哭,水臺上還放著一隻手機。這情形,有點像剛打完手機,跟誰鬧彆扭哭得厲害。

“你,你誰呀?”東東有些嚴厲地問,畢竟是自己的員工了,怎麼這麼不講組織紀律,他一再代過,今天是個重要的子,一定要以飽滿的神狀態接“領導的領導”檢閱!咳咳,領導的領導實際上指的就是他家老頭兒。

好了,這婚宴才開始,就有躲著哭哭啼啼的,這要叫老頭子瞧見了,一定會說自己“管理隊伍”不科學不人文,極有可能加之罪說自己“敗家”鳥,——怎能不叫黃東東一下充分重視起這件“廁所哭啼事件”?

女孩兒冷不丁一下闖進來這多人,其中還有個男的!———先嚇了一跳,後來硬氣勁兒上來“我誰不重要,你誰才奇怪,跑女廁所裡瞎嚷嚷什麼!”很正宗的京腔。

嘿,是個有點“二”的犟妞兒咧。也許由於氣質相同,三個女人倒同時興味起來,放鬆下來,看她跟東東過招兒。

東東立即“老闆的威嚴”收到威脅,竟然這妞兒不知道這是他的地盤?不識主兒?

“我是你老闆!這是我的店!你不認識我?你,你哪兒來的!——”女孩兒的京嗆味兒真氣著東東了,上下不分,主從不辨滴——沒規沒矩!

看來,嗆妞兒正在氣頭上,嘴不饒人“老闆就有狠了?給人穿的甚麼制服,”說著還揪了揪衣裳“瑪麗蓮夢的34、22、34,硬叫你改成22、34、22,你成心的是吧,波霸不要,要飛機場?”

“撲哧”荷蘭要笑出聲兒。衣裳其實很合身兒,嗆妞兒是嘴巴厲害,故意寒磣東東呢,鄙他不識貨。

東東真動怒咯“少廢話,走人走人。”直接炒,手還嫌惡地直襬。

女孩兒倒不驚動,也沒說話,脫下工作服,裡面是件很樸素中的襯衣,顯然也沒打算幹了。

“你是說相聲的?”高犰突然問。

神經病這一突發奇問,若是旁人肯定好笑。可是,這都是她親近友人,沒人笑。更出人意料,女孩兒停了下,回過頭來看她一眼“你到識貨。一直想學相聲,可惜沒人收。”女孩兒說的一本正經,真的一樣!

犰犰指了指她的手腕,果然,那手腕上有個淺印兒“聽說舊社會老天橋下學相聲的,手腕上都得蓋個章兒,好跟那些耍把戲的有區別。沒人收你,你自己蓋的?”

“可不是。說相聲又不丟人,下九哪件兒不要真功夫,我也想得到真傳。”

“那怎麼就沒人收呢?”荷蘭也好奇地問,女孩兒垂下眼,解衣釦“沒錢。家裡人不讓。”犟的模樣。

“你哭,是跟家裡人在賭氣吧,為說相聲兒?”高犰輕聲問,女孩兒眼睛裡又紅潤起來,過了會兒,點點頭“他們非要我嫁個瘸子,那瘸子還有個孩子,我不願意,他們就掐了我的經濟來源。——”可憐喏,原來是包辦婚姻的產物。——東東這時候卻沒有同情心“別聽她胡扯,走走走走!”女孩兒真恨恨地看向他喏,又有種走投無路的悲憤

犰犰卻信她,皺著眉頭也看向東東“你先清楚再處理,能幫一把怎麼不幫——”正說著,突然聽見外面“轟!”一聲巨大的沖天炮仗響,嚇得幾個人都一跳!

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接著,———“噼裡啪啦噼裡啪啦!”震耳聾的鞭炮巨響啊!

比那次荷蘭妹妹家“請妙吉祥”聲勢巨大不曉得幾多倍!聽聲響兒,硬像是半個北京城都在炸鞭了!

犰犰一陣心慌,怎麼回事兒?!這次婚宴說好低調不張揚,一掛鞭都說不放!怎麼——犰犰捂著耳朵忙跑出去了!

(《高老莊第一部暗渡陳倉》正在預定中。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