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辭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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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許久我卻沒有工作的覺,更像在完成迫不得已的任務,就像上學的時候不願意寫作業,但出於老師各種嚴厲的懲罰和五花八門的說教,不得不去抄襲應付一樣,那麼現在我又在應付誰,老闆?父母?自己?
我在考慮,我真的需要一份工作嗎。
老歪知道我要辭職,就說彆著急換工作,先幹半年看看再說。可是青不該費在瑣碎的細枝末節上,它僅由屈指可數的幾個半年湊成,怎能輕易被當作賭注,被用來試試手氣如何,萬一輸了呢,到時候除了一把歲數,還是一無所有。光腳不怕穿鞋的,我沒什麼可猶豫的。
我想到了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又想多了,不就是辭職嘛。
“騎馬找馬”是我這一時期聽到最多的話,可我現在的工作哪裡是騎馬,簡直就是被騎,還任人宰割,慘遭踐踏。
以前在報紙上看見有人跳槽就特羨慕甩手不幹了,也給老闆一回臉子看,多瀟灑,現在終知其中難言的苦悶。
辭職那天我十點鐘到了單位,眼看著珍妮瑪莎在我前面進了辦公室,等我進去的時候,她大衣還沒脫就開始嘮叨:不是跟你說了嘛,來晚了要提前跟我…
打住,你也別廢話了,今兒我是辭職來的,我說。
她一驚,說你丫放我鴿子。誰也不能相信此話居然出自一位三十多歲的婦女之口。
我呵呵一笑,去了財務。
領了當月工資,我沒有任何留戀地出了公司大門,一路狂奔,覺極!
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襲來。原來快樂這樣簡單。
路上我給劉子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現在又孑然一身了,想聚聚。劉子說行,他也好久沒喝酒了,正好晚上有空。我又約了老歪,老歪說沒問題,你真辭了,幹嘛不幹了?我想了想,說了四個字:一幫傻。
我跟單位那幫人沒有共同語言,就像跟雞談論貞一樣。
我對工作的印象好比娶回家一個媳婦,此前未曾與其謀面,只是道聽途說,此人如何之美麗動人,如何之心靈手巧,如何之善解人意,如何之含苞待放,如何之如何。可當掀去蓋頭的時候才發現,新娘子與傳說中相距甚遠,且不說如花似玉,連看得過去都勉為其難,這也罷了,同共枕時又發現,為何進去得如此順利,一問才知道,二婚,孩子都可以上街打醬油了,可惜了嶄新的繡花枕褥。婚後的生活更不要提了,舊娘子啥活兒也不會幹,還好吃懶做,不求她通情達理,但求她不要胡攪蠻纏。而事情並非如此簡單,她一身病,吃飯吧唧嘴、睡覺磨牙、打嗝放、狐臭腳癬…好在可以離婚,一了百了。
如今這個年代,作為女人的悲哀就是既無沉魚落雁之容,又不閉月羞花之,卻心比天高,決心幹出一番事業,不計個人實際能力,還一個勁兒地堅持獨身主義,死乞白賴要成為女強人,並對未來充滿信心。而我的悲哀就是曾經讓這樣的女人當了自己的領導,所以鬱悶是必然的。好在我最後視金錢如糞土,拋棄那點工資,走人了。
據說此前的四個月內曾先後有三人供職於此,均因珍妮瑪莎而離去,我是第四個。這讓我想起了那個笑話,有個傻子趴在村口的井邊數著13、13、13,這時過來一個外村好奇之人,趴在井口看傻子在數什麼,傻子一把將他推下井底,然後數道,14、14、14。我想珍妮瑪莎現在該數著4、4、4了吧。
回到家,偶然間看見筆記本上的工作記錄,不黯然神傷,雖然這些內容已變成名副其實的垃圾,卻記載了青是如何消逝的。
青是短暫的,生命中屬於青的快樂更是風馳電掣,如星一閃而過,從不逗留,快得我們誰也抓不住。
回想當初被錄用的時候我居然滿心歡喜,還以為自己撈著了。
我跟老歪、劉子約好晚上七點在東單的一家飯館見面,地方是老歪定的,選擇這家飯館,是因為老歪一個勁兒地說,宮保雞丁才八塊錢,還是九寸盤。我贊成是因為這裡二十四小時營業,能盡興。
怕劉子遲到,就特意告訴他六點半見面,可他還是在七點二十的時候才遲遲出現,我們那麼給他打電話,告訴他東單路口往北100米的飯館,他還找藉口說地方太偏,不好找。
原來沒手機的時候,我們找劉子喝酒,只給他打傳呼:學校北門東側50米,烙餅店把口的衚衕左轉,前行30步的串店,對面門口掛著修表的牌子。這他都能找到,今天卻姍姍來遲,看來畢業後變化就是大。
點完菜小姐問我們喝什麼。老喝燕京怪沒意思的,我們問小姐有什麼特酒,她說有自釀的白酒,然後轉身指著吧檯方向讓我們看,只見一個化學容器裡泡著蛇蠍蜈蚣蟑螂土鱉癩蛤蟆烏龜王八穿山甲人參枸杞靈芝仙人掌等名貴物種若干,瓶內體呈上了火的,瓶外貼了一張紙條,上書:一夫當關,萬婦莫開。
就它了,先來一斤,劉子說。小姐說這是補酒,每次最多喝一兩。劉子說,我虛得厲害,一斤恐怕都幫不了我。對,瞧他這副縱慾過度的樣兒,別攔著他了,我說。小姐說那好吧,然後驚恐地離開。
我忽然想起王大鵬就在附近上班,乾脆把他叫來一起喝酒,反正他結婚了,喝點兒補酒有的放矢,不像老歪,被燒得心急如焚的時候,還要自己解決。
王大鵬接了我的電話欣喜若狂,他說,我今兒又夜班,正愁漫漫長夜如何打發,電話就來了,真是雪中送炭。我說人民群眾的財產不會因為你翫忽職守出來喝酒蒙受損失吧?王大鵬說,現在是太平盛世,太平得我們連獎金都發不下來。我說那就好,你們少拿點兒獎金,換得全國人民高高興興上班去,平平安安回家來,公德無量。王大鵬說,我是經警,不管地面,只查口袋。我說反正你們都是吃皇糧的,一榮俱榮,在此,我謹代表個人向穿制服的勞動者表示崇高敬意你丫快點兒,我們就在你單位的衚衕出來往南500米馬路對面。
王大鵬一身官衣地進來,我們邊吃豆邊招呼他坐下,他落腚後剛要下手抓,似乎想起了什麼,就說,我去趟洗手間。
我說,到底是公務員。老歪說,不,到底是結了婚的人。
我就不習慣有人管廁所叫洗手間,去那裡主要目的是上廁所,即使解了手的人,又有多少人會洗手呢,就是洗手,是否真能洗乾淨呢,如果洗不乾淨,那還洗手幹嘛,既然和洗手沒關係,就不要叫洗手間,所以,撒拉屎的地方該叫什麼叫什麼,再文縐縐也是供人大小便的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