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君子不過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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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曉路看到自己走這邊河道上全是士子,居然沒有一個姑娘,抬眼望江對面,卻見江對面全是畫舫,許多穿得紅紅綠綠的姑娘走來走去,他忍不住心中大奇,向旁邊的探子手下問道:“這秦淮河的兩岸怎麼這麼奇怪,我們這邊全是讀書人,河對面卻全是風塵女子?”那探子低聲笑道:“我們走這邊前面不遠就是夫子廟,也就是孔廟,所以讀書人非常多,文氣重,這些讀書人死要面子,就把紅fen閣樓的二八佳人們都趕到河對面去了。”啊哦,原來如此。鄭曉路心裡大樂,這古人也很有趣嘛,他不想起自己在後世時有一次去貴州赤水市旅行,貴州赤水市與四川合江縣僅有一江之隔,江南邊是赤水,打理得井井有條,江北邊卻是合江,乃是個三不管的地方。合江縣的江邊就全是一片燈紅酒綠…有一大片。
看來這種事,古今也然啊。
熊文煥顯然應該在河對面的畫舫堆裡,看來得過河。
鄭曉路看到前面有一座長長的木橋,橫貫秦淮河南北,將兩岸連通了起來,橋上稀稀拉拉有幾個行人,但都是女人。橋下有一艘畫舫,似乎是渡船,正在將幾個士子渡過河去。
“咦,奇怪了。”鄭曉路笑道:“明明有橋,為啥橋上只過女人,那幾個讀書人偏要坐船過河?”探子笑道:“李公子,那橋名叫文德橋,因為橋這邊是孔廟,對面卻是ji院林立,因此士子們若是過橋,就被視為過去找女人。這裡傳著一句話,道是:君子不過橋,過橋非君子。既想當君子又要過橋,那當然只有坐船了。於是這橋下就有了專門渡君子過河會佳人的畫舫,千年來傳為美談。”我了個去,掩耳盜鈴居然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鄭曉路大汗,過橋去會佳人就不是君子,坐船過去會佳人就成了美談?這要多麼扭曲的世界觀才能發明出來這樣的說法。換成一句中國的經典古語:“當了子,還要立牌坊”用來形容這些“君子”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鄭曉路將手上的扇子騷包地一合,大聲道:“走,跟著哥去過橋。”彭巴衝摳了摳頭道:“公子,你不當君子?”
“切哥什麼時候自稱過君子。”鄭曉路甩了甩頭道:“當個正好合適,誰他的也別來勸我當君子。”彭巴衝憨笑道:“那你慢慢過橋,我和小的們坐船去了,你不要臉,咱們還是要的。”
“…”鄭曉路啞口無言,好你個彭巴衝,跟著我久了,吐槽功力大大上漲啊。
不過鄭曉路的臉皮絕對是城牆拐角的厚度級別,看著手下們都去坐船,他還是堅定了自己的信念,搖著摺扇,拖著極不習慣的文士衫,走上了文德橋,一邊走,一邊詩道:我原要昂揚獨步天下,奈何得忍辱藏於汙泥。
我志在叱吒千里,無奈得苦候時機。
龍飛九天,豈懼亢龍有悔,鷹飛九宵,未恐高不勝寒。
轉身登峰造極,試問誰不失驚嘿嘿,好溼啊好溼,他騷包地笑了笑,卻沒有任何人給他鼓掌,只聽到孔廟方向,也就是背後,傳來一聲大喊道:“哇,大夥快來看,有人在過文德橋”這個聲音吼得聲嘶力竭,就像看到什麼恐怖的事物一樣,吼聲一過,江那邊立即聚集起了一大堆的讀書人,這群人站得遠遠的,就像靠近文德橋就會變得“不君子”一樣,對著鄭曉路指指點點地道:“哇靠,好不要臉的人,居然大搖大擺過文德橋。”
“有辱斯文啊”
“傷風敗俗啊”
“世風下啊”各種風言風語,立即飄散在整個文德橋的北岸。
切,神經病,橋下坐船過去的人多著呢,你們光是盯著爺看做啥?鄭曉路臉皮巨厚,毫不以為意,繼續過橋。
這時又聽到江對面有一個女子的驚呼聲道:“哇,姐妹們快來看,有一位公子正在過橋。”這一聲吼過,江對面嘩啦啦聚起了一大堆女人,穿得真是奼紫嫣紅,一個個都是二八芳齡,有如蘭秋菊,將那江邊都變得美麗了起來。
這群女人見到鄭曉路,表情卻與江那邊的讀書人們完全不同,有的臉現同情,有的臉現鄙夷,有的臉現茫,有的則滿臉興奮…
有人道:“這位公子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冒大不諱。”有人道:“急也不能急成這樣吧,等一艘渡船能花多少時間?”有人道:“公子,來奴家這裡吧,奴家給你打個八折。”
…
汗,鄭曉路苦笑不得,心想:“我這一過橋,裡外不是人了嘛。”他走到橋中間,突然站定,拿眼睛對著秦淮河兩岸的姑娘和書生們掃視了一眼,突然大聲笑了起來。
兩岸邊的書生和ji女們被他的大笑得一楞,就見鄭曉路用手指了指橋,然後指了指兩邊的河岸,再指了指河上的渡舫。
眾人順著他的手指看了一圈,其實已經明白了他想說的是什麼,然後鄭曉路哈哈大笑道:“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切,你以為自己是唐伯虎麼?”河邊的讀書人們大罵道:“少裝b,裝b被雷劈。”你們懂個球,就算被雷劈,男人也一定要裝b,不然還有什麼樂趣,鄭曉路搖著扇子,笑嘻嘻地走到了河對岸,一路上步伐穩健,絲毫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覺。
他這麼裝著b走過來,原本有些想靠過來的姑娘反倒不敢過來了,只敢遠遠地站著,對他指指點點。生怕一走出來出了風頭,被對岸的讀書人們給看到,得罪了士子。
但在此時,河邊的一座香濃衣翠的雙層繡樓上,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正透過披著淡綠紗簾的窗戶看著這一切。
她今年十六歲,已出落得清秀靈動,一雙眼神溫柔似水,一頭青絲柔婉如織,她的身材略有些顯得纖小,才陪玳瑁之筵,宛轉嬌羞,未入芙蓉之帳。
她的名字叫李香君,今天她正坐在繡簾掛落的花格窗前,遙望著秦淮河,等待著夢中的愛情出現,然後就看到一個五官端正,身體健壯,龍形虎步的公子哥兒,搖著摺扇,固執地走上了文德橋,在士子們的嘲笑聲中,大大方方地走了過來。
李香君眼前一亮,她見過許多達官貴人,富家公子,那些人扭扭捏捏,虛情假意,行的是下之事,臉面上卻裝著冠冕堂皇,何曾見過有一個公子,能像鄭曉路這麼大大方方,滿臉含笑地走過文德橋來。
過橋不君子,君子不過橋,那不過是個障眼法兒,是讀書人的一塊遮羞布兒,卻不是她李香君看得起的。
李香君覺到自己的心不爭氣地跳動了起來,她輕輕地搖了搖一面繡著桃花的絹扇,對著自己的心腹婢女笑道:“小桃,麻煩你去請那位公子上樓來一敘”編者按:文德橋建於萬曆年間,是一座木橋,在清朝時發生過坍塌事件,後來多次重修,現代的文德橋已經是一座石橋了。
另,秦淮八豔的年齡被我進行了修改,其實現在她們大多還是小女孩,為小說樂趣,我將她們統一了歲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