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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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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縣至寶雞一段路,也就是有名的陳倉道,中間隔了一座大大有名的秦嶺,幾乎全是走不完的山須過了秦嶺,才能到達關中大平原。陳倉道是北棧道的起點,也算是棧道中相當安全的一段。

過了黃花川不久,開始進入叢山,道上全是北行的商旅,黃花川以北,行人漸絕,全被扔在身後了,中海開始腳下加快,踏著積雪向前趕。

後面半里地,白衣神君一身白,若無其事地趕路。

雍玉身後只帶了兩個人,戴玄狐皮風帽,著玄狐皮短襖,懸長劍,踏雪而行。玄狐雖稱“玄”其實是蒼白,相當名貴,比紫貂要貴重得多,風帽放下掩耳,只看到他一雙大眼睛,不易看出他的真面目。

白衣神君不認識雍玉,但對雍玉一直在中海身後共行止的事起疑,早懷戒心,可是,他已發現雍玉只不過是個大孩子,是以並不在意。

中海急於趕路並不理會身後的事,他還以為在大峪出的十天逗留,白衣神君必定早已返回華山去了。

石門關到七星臺一段,全程四十里左右,道路只在半山中盤旋,共有四段閣道,飛閣懸空,走在上面驚心動魂。

開始有形跡可疑的人了,全是些身穿羊皮外襖帶著兵刃的彪形大漢。

所謂棧道,是在半空中的絕壁上鑿石架柱,鋪以木板供人行走的建築。供人長歇息的地方,則加建一座樓閣形的板房以蔽風雨,稱為邸綁。

在邸綁內,經常可以發現惡形惡狀的人在裡面逗留,對每一個往來旅客注目,身份如謎。

中海不加理會,放開腳程急趕,只消看到這種人的身影,便放緩腳程,免得橫生枝節,平添麻煩了前面巳經接近了七星臺,卅餘里的旅程,他只花了三刻時辰,速度相當驚人了。

巳經是己牌正,北方的人每天吃兩頓,早孩吃早膳了,但趕路的人要吃三頓,他準備再趕上十來裡,到前面的草涼驛打尖。

草涼驛是一座相當有名的小山鎮,約有四五十戶人家,唐朝時代,安祿山造反,唐明皇逃入四川避難,途經渭河北岸的興平縣馬嵬坡,將士不前,迫皇帝老爺下令吊死一代尤物楊貴妃。唐明皇這位風皇帝自從楊貴妃死後,像個失了魂的人,一路上垂頭喪氣,到了草涼驛下令駐蹕,草涼驛這座小鎮,居然成了行宮。

據說,唐明皇在這晚夢見了楊貴妃,半夜三更爬起來痛哭涕,不哭江山社稷而哭美人,後世的人居然還替這位風皇帝打抱不平哩。

驛站在鎮北,鎮南路旁有一座酒肆,泠清清的小街上家家閉戶,不見半個人影,積雪上履痕凌亂曾經有不少人在鎮上留下了遺痕。

酒肆前酒帘兒高挑,風招展,獵獵有聲。

沉重厚實的門簾,將澈骨寒擋在門外,店內倒相當暖和,大鍋爐發出熱烘烘的暖,令窄小的的食廳寒氣全消。

店中設了八副座頭,客人不多。靠南首的一臬上,共坐了七個人,上首那人,赫然是麒麟山莊少莊主小襄王成紹基。左首兩人,是麒麟雙豪人熊歐文怪熊歐武,另四人是一僧、一道、一老人、一‮婦少‬。

桌上杯盤狼藉,店夥正在收拾杯盤,換上香茗。小襄王攆走伺候的店夥,向老道問道:“北路的人是否準備好了?”老道生了一張陰陽怪氣的長馬瞼,山羊眼陰森森地倒有點像是剛從墳墓中爬出來的殭屍,懸一把長劍,掛著八寶囊,他癟嘴動了動,用老公鴨似的嗓子說:“從這兒到紅花鋪全布了人。少莊主,玉扇書生和雲棲生兩個傢伙,為何不助咱們一臂之力?”

“他們和飛天夜叉胡文川有約會,在大散關算過節,還得到寶雞陳倉故城會合天南劍客薛冠生。他們三生每年都有一次聚會,不能耽擱。”小襄王似笑非笑地說。

和尚年約花甲,肥頭大耳,腹大如鼓,一雙怪眼宛似銅鈴一般,他將鯰魚嘴撇了撇,說:“咱們不需要那些得虛名的人手,難道說,幾個小賊咱們就打發不了?少莊主但請放心,小賊們與咱們對付,少莊主只須下手捉那小丫頭便成。”小襄王搖搖頭,慎重地說:“諸位千萬不可大意,漢中之狼不是小賊,斜谷雲山主更是了不起的綠林大豪。雲山主既然能疏解小丫頭被白衣神君所制經脈,功力自然非同小可。再說,小丫頭在經脈被制之後,仍能神出鬼沒地遁返斜谷,居然從容逃脫我和二生的追蹤,顯見得也是個不易對付的人物。這次她敢公然糾集漢中附近的群豪前往華山找白衣神君算帳,咱們豈可輕視?因此,我認為在暗中下手比較安全些。小心駛得萬年船,我不希望招麻煩,如果讓庭王帶了天下水陸悍賊到麒麟山莊大興問罪之師,大家的臉上都不好看。”‮婦少‬年約三十出頭,桃花媚目光四轉,臉蛋相當俏,不住頷首道:“我也認為暗中下手比較穩當些,否則萬一走漏了風聲,到底不大妥當,更何況庭王也不可輕視。”

“依大嫂之見,又待如何?”小襄王問。

“小丫頭的人,決不會成群結隊而過,必定分批而行,目下她在沿途分配清道的悍賊照應,便知她對此行已有萬全的準備。咱們在北路佈下高手預留退步,不啻告訴小丫頭是咱們所為。因此,我認為咱們只須派幾個人掩去本來面目,再等小丫頭經過時突起襲擊,得手即散,抄小路脫離現場。當然啦,預先找三兩個不知情的小輩擋災,便可天衣無縫了。”小襄王點頭,深以為然,說:“大嫂確有見地,但大雪封山,行將解凍之期,道中行人甚少,江湖小輩更不易找,找人嫁禍擋災亦非易事哩!”老人年約古稀,臉目陰沉,接口道:“有何難哉?如果沒有替罪羔羊,老朽可帶兩個人冒充白衣神君的身份,故意出面找小賊們的麻煩,嫁禍大計必定成功,讓庭王和白衣神君拚老命,一石兩鳥咱們坐享其成。”小襄王拍著大腿低叫道:“妙!就這麼辦,一清道長和大嫂與我伺機下手,法靜大師負責截殺小丫頭的同伴,只留一人漏網。走!咱們往北,在路上等她們到來。按行程,他們該到了。”他們走後不久,門簾一掀,冷風一卷,進來了一個渾身裡在皮襖裡的矮個兒。

氣候太冷,趕路的人皆將風帽的絆耳放下,只出一隻眼睛,看去男女難辨,決看不到本來面目矮個兒踏進店門,將小包裡往桌旁的木凳上一丟,跺掉靴上的雪花,摘下風帽,喝!好一個粉妝玉琢的少年人。

髮髻上,綰了一隻白玉發環,大眼睛明澈如秋水,玉鼻朱,兩頰紅馥馥,頰旁居然有兩個笑渦兒,如果不是挽發,任何人也不會相信他會是個男孩子,看年紀和身材,年齡決不會超過十四五,看衣裘,可知他定然是個大戶人家的少爺公子,看神情,定然是個頑皮搗蛋,也相當識體的小娃娃。

他未脫皮襖,拖過一張木凳大馬金刀地坐下,向趕來招呼的店夥笑道:“夥計,來些吃食攆寒,但不要酒,湯和麵都成。”店夥堆下笑,說:“小店的原鍋熱湯在此首屈一指,原油驢價實貨真,客官如果來壺酒,來一斤驢肝保險鼻尖上汗…”

“得啦得啦!說過了不要酒,驢冷的好吃,那還能擋寒?你給我來單餅卷,不加蔥蒜,來碗熱湯湊合湊合。”

“成,成,小的立即送上。”簾子再度掀開,進來了兩名大漢,四名侍女,擁簇著金鳳進入店中,七個人佔了兩桌,叫了一大堆菜餚,雞豬獐兔樣樣俱全。

小夥子旁若無人地進食,不時向金鳳眯著眼睛笑。笑得金鳳火起,驀地一聲嬌叱,柳眉倒豎地說道:“小麗,將這登徒子小表趕出去!”侍女小麗應聲而起,走近小夥子雙手叉,扳起臉叫:“你這廝人小表大,這麼一點點大便生了一雙眼,長大了你還了得,你還不乖乖滾出去?”小後生仍在笑,笑得相當輕浮,放下筷子歪著腦袋問:“姑娘們,你們不是太霸道了麼?小鎮酒店乃是買賣場,小爺我花錢買食物填肚皮,又沒有要你們付錢,幹麼那麼兇?”

“你走是不走?”小麗發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