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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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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凍,雪地冰天。從烏鞘嶺向北望,山峰如銀,天地一,從大漠刮來的砭骨罡風,簡直連人也會刮跑。天空中彤雲密佈,暴風雪像是滿天飛花,地面上己被堅冰所封凍,再加上近兩尺厚的浮雲,真夠受的,不但路上人馬絕跡,連已餓了整個冬季的狼也絕跡不見。

近午時分,古衛方向居然出現了一個孤零零的人影。在白茫茫天地一中,這個冒著大風雪趕路的人,看來十分岔眼,遠遠看丟,顯得特別地孤零、淒涼、蒼茫、死寂,似乎天地間只有他一個渺小的人,其他的生物已經在世間消失,就留下他這個碩果僅存的生物。

這個孤零的風雪旅客,穿著一件舊的髮油光的老羊皮外襖,下身是打了不少補釘的青棉布紮腳褲,手上一雙顯得臃腫的奮皮手套,點著一。腳下,那雙古老的軍靴叫做皮扎靴,是大明皇朝邊衛將士的制式軍靴,長及膝部,後跟釘有馬剌,已經快報銷了。

背上,背了一個相當大的青布包裡,他不像是衛所的官兵。

他身材高大,肩寬手長,虎背熊,一‮腿雙‬壯結實。在皮風帽下,出一雙神光似電的大眼睛,眼神銳利懾人,可由眼神中看出他是個永不屈服,永不向世間的苦難、折磨、噩運、和宿命低頭的強人。除了一雙眼,看不見口鼻,由眼旁古銅的風霜遺痕中,可看出他是一個經過外風霜陶冶的鐵漢,但眼角沒有皺紋,可知他仍然年青。

大雪封徑,道路已不易辨認,但走這條路的人,仍可由路旁的樹木和山崖分辨出路途,樹木和山崖有官府留下的各種記號以便行旅不至於失道路。

他腳下相當輕快,一步步向嶺上走,一腳踏下去,浮雪直掩至近膝處,偌大的暴風雪天氣,他為何仍在趕路?

烏鞘嶺,是古衛與蘭州間的大山嶺,以北,算是進入邊漠的地境,初冬時,寒涼從這兒開始,所以嶺北便是“涼”州,也可以算是氣候的分界點。

這座嶺範圍不大,但有不少險峻的峽谷,是古代兵家必爭之地,古往今來,不知埋葬了多少英雄豪傑呢!

到了夏天,峽谷中經常可以看到枯槁的風化了的人馬骸鼻,每一段谷嶺幾乎都有一個傳在壯士們口中的可怕名字。平時,這一段山嶺是一程。往北行起程在鎮羌驛,至古衛投宿。

從古衛南下,則在鎮羌驛打尖,可知道路的艱難。深冬和初,這條路罕見人跡,如無緊急軍事,連傳騎也不派,只有雪止時分,從蘭州來的郵驛專車,每月走上一兩趟而已。

第三座峽谷叫故人谷,故人谷的南首,是一處廣闊的平嶺,叫做鬼愁嶺。據說,從前北涼國的大軍,在這兒和魏兵決戰,雙方死傷廿萬眾,漫山遍野全是人馬的骸鼻,白晝也可聽到鬼哭,走這條路的人,即便是午間,也到陰風慘慘,鬼號隱隱,所以叫做鬼愁嶺,提起來便骨悚然。

其實,這一帶草木叢生,山風掠過山野,難免不發異聲,加以豺狼的出沒,難怪走路的人疑神疑鬼。

到了鬼愁嶺,風雪小了些。

大漢毫無所懼的踏入鬼愁嶺,出了故人谷口。他便將護耳的透音孔拉開少許,大踏步往前走,兩旁光禿禿,枝頭積雪的樹枝,被罡風吹得吱怪嘯,不住搖曳,像是無數魔爪揮舞,待機攫人而噬呢!

他在林下大踏步趕路,驀地,他站住了,舉目向前面不遠處的土丘看去。

五丈外的土丘頂端,他看到一個灰白的怪頭,一雙陰森森的怪眼,正向他陰森森地盯視著。

他哼了一聲,自語道:“狼老兄,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最好少找麻煩;不然你這張皮,便會成為我龍中海的盤纏路費。”說完,他舉步向前走。

土丘上沾滿雪花的狼頭不見了。

越過土丘,他瞥了雪地上的狼腳跡一眼,又說:“唔!是頭老紅,有麻煩了。”這一帶的狼,與內地的黑褐狼不同,也與蒙古的灰白狼不一樣,貪婪而兇猛,來時成群結隊,土著稱為山狗,豺則稱為木狗。

山狗吃多了屍體,變褐紅,所以叫做老紅,是最詭詐、最兇險的狼中之霸,若紅出現,附近必定有狼群。

他故意將木帶上,空著雙手,自語道:“我得誘它撲上,必須在它召喚狼群到來之前斃了它。”他腳下故意現出舉步艱難的虛弱像,始終沒回頭向後瞧,只用耳力留心察聽身後的動靜。走了半里地,怪,後面聲息毫無。

他一面走,一面探手懷中取出一面小銅鏡,放在眼側向後反應,低罵道:“畜牲!你大概吃了不少人,快成了。”老紅跟在他身後二三十步,低著頭,時竄左,時掠右,乍隱乍現。

再走了半里地,雙方的距離愈拉愈近。老紅膽子愈來愈大,有時竄到前面,爬伏在路旁的雪坑中等侯,自頭至尾有六尺出頭,猙獰可怖,等龍中海走近,它又溜了。

他的腳下愈來愈蹣跚,氣吁吁,呼出的白氣化為白霧,眼角和眉已積了不少雪花,已結成冰了。

片刻“刷”一聲響,老紅從他的左後方衝上,自身後掠過,消失在右後方的林影中。

他開始奔跑,跌跌撞撞舉步艱難。

老紅又近竄了兩次,第三次不再客氣,撲上了。

據傳說,狼撲人必從後上,決不咬臉咬喉,爪一搭肩,人如果回頭,喉部便恰好送到狼的口邊云云。這恐怕有點靠不住,如果不假,走路的人何不背上包裡,狼便永遠吃不到人了。

老紅飛撲而上,居然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