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當磐石變為泥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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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你一貫的風格嗎?你只想著自己,在你眼裡別人都是個玩物,隨你高興,任你擺佈!”旬旬忍無可忍,聲音也動了起來。
“哦,你被男人甩了就賴到我頭上是吧?我就這麼好欺負?”池澄不幹了,推開她,一腳踹在輪胎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他倒成了被欺負的那個!旬旬覺得好笑又悲哀“你有臉做,就沒種承認?我跟誰在一起,被誰甩都是我的事,用不著你管。你這麼卑鄙,只會讓人看不起你。”池澄當即大怒,不由分說拖著他就往前走,旬旬被他強行拽著往前,險些摔倒。他忽又回頭,轉而將她往車裡。
“你幹什麼?”旬旬用手死命撐著車門才沒有被他推進車裡。
“你不是說我拆散了你麼?我現在就跟你去找孫一帆,我們當著他的面對質,把話說清楚了,如果真的是我做的,我立刻死無全屍。”
“你放手,就算是你,他也未必會當面承認。”
“在你眼裡誰都是好人,我做什麼都是錯!我就這麼賤格?你真以為你人見人愛呀趙旬旬,實話跟你說,如果不是我瞎了眼,你就是個離了婚一無是處的老女人!”旬旬氣得全身發抖,趁他手下鬆懈一舉掙脫,往後退了兩步。
“我再老再殘也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池澄發洩完畢,似乎有些後悔失言,跟上去想要拉她的手,被旬旬指著鼻子狠狠說了聲“滾!”他收回手,點著頭:“你們一個兩個都盼著我滾越遠越好是吧,那我就讓你們都稱心如意。”藉著車燈的光,旬旬幾乎以為他那一瞬間紅了雙眼。她不懂自己為什麼也會喪失理智一般陪他爭吵,以往二十八年的人生,她甚至鮮少與人紅過臉。
正好有出租車在不遠處下客,旬旬掉頭飛快坐到車上,搖起車窗,上面映出的面孔,像是一張陌生人的臉。
到了住處樓下,旬旬在一樓通道門前掏出鑰匙卡,正要刷卡,忽然聽到身後近的腳步聲,她向來最提防陌生人尾隨其後通過門,於是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
她沒料到那人站得離自己是那樣近,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尖叫聲也呼之出。
“旬旬,你總算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聽到悉的聲音,繼而目睹悉的面孔,旬旬扶著口,這才卸下驚慌。
“孫經理,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送過你回家,你忘了?那時你在學校門口下了車,但我不想馬上離開,就一路跟在你後面,看著你上樓。”孫一帆的臉還是不甚好,但眼神清明,看來酒勁已過了大半。
旬旬走到一邊,疑惑地問:“你不是和舟姐一塊走了嗎?”
“陳舟說要送我回去,其實後來我已經沒什麼事了,所以到了我家附近,我就讓她先回去了。”
“舟姐她擔心你,你是應該回去好好休息的。”
“可是我忽然很想見見你。”
“太晚了,有什麼事我們可以明天到公司再說。”
“我等不到明天,旬旬,我…覺得很抱歉。”
“為什麼這麼說?”旬旬裝作不解,避開孫一帆的目光。
孫一帆沒有直接回答,他說:“我家裡出了點急事,所以心情很壞,好像所有的計劃都被打破了。”
“是嗎?”
“旬旬,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我是喜歡你的,相信這一點不難看出來,我很想你能和我一塊離開堯開,讓我照顧你,給你好的生活。但是現在出了點問題,我父親生了場大病,急需要錢,本來我可以應付,可池澄那個混賬卻對我說年終提成方案總部沒有通過,所以一時間不可能發放下來,最快也要到兩個月以後才能知道結果。而且節後,所有的市場分配都會做出調整,他用鍛鍊新人這個破理由把優勢資源都從我們手裡分了出去。我為公司打拼了這麼多年,難道就換來了這些?”旬旬著實吃了一驚“他把你叫到辦公室是為了這個?”
“是啊,他處心積慮不就是為了把我到無路可走?”
“你跟他說明了家裡的情況嗎?”
“我不會求他的,他也不可能高抬貴手。所以旬旬,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把事情都處理好…”旬旬一度聽不懂他的話,他所說的這些和今晚他對自己的刻意疏遠又有什麼關聯,直到她想起了陳舟,這才猛醒過來。
“你對陳舟也是那麼說的?你又給了她多少時間?”孫一帆陷入了沉默,許久才說道:“陳舟她能給我帶來一些幫助。”
“比我帶給你的幫助多對吧?”旬旬微微一笑。
“不,旬旬,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是個明白人,所以我也不願把你捲進來。”孫一帆急切地解釋道。
“那陳舟呢?你就那麼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幫助’?她是真的喜歡你!”
“問題是我不喜歡她。真的,旬旬,我喜歡的人是你。誰會喜歡她呀,跳進水池裡水位都會急劇上升的一個人。”旬旬只覺得一陣心寒。
“你在她面前又是怎麼形容我的?”
“怎麼可能,你別誤會。我對你是真心的,否則也不會把我的苦衷都擺在你面前。”沒有什麼能比“真心”這兩個字出現在此刻更讓人覺得諷刺了,旬旬都覺得自己快要笑了出來了。
“你是說,你打算娶我嗎?”
“…只要我們兩情相悅,那是遲早的事。”孫一帆信誓旦旦。
“遲到什麼時候?”看來這個問題又一個很難估量的答案,他艱難地著雙手。
“旬旬,你是經歷過一次失敗婚姻的人,我覺得在這件事上你會看得比很多人更通透。婚姻只是一張紙,真正重要的是我們在一起到快樂。”這才是他真正想說的話,旬旬終於明白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刻出現在這裡。他審時度勢地享受了陳舟給他帶來的助益,卻在酒醒夜長之際發現舍不掉另一個女人可能帶給他的“快樂”自私而貪婪的男人,他們甚至不配被稱之為“禽獸”因為禽獸尚且是熱血的動物,而當他們放棄底線,就只配做一顆植物,沒有情,只會本能蔓延鬚取養分,再目空一切地亮出自以為誘惑的花朵。
這個時候,旬旬竟然覺得就算池澄是一隻狡詐的狐狸、一隻醜陋的孔雀,也高高地盤踞在了進化的更高階。
隆冬的寒風夾著冷雨,鑽入每一骨頭的縫隙,讓她驟然一哆嗦。孫一帆立刻脫下了外套,想要披在她的身上,此刻的他看上去又是那麼真誠而可靠。可堅如磐石一般的男人大概只存在她的想象中,很多時候,他們只是一陣又一陣的泥石。
旬旬伸出手,輕輕將他掃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