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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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周先生，你好啊…”或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周辰逸，蘇雨情不自地一步換成三步地，慢地走到周辰逸面前，面僵硬地打著招呼。周辰逸雙眸溼潤，額上青筋暴起，在極力剋制著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卻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聲音的顫抖:“蘇雨，那些人手上的玫瑰花，是我送給你的嗎？”天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敢這麼大膽地向蘇雨告白。

這麼多年他其實從來沒有忘記過蘇雨，雖然在蘇雨出事之後，他確實和其他女人在一起開心的，但那些都只像剎那的煙火“啪——”的一下，火花燃盡，只剩下寂寥空的夜空。

這麼多年來，周辰逸的心一直都宛如空著的，所以他必須不停地找各各樣的女人填補那個漏，但她們都無法代替蘇雨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可是他又無法接受蘇雨的殘疾，不，應該說是殘疾的蘇雨，他心目中的女神必須是完美的，怎麼可以是個殘疾人？

因此他繼續遊蕩花叢，起碼女人和情確實能讓他享受到快樂，得到至上的快、，他覺得自己總有一天一定可以忘記蘇雨的，卻想不到她又開始走進他的視野，讓他再次陷入痛苦的煎熬中。

蘇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又陸續參加社活動呢？大概是從周越澤出現開始。

這該死的周越澤！

周辰逸惡狠狠地瞪著站在蘇雨身後面變幻莫測的周越澤，在心裡咆哮道。

從蘇雨再次闖入自己的生活開始，周辰逸就發現自己對任何女人失去了興趣。他覺到自己心裡那棵本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杈的大樹，再次枝繁葉茂，甚至開出了許多的花…

他究竟是掙扎了多久，才說服自己接受蘇雨的殘疾？他又是頂著多大的壓力，才才下定決心要追求殘疾的蘇雨？他甚至都能想象到，這件事傳出去之後，首先他的爺爺和父母會找他，畢竟無論周越澤是不是他們周家的骨，在名義上他也是他大伯的兒子，堂哥去搶堂弟的未婚，那傳出去可比你偷睡別人的家的老婆好不到哪兒去。而他堂堂的周家少爺非要一個殘疾的女人，本身就是一個大笑話，走出去估計都會被人說三道四吧？

沒想到啊沒想到，自己克服了這麼多困難，終於決定豁出去了，卻被這樣踐踏了真心…

蘇雨其實很想睜著眼睛說瞎話，回答“不是”但就在她躊躇不決之際，聽到一旁的周越澤漫不經心地說道:“病房裡沒有你的玫瑰。”蘇雨:“…”周越澤回答得很委婉，但蘇雨確定，這小子壓就不是出於保護周辰逸的目的。他說得越是委婉，就越是顯得不客氣，越是顯得無情。

“蘇雨，你怎麼可以這樣…”周辰逸果然聞言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但是蘇雨沒有想到他竟然哭了，哭得昏天黑地，雖然沒有像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但是雙眸就像開閘的堤壩一樣，嘩啦啦地不停冒水，甚至連比鼻涕都了出來。

都說女人的眼淚總是容易讓人心疼，那麼男人呢？

蘇雨發現，男人的眼淚似乎更讓人震撼…

一個大男人，在那麼多人面前肆無忌憚地哭了，如果不是本身脆弱，那就得是受到了多大的打擊，得是有多痛不生？這時候蘇雨壓沒覺得“男兒有淚不輕彈”周辰逸哭成這樣是有懦夫，而是頓時手忙腳亂，內疚得連連道歉:“對不起，其實是周越澤將花搶走了，他力氣太大，我搶不回來，所以才…”蘇雨覺得自己這次必須說假話，否則對周辰逸實在太殘忍了。

她真的不知道會這麼巧被周辰逸碰見，她也突然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也是那麼糟糕的一個人，竟然踐踏了一個人的真心，那和她所討厭的柯琦薇對待珀西的態度，有什麼分別？

原來當你不愛一個人的時候，你很容易會傷害他，輕視他的對你的情，而這些，很有可能是你無意識的行為。

在周越澤將花搶走之後，她本沒有想過要去將花搶回來，甚至在得知周越澤是將玫瑰一朵一朵地分給別人時，她也只是覺得這麼做不太厚道，卻沒有非常內疚。當然，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本就沒有料到這會被周辰逸知道…

蘇雨羞愧得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周辰逸，只能連忙從口袋裡掏出紙巾遞給周辰逸，眼裡寫滿了歉疚:“你先擦一下眼淚吧，現在好多人在看你，不大好…”沒想到周辰逸了鼻子，沒有接過紙巾，而是說道:“你幫我擦…”蘇雨聽到一旁傳來了一句“靠”現在若不是有蘇雨在場，周越澤想他的拳頭大概早就揮出去了…

蘇雨一陣錯愕，心想這周辰逸是在逗自己嗎？卻見他確實哭得很傷心，臉上完全找不到戲謔的神情。

“你敢幫他擦眼淚試試？老子今天晚上絕對上、了你！”周越澤驀地欺近蘇雨的耳畔，咬牙切齒地威脅道。

蘇雨不由渾身一凜，想到了那天晚上自己被這小子壓得死死的，毫無防抗之力…

正了正神，蘇雨知道周越澤真想對自己做什麼，那絕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但她也很清楚，他不會真的強迫她。他很尊重她，換句話說，他很珍惜她。

不過不管如何，蘇雨都被這小子那句“上了你”的話給氣到了。而且說話也就罷了，還恐嚇她，這讓預到自己將來絕對是夫管嚴…

蘇雨不由回過頭瞪了一眼周越澤，然後真的拿出紙巾，為周辰逸擦拭臉上的淚水。

不過擦眼淚，又不是被佔便宜，況且確實是她有錯在先，就當做是在道歉，是對周辰逸的一種彌補吧，或許是想到曾經被愛情傷得體無完膚的自己，蘇雨手上的動作愈發輕柔。

周越澤氣得立刻別開眼，臉黑得如同被誰潑了一層墨。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辰逸的眼淚終於漸漸止住。他深呼了一口氣，努力調整了下情緒，將矛頭指向了始作俑者周越澤，怒不可遏道:“周越澤，你憑什麼將我的花送給別人？那是我送給蘇雨的！”

“你送我女人花，還問我憑什麼？”周越澤冷冷回道。

“你有什麼資格站在蘇雨身邊？我將你的頭髮拿去做過dna對比，與我有血緣的概率很低，你本就不是我大伯的兒子！你本就是那個貧窮低賤的周建江的兒子！而且你還去酒吧跳舞，我們周家都因為這件事抬不起頭來，我可不准你說蘇雨是你的女人！”周辰逸怒氣衝衝道。

蘇雨在聽到“貧窮低賤”這四個字時，眉頭不由皺了起來。她忍不住看向周越澤，周越澤雖然沒有出憤怒的神情，但目光卻愈發沒有溫度。

蘇雨發現周家人真的都很不尊重周越澤，這讓她心裡很不舒服。她不想再讓周越澤和周辰逸正面鋒，也不想再這麼耗下去，便對著周越澤說道:“要不你先回去？我和周先生去醫院附近的那家茶館坐一下。”沒想到這次周越澤卻是十分聽話，望著她很體貼地說道:“嗯，長痛不如短痛，你去吧。”蘇雨發現周辰逸的臉立刻成了豬肝…

茶館古古香，蘇雨要了一間獨立的包廂，聽著包廂外放著的優雅的古箏曲，心裡有些五味陳雜。

周辰逸像是將茶當成了酒喝，不停地一大口一大口地灌下去。這時候若是有懂茶的人看見他這樣，估計絕對得罵他幾句。

中國最上乘的碧螺竟然被這麼糟蹋了…

周辰逸在不停地回憶自己情竇初開時，每天是如何如何地躲在角落偷看蘇雨，每次一看見蘇雨自己又會有多興奮多緊張，當初被兄弟趕鴨子上架，強行拽過來向蘇雨表白時，自己都不敢看她，卻又忍不住看她…

蘇雨在聽到這句時不由笑了笑，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一雙躲在兄弟肩膀後面的烏溜溜的眼睛。

自己曾經能被一個人這麼喜歡，不管怎樣，蘇雨都是開心的，也很謝周辰逸對自己的肯定。

“蘇雨，周越澤那小子真的不是個好東西，你和他分手好嗎？”周辰逸急不可耐地說道，語氣裡甚至透著一股哀求。

蘇雨發現，如今的周辰逸和當初一樣，也是不怎麼敢正視她，每次一和她對上視線，他就馬上慌張地移開，一張臉也漸漸燒了起來。

蘇雨沒有回答周辰逸的問題，而是抿了一口清香四溢的茶水，待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後，才放下茶杯，右手撫上假肢，慢條斯理地解開了它。

“我的手如今成了這樣，是不是很恐怖？”她的語氣淡淡的，卻只有她自己清楚，此時她的心裡有多沉痛。

周辰逸的雙眸頓時放大，盯著那雙形狀異常、顏醜鄙的手，臉開始放白。

蘇雨在他的眼裡，分明看見了一些…驚濤駭…

“周越澤從來沒有嫌棄過我的手…”在他愛上她之後是如此，在他愛上她之前亦是如此…

蘇雨說完，便起身走出了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