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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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既然你要我說,我就說了。”君若兮沉了會兒,腦袋瓜轉了轉已想好說詞,反正她本來就不是好人,練絕恨她深些或淺些,差別並不大。
“洗耳恭聽。”她終於肯說了,練絕諷刺地挑挑眉。
“原因很簡單,就是我對你膩了,練師兄。”她佯裝厭煩的緊蹙秀眉,末了不忘甜膩膩叫聲師兄,知曉這會使他氣急敗壞,信了她的說詞——這些話在自己身上造成的痛,遠比那些傷還要更巨大、更強烈,差點讓她承受不住地軟倒下,可卻硬著脾氣撐在那兒。
不說她爹之所以視他為眼中釘、中刺是因為她爹一直仇視、妒忌他爹——練揚,他爹和她爹本是同門師兄弟,她爹本來深得祖師爺爺喜愛,怎知練揚拜師後,竟讓情況丕變,她爹不再是祖師爺爺最寵愛的徒兒,且祖師爺爺還盛讚練揚是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於是將畢生所學盡傳授予練揚,甚至還私下給了練揚一本武功秘笈。
祖師爺爺的過度偏心,讓她爹忿忿不平,深只要有練揚存在的一天,他便永遠屈居於練揚之下。她爹對權位、名利皆有強烈的渴望與野心,所幸練揚情與她爹正好相反,對名位毫無興趣,在祖師爺爺辭世後,練揚便瀟灑地過著遊歷四方的子。
“不要叫我師兄!”練絕怒目低嘶,氣血再次翻騰。
膩了?一句膩了就表示她可以視他如草芥出手殺他?她這個女人真的有夠狠毒!完全不將人命看在眼裡。
練絕氣到怒火幾乎要攻心,握在手中的刀已躍躍試,等著劃出完美的弧線。
“我爹是你的師伯,你年紀比我大,我當然要叫你師兄,不然就長幼無序了。”君若兮似不知死活地眨眨如扇子般周密的長翹眼睫。
整整二十三個年頭,她爹和練揚這對同門師兄弟都沒再碰面,爹的心情總算平靜下來,且順遂心意一步步往上爬,終於當上武林盟主,成為人人景仰的大俠。可惜好景不長,練絕竟挑這個時候在江湖上走動,所使的武功招式也明顯和練揚是同一路子,這引起江湖上各門各派的注意,她爹聽聞後,心下便有了底,在一次刻意與練絕相遇攀談下,得知練絕正是練揚的兒子,且練揚已在幾年前去世,她爹心下大喜之餘,對練絕這初出茅廬的後生小輩自是不敢掉以輕心,已在心裡擬下計劃。
“倘若你心裡真有尊我為同門師兄,真有敬我一分,當年你不會狠下毒手。”她那句甜膩的師兄,只讓他覺得噁心吐,他想要抹掉她畔所有的笑意,他要她哭!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痛哭涕,可她為何不哭?為何不覺得自己有錯?臉皮怎能這麼厚?
“可是那並不是我的錯啊!我從來沒想過你竟會那麼無趣,完全不懂得討人歡心,我真的沒辦法勉強自己接受你。”她故意用話刺他。
心想,假如當年練絕和他爹一樣過著閒雲野鶴的生活,不涉足江湖就好了,這樣她爹也不會以要照顧師弟獨生愛子當藉口,極力邀請練絕到君家莊,再派她親近、試探,看能否拿到祖師爺爺贈予練揚的武功秘笈。
她和練絕的糾葛全因父親的野心而開啟,乃至最後她爹要她不擇手段,就是殺了練絕也要拿到秘笈時,種下了練絕對她強烈的恨意。
動手殺他的那天,她在他身上與暫居的小屋裡四下尋找都沒能找到秘笈,她爹一天拿不到武功秘笈就一天無法安心,像今派人沿途埋伏是個開始,後仍會層出不窮,直到他死亡,直到爹獲得夢寐以求的武功秘笈才會休止。
眼前的練絕一心想要報仇,所以她讓他痛痛快快地報仇吧!只要報了仇他就會離開,應該也會遠離她爹佈下的天羅地網。
“既然覺得我無趣,你為何要獻上自己?”他以為君若兮獻上自個兒的純真與美好,是因為心下喜愛他,可現在聽起來卻完全相反,他不懂,真的不懂她在想什麼。
“我好奇男女肌膚相親會是怎樣的覺,當時身邊沒其他的男人,僅有你,我只好將就了。”她雙手一攤,說得很是無奈。
殺了她吧!然後他就可以自由,離開這已被她爹佈下陰謀詭計之地,這是她欠他的,她不後悔,也絕不會埋怨他。
“好個不知羞恥的惡毒女人!”刀鋒因她的羞辱,一刀劃破她的肌膚。
她帶給他的恥辱、她帶給他的背叛、她帶給他的傷痛、她帶給他的折磨,全都要在這一刻一一討回。
他快意地看著她的血飛濺,心,猛地揪痛,快樂與傷痛同時重創心頭;他,愕然。
事到如今,他早已看穿這女人惡毒的真面目,也抱持著非要殺她復仇不可的態度,可為何一痛下殺手,竟會到心痛、不捨?
君若兮閉上眼,角略帶笑意,受頸際的疼痛襲來——他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並不如外表表現的那樣不在乎他;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她不是個會因父親命令,而連自己的純真也一併獻上,恬不知恥的女人…許多事…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臨死前想到自己心若蛇蠍,想到自己雙手沾染上多少無辜鮮血,最後想到了當他溫柔地擁她入懷,那幸福安適得教她幾乎要莫名淚的臂膀,心便為之柔軟,緊接著受創的口一窒,加上頸際傳來的痛楚,黑暗如水迅速湧上,讓她遁入幽闇之中。
練絕一臉茫然看著她整個人如凋零的花兒,無聲無息地凋落在他身前,他無法因大仇終報而愉悅地笑出聲,反而全身抖得有如秋風落葉,像是犯下無法彌補的大錯,悽然悲愴地瞪著這總教他又痴又狂,難以割捨的女人。
“我…為何要這樣在乎你?”低啞的男低嗓飽含苦痛,手中的霸刀鏗鏘落地,他煩躁地刷過凌亂的黑髮。
傻瓜!這些個椎心刺骨之痛、懊悔難受之情,全都不該因君若兮而起,想想她曾對他做過的事吧!
“我究竟該拿你如何是好?”為何還要心心念念牽掛她?他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最瘋的瘋子!
當君若兮恍恍悠悠醒轉過來,已月上中天,她一臉惑地轉動僵硬的脖子,頸際猛地傳來的痛楚教她秀眉一蹙,不敢再輕舉妄動,這痛提醒了她,她仍活著,並沒有死在練絕刀下。
為什麼?
她明明記得他痛快給了她一刀,徹底了結兩人之間的恩怨,她獲得解脫倒下了,照理說應該已經死了不是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君若兮疲累地抬起右手撫向脖子,想要確認練絕的確以手中的霸刀抹向她的脖子,可撫到的卻是包紮住傷口的布條,她一愣,深口氣,強忍痛楚轉動脖子,看向外頭。
清雅幽淡的月光照入房內,讓她得以看見練絕坐在椅中雙手環,長腿疊抬起橫放在一旁的小几上,雙眸閉上,鼻息沉穩已然入睡。
君若兮趁練絕入睡時偷偷凝望他寫滿疲憊的臉龐,心頭百集,許多難以割捨的情如水湧上,用力衝擊她總是故作堅強的表相。
她努力抗拒起身親近他的念頭,僅讓雙眸貪婪地停駐在他身上,再牢牢印記於心版。是他幫她包紮的吧,他究竟是帶著怎樣的心情為自己療傷?他心頭可還憐惜她?還愛著她?若沒有,為何會在恨她至極的情況下可以手下留情?
思及他對她仍是有情,心緒動翻騰,一顆心既甜歡快卻又緊縮難受,因為深知這份情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