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白塔寺裡逢凶化吉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一時誰也沒動,而且寂靜異常,就是掉針在地上,怕也聽得見。
燕翎淡然一笑道:“諸位,就憑這,我義釋甘大俠,應該不假吧,既然知道兩位姑娘都是誰了,諸位的來意我大概也猜出了個八分,白泰官、甘瘤子現都在‘雍郡王府’,雍郡王是眼下諸皇子中實力最雄厚的一個,想找白泰官、甘瘤子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既已有一,我願意再有二,明哲保身,諸位還是儘快離京吧,言盡於此,告辭。”他微一拱手,轉身要走。
“阿彌陀佛,施主請留一步。”茅屋裡傳出了一聲蒼勁佛號。
中年僧人挪身擋住了燕翎的去路。
燕翎停步回身,茅屋門外已多了位濃眉大眼,身軀魁偉的老僧,巨目開合之間,光外
,威儀奪人。俊逸文士、黑衣少女、白衣少女,一起向著老僧躬下了身。
燕翎深深一眼,旋即笑道:“北京城藏龍臥虎,人所周知,我卻沒想到小小的‘白塔寺’裡何時隱居著這麼一位空門高人。”
“好說,施主誇獎了。”老僧凝目視燕翎:“容貧僧請教,施主既身在官家,為什麼一再縱放眼下這些被視為叛逆的人。”燕翎道:“容我先請教大和尚上下。”高大老僧道:“貧僧了因。”燕翎道:“我沒猜錯,果然是‘江南八俠’之首,北京城好大的光采。”高大老僧道:“施主好說,請答貧僧問話。”燕翎道:“大和尚,為人在世,做事不能太認真,尤其身在官家,官場裡的事,大和尚諒必也知道一些,得過且過,跟本身利害沒什麼衝突的事,一眼睜一眼閉也就算了。”高大老僧道:“是這樣麼?施主?”燕翎道:“大和尚,甘大俠已回到江南去了,這總是實情吧!”高大老僧道:“不錯,這確是實情。”燕翎道:“那麼大和尚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只聽白衣少女冷笑道:“當初恐怕沒有第三者在場吧?”燕翎道:“甘姑娘,的確沒有。”白衣少女道:“我就懷疑,你是怎麼縱放甘大俠的。”燕翎道:“我這身所學諸位都已經見過了,縱然是甘四俠,只怕也討不了好去,這,諸位應該有同
吧!”白衣少女道:“誰知道你用的是什麼卑鄙手法。”高大老僧抬手攔住了白衣少女,道:“甘姑娘,請相信貧僧的眼力,這位施主的一身所學博大深奧,確比貧僧那位四弟高出一籌。”白衣少女當即一轉恭謹,欠身道:“大師既這麼說,末學不敢不信。”高大老僧道:“但是貧僧還有一事不明,祈請施主不吝指教。”燕翎道:“大和尚太客氣了,請只管問就是。”高大老僧了因道:“貧僧雖然未見過江南白玉樓,但貧僧的友人之中,有不少見過白玉樓的,據貧僧所知,白玉樓儘管文武兩途的造詣都頗可觀,但他的身手絕高不過貧僧那有‘江南大俠’之稱的甘四弟去…”燕翎“噢”地一聲笑道:“我明白了,大和尚是不明白為什麼我的武功會高過甘四俠,是麼?”了因道:“貧僧正是此意,還請施主恕貧僧無狀。”燕翎道:“好說,大和尚當代之高僧,武林之異人,當然知道‘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句話。”了因道:“阿彌陀佛,貧僧明白了,既是如此,貧僧不再多言,眼下這些人既蒙施主高抬貴手,貧僧十分
,也不便多事留客,施主請吧。”燕翎道:“怎麼,大和尚下逐客令了!”了因道:“不敢,貧僧只是不敢耽誤施主公忙。”燕翎笑道:“大和尚,吃公事飯的負的是什麼任務?不就是防衛京畿治安麼?”了因道:“然則眼下這些人已蒙施主高抬貴手…”白衣少女突然冷笑道:“大師佛門高僧,秉佛旨愛護蒼生,奈何有些人不該留,也活膩了…”了因道:“甘姑娘,請相信貧僧自有道理。”白衣少女住口不言,但她那雙仇恨的目光,凌厲的眼神,卻不避過燕翎。
燕翎視若無睹,對白衣少女適才所說的話,也跟沒聽見一樣,淡然一笑道:“白玉樓雖身列道,但尚知一言九鼎,輕死重一諾,既然說過放手絕無反悔之理。”了因道:“那麼施主仍不肯離去…”燕翎道:“那是因為我的事還沒有了。”了因道:“施主尚有何事未了?”燕翎道:“剛才我不知道大和尚在此,現在既然知道大和尚在此,這件事就好辦多了,只要大和尚說一句話,相信眼下這幾位一定樂於遵從。”了因道:“施主要貧僧說什麼話?”燕翎道:“大和尚幾位所以先後來京,為的可是甘姑娘的尊人甘瘤子、大和尚的七弟白泰官?”了因道:“施主誤會了,人各有志,不能相強,甘瘤子跟白泰官雖已投身官家,但道不同頂多不相為謀,貧僧等沒有那麼多閒工夫跟他們糾纏去。”燕翎道:“大和尚,你是位高明人,白玉樓我也不算傻,這件事諸位不必瞞我,我可以告訴諸位,甘姑娘的尊人、大和尚的七弟,都已在‘雍郡王府’得意,他們自己知道可能會遭遇到什麼,加以‘雍郡王府’不願讓人知道他已網羅了這兩大高手,所以甘、白二人並不常到外頭來…”白衣少女道:“胤禎的住處可搬不走吧。”燕翎道:“甘姑娘的意思我懂,當然,這也難怪,江湖上的人,並不瞭解‘雍郡王府’的厲害。”白衣少女道:“我不信胤禎的住處是龍潭虎
。”燕翎道:“‘雍郡王府’不見得是龍潭虎
,但卻是實實在在的銅牆鐵壁,皇上的卅五位阿哥當中,以這位四阿哥實力最雄厚,死士最多,更有密宗高手眾喇嘛,府裡也秘室處處機關重重…”白衣少女道:“江湖上的真正高手沒多少,密宗高手我們也見過不少…”燕翎道:“甘姑娘,不要不服氣,撇開別的一切不談,我只問諸位一句,甘姑娘你是不是令尊的對手,了因大師跟這位呂四姑娘是不是白泰官加上年羹堯的對手,雙拳難敵四手,好漢不敵人多,諸位一擊不成,‘雍王府’的死士一擁而上,試問諸位有幾分勝算。”白衣少女道:“這個…”住口不言。
俊逸文士、黑衣少女望向了因。了因皺了皺眉,沒說話。
“諸位。”燕翎又道:“血氣之勇逞不得,無謂的犧牲也更不值得,論武林豪雄,諸位都是一時之選,所謂任重而道遠,還請珍重有用之身。”了因為之動容,凝目望向燕翎。白衣少女、黑衣少女、俊逸文士也俱為之愕然。
燕翎倏然一笑道:“諸位不必以這等眼光看我,白玉樓以往作的孽不少,我總該積些功德,消弭消弭。”了因濃眉微聳,突然開口說道:“施主,有此一念大不易,施主既有此心,何故步步深入地獄。”燕翎笑道:“大和尚,人各有志,白玉樓出身微賤,我雖有消弭罪孽之心,但卻又貪圖眼前的榮華富貴…”了因道:“施主,那是過眼的雲煙,何如留千秋萬世不朽名,然則施主又何必消弭罪孽。”燕翎道:“大和尚啊大和尚,我若不消弭罪孽,只怕我渡不過眼前,這麼一來,榮華富貴豈不就真成了泡影。”了因道:“貧僧愚昧,施主指教。”燕翎道:“大和尚,我不能太招人痛恨,這,大和尚懂了麼。”了因神情一震,旋即肅容答道:“阿彌陀佛,貧僧懂了,既是如此,施主可不必再管貧僧等。”燕翎微微一怔道:“這麼說,大和尚等不願離去。”了因道:“貧僧不敢為桂大俠伉儷做主,但至少貧僧跟貧僧的八妹不能就這麼離去,‘江南八俠’一向仰不愧,俯不詐,貧僧等不能讓白泰官一個人毀了這得來不易的薄名,更不能容他棄宗忘祖,殘害族類。”燕翎道:“我再問一句,大和尚有幾分勝算?”了因道:“貧僧等未曾想過,貧僧等既然來了,就沒打算再活著回到江南去。”燕翎道:“值得麼,大和尚。”了因道:“寧可清白壯烈死,不願蒙羞忍辱活,爾今爾後,庶幾無愧,有何不值。”燕翎道:“我剛說過,大和尚諸位,任重而道遠…”了因道:“施主小看我漢族世胄、先朝遺民了,我族類之中,能人輩出,且子子孫孫,永繼不絕,何患無人擔當大任。”俊逸文士、白衣少女俱甚動,白衣少女大聲說道:“白玉樓,你不要再說了,桂武、甘聯珠誓隨江南八俠之後,要是不能喚醒甘家人,我夫婦也絕不走離此間。”燕翎聽得混身熱血往上一湧,嘆了口氣道:“諸位這是何苦,三十五位阿哥,眼線遍佈京城每個角落,說不定諸位先後來京的行跡,此刻已在三十五座府邸之中…”了因等神情微微一震,俊逸文士桂武道:“可能麼,要是我們的行跡已落在他們掌握之中,他們絕不會放過我們,只怕早就採取行動了。”燕翎道:“他們絕不會放過諸位,這話對,只怕早就採取行動,這話就錯了,他們一個個都陰沉得可怕,不見得會馬上採取行動,而越不馬上採取行動越可怕,再說,即或他們已經採取了行動,那也不會馬上顯
在諸位之前,讓諸位知道,讓諸位有所警覺。”了因道:“阿彌陀佛,施主苦口婆心,一再賜以忠言,盛情好意委實可
,然而貧僧等心意已決,對於施主的好意,只有心領了。”燕翎好幾次試想請出“
月令旗”表明身份,
了因等離京,但一思及甘鳳池對呂四娘都沒洩
他的身份,必有深意,所以他就強忍住了。
了因說完了話,也腦中疾快的思忖了一下,就在這一瞬間,他已決定了對策,一口氣道:“真是人各有志,無法相強,既是這樣,我只好就此打住了,諸位多保重,但願諸位都平安,告辭。”他一抱拳,轉身要走。
忽聽甘聯珠輕喝道:“慢著。”燕翎回過身道:“桂夫人還有什麼見教?”甘聯珠道:“你不願太招人痛恨,是不是?”燕翎一點就透,倏然笑道:“諸位請放心,有那個密告,我何如現在擄諸位去邀功。”燕翎轉身行去。了因、呂四娘、桂武、甘聯珠以及那中年僧人,五個人望著燕翎,都沒再動,也沒再說話。
燕翎心中一邊想著事,一邊往前走,一腳剛跨進正院,他馬上覺出不對來了。
“白塔寺”裡的遊客多了。
正值廟會之期“白塔寺”的遊客增多了,這本不是啥稀罕事兒。
而燕翎兩眼雪亮,他一眼就看出,增加的這些遊客不對。
從打扮看不出什麼來,一個個打扮,跟寺裡一般的遊客沒什麼兩樣。
從間跟眼神,可就看出不對來了。
增加的這些遊客,一個個間鼓齊的,而且一個個眼神十足。
唯一讓燕翎看不出來的,是這些遊客一個個都面生得狠,看不出是那一路的,看不出是來自那個府邸的。
看不出這倒沒什麼大要緊,要緊的是,這些人是衝著了因等來的絕錯不了。
燕翎跨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轉身折了回去,而且行動飛快,疾若閃電。
燕翎回到了那個小院子裡,中年僧人還在院子裡站著,呂四娘、了因、桂武、甘聯珠卻已不見了行蹤。
中年僧人的聽覺不錯,燕翎一進院子他就知道了,霍地轉過身,見是燕翎,卻為之一怔:“施主…”燕翎道:“大和尚他們幾位呢?”關著的茅屋門開了,了因、呂四娘、桂武、甘聯珠先後走了出來。
了因道:“貧僧在此,施主有何見教。”燕翎道:“大和尚,他們的行動已經到了眼前了。”了因等臉一變,中年僧人轉身要往前去。了因輕喝道:“站住。”中年僧人急忙收勢停住。
了因接著說道:“多謝施主示警,他們果然是眼線廣佈,此時此地,不願跟他們正面衝突,咱們撇悟空先行探路。”了因手指後牆。
中年僧人悟空長身往後牆撲去,他到了後牆剛往上一冒,卻又忙縮了下來,轉身撲回道:“師父,外頭關上了。”了因等臉大變,了因兩眼
光外
,剛要說話。
呂四娘也冰冷說道:“大哥,他們咱們拚,咱們就成全他們吧。”了因緩緩說道:“看來如今也只有這麼一條路可走了。”呂四娘掣出了“冷霜刃”桂武掣出了軟劍,甘聯珠似乎未帶兵刃,她沒動。
燕翎道:“大和尚,非一搏不可麼?”了因道:“難道還有別的路可走麼?施主?”燕翎道:“諸位可否都到茅屋裡去,讓我來應付。”了因道:“這個…”燕翎道:“大和尚,請考慮後果。”了因略一遲疑,合什躬身:“有勞施主了。”轉身向茅屋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