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二阿哥府私會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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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翎一怔,忙道:“姑娘,謝姑娘怎麼了。”叫湘君的姑娘忙道:“姑娘病了。”燕翎急了,閃身撲過去,推開門闖了進去,這間屋一明一暗,外頭是間小客廳,裡頭有扇門,垂著簾兒,想必那才是臥室。燕翎三不管,一到就掀簾進去了。
沒錯,是謝蘊如的臥房,小一點兒但室雅無須大,有藥味兒但掩不住那股小幽香。
謝蘊如人在上,擁被半躺半坐的靠著,人沒見怎麼憔悴,可是嬌靨紅紅的,多少帶點兒病容。她先給燕翎個白眼:“就知道你會這麼冒失。”她這句話說完,燕翎已到了
前,伸手按上了她的香額,燙燙的,顯然發燒了。
“蘊如,你這是怎麼了?”燕翎急問。
謝蘊如道:“我不礙事兒,先別管我,我有要緊事兒要告訴你,你坐。”湘君進來了,謝蘊如道:“湘君,給燕少爺搬把椅子。”湘君轉身出去搬椅子。
燕翎道;“先不談別的事兒,讓我看看你的病。”他伸手把住謝蘊如的腕脈。
謝蘊如手一邊掙一邊說:“我真不礙事兒,只是著了點兒涼…”燕翎沒放手,道:“別動,天大的事兒也待會兒再說。”謝蘊如沒再掙,可是卻說:“有人要趁今兒個這機會,一網打盡所有的對手。”燕翎神情震動了一下,但沒吭氣兒。
謝蘊如道:“你聽見了沒有。”燕翎收回了手,道;“沒錯,真是著了點兒涼,吃點藥出出汗就好了。”湘君一旁道:“燕少爺,您會看病?”燕翎點點頭:“多少懂一點兒。”向著謝蘊如投過探詢一聲。
謝蘊如冰雪聰明,一點就透,道:“湘君是自己人,要不然我怎麼會讓她知道你的真正身份?我剛告訴你的事兒…”燕翎道:“你聽誰說的,那兒來的消息?”謝蘊如道:“兄弟們聽來的,消息到底從那兒來的不清楚。”燕翎道:“那麼弟兄們是聽誰說的呢?”謝蘊如道:“說這話的這個人,弟兄們不認識,也不知這來路,弟兄們想進一步探究,那個人一轉眼工夫就沒了影兒。”燕翎道:“知道要趁這機會一網打盡的對手是,是那一個麼?”謝蘊如道:“也不知道,難就難在這兒!”燕翎皺了皺眉峰。
謝蘊如道:“反正不會是老二,要是他的話,我一定知道。”燕翎道:“也不會是老八。”謝蘊如道:“會不會是老四,這幾個裡數他最陰,最狠!”燕翎沉了一下道:“你認為這消息可靠麼?”謝蘊如道:“應該不會是空
來風,誰沒事兒造這個謠幹什麼?”燕翎道:“那麼你的意思是…”謝蘊如道;“咱們怎麼辦?管還是不管?”湘君道:“狗咬狗一嘴
,咱們也不妨給他們點把火。”謝蘊如道:“我原也這麼想,可是我不能不讓你知道一下。”燕翎搖了頭:“不,我的看法跟你們不一樣,我認為如果確有其事的話,要管,絕不能讓任何一個把其他的一網打盡。”謝蘊如跟湘君臉上都浮現了詫異
,湘君道:“燕少爺,這是為什麼?”燕翎沉默了一下道:“我先朝遺民,漢族世胄未嘗一刻忘卻復,可是咱們要認清一點,這個使命艱鉅的很,而且見面得要等有利的適當時機,目下不是有利的適當時機,咱們不宜輕舉妄動…”湘君道:“燕少爺,婢女愚昧,目下怎麼不是有利的適當時機呢?”燕翎道:“姑娘,滿虜如今正值盛時。”湘君道:“那麼,什麼時候才是對咱們有利的適當時機呢?”燕翎道:“兩個字,衰、亂。”湘君道:“等滿虜衰、亂?”
“不,”燕翎道:“讓他們衰亂。”
“這就對了,”湘君道:“讓他們狗咬狗,這不是亂麼,等到後來只剩了一個人,不就容易衰了麼?”燕翎搖頭道:“姑娘錯了,真要是讓這幾個只剩了一個,那就既不可能衰,也不可能亂了。”湘君眨了眨眼道:“婢子愚昧,您指教。”
“好說,”燕翎道:“我認為在這裡爭鬥下只剩下一個,這一個必然是實力與心智都高人一等的,一旦讓這麼個人掌握了大勢,姑娘想,滿虜會衰會亂麼?”湘君呆了一呆,沒說出話來。謝蘊如深深看了燕翎一眼,道:“這倒是,你的看法比我們透澈邃多了,可是要讓這些人都留下…”燕翎道:“這才是能讓他們衰亂的
源。”湘君道:“燕少爺,婢子以為像他們這樣下去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到頭來還是由一個人掌握大勢…”燕翎點頭道:“確是如此。”湘君道:“那麼,這跟讓一個一網打盡別的幾個,又有什麼不同呢?”燕翎道:“大不同,姑娘,一網打盡別的幾個之後掌握大勢,從此就沒了對手,暴亂不起來,亂不起來自不會有敗的可能,讓其中一個在不傷及別的幾個的情形下掌握大勢,他的對手仍然存在,現在留下的仇恨,到了那時候會更形劇烈,而剩下的這些個到那時至少也是個郡王,姑娘請想,一個當國者,有一群懷著仇恨的人環繞在他身邊,隨時隨地都想取而代之,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情形,什麼樣的局面?”謝蘊如為之動容:“高明,我們自嘆不如。”湘君微頷螓首道:“婢子明白了,多謝明教,只是,燕少爺,讓其中一個在不傷及別的幾個的情形下掌握大勢,可能麼?”燕翎點頭道:“可能,絕對可能。”湘君道:“那麼,他們現在明爭暗鬥為的又是什麼?”燕翎道:“姑娘應該看得出,他們現在明爭暗鬥為的只是削滅對手的實力,使對手無力跟他角逐,跟他抗衡,從沒有傷及對手本身的行動,因為他們誰知道,只傷及了對手本身,等事機敗
,他自己也會遭到同樣的命運,永遠沒有機會角逐‘正大光明殿’裡那個座子了。”湘君深深看了燕翎一眼,道:“嫂子到現在才算真正明白了,婢子服了!”燕翎道:“姑娘好說。”謝蘊如道:“恐怕你到京裡來的目的也是為這?”燕翎道:“不錯,甚至我要保護他們幾個之中,任何一個的生命安全,可是我也暗中在加深他們之間的仇恨,所以我既是東宮的人,又是八阿哥的人,現在更是胤禎老四的人,過不多久我會成為他們每一個的人。”謝蘊如道:“你讓人歎服,換個人絕沒辦法同時周旋在他們幾個之間,而且讓他們都把你當成左右手。”湘君道:“燕少爺,您是用什麼辦法…”燕翎搖頭笑道:“說穿了一文不值,投其所好,掌握他們的弱點而已。”湘君道:“這恐怕就是知己知彼了?”燕翎道:“可以這麼說。”謝蘊如道:“這件事咱們怎麼個辦法?”燕翎道:“你不要管,
給我就是了。”謝蘊如沉默了一下道:“有件事你有沒有考慮到。”燕翎道:“什麼事?”謝蘊如道:“這塊地兒上臥虎藏龍,你這麼做一定會招致別人的誤會。”燕翎笑笑道:“不要緊,我自有辦法讓他們聽我的。”謝蘊如道:“恐怕不容易,這些人的最終目的雖然是一個,可是他們走的路不一樣,各行其事,誰也不聽誰的。”燕翎道:“總該有一個能讓他們服的人。”謝蘊如道:“除非是‘
月令’的令主。”燕翎道:“這就夠了。”謝蘊如道:“‘
月令主’號令天下忠義英豪,身份尊貴而重要,行蹤一向很隱密,現在上那兒找他去。”燕翎道:“為什麼一定要找她,若連這點小事都要她親自出面的話,她不但分身乏術,而且也會累倒。”謝蘊如道:“不找他怎麼能讓這塊地兒上的群豪服從?”燕翎探懷取出“
月令旗”道:“有這個夠麼。”湘君臉
一變,立即跪下;謝蘊如猛一怔,也要坐起。
燕翎很快地又把“月令旗”藏入懷中,伸手攔住謝蘊如,道:“你不要動。”謝蘊如驚喜道:“你,你就是‘
月令主’?”燕翎笑道:“我那麼大造化,不過是代令主掌令而已!”湘君恭恭敬敬衝燕調施了一禮,道:“婢女有眼無珠!”燕翎道:“姑娘這是幹什麼,彼此不外,不要客氣。”湘君馬上轉向謝蘊如施了一禮:“恭喜姑娘,賀喜姑娘!”謝蘊如道:“給我道什麼喜。”湘君道:“我們未來的姑爺是掌令,還不該道喜麼。”謝蘊如嬌靨一紅,道:“小丫頭,剛給你點兒顏
,你就上臉。”轉望燕翎道:“你怎麼早沒告訴我?”燕翎道:“見面大不易,那兒來的機會。”湘君道:“是啊,兩地相思,最斷人腸。”謝蘊如白了她一眼,嗔道:“這兒說正經的,胡扯什麼。”燕翎岔開了話題:“今兒個老八非讓我跟來不可,我直擔心碰上白家的人。”謝蘊如忙道:“對了,你不提我都忘了告訴你了,昨兒個他們還在談呢,今兒個只要老八來,一定會讓你跟來,他們打算藉這機會跟你碰面呢,你得小心點兒。”燕翎皺了皺眉,道:“我知道,不過還好,他們不見得能找到我。”謝蘊如道:“不見得能找到你?什麼意思?”燕翎道:“要是你是白家的人,你找的是誰?”謝蘊如道:“當然是找李志飛。”燕翎道:“這就對了,這兒那一個是李志飛?”謝蘊如一怔,旋即道:“萬一鮑師爺他們…。”燕翎道:“鮑師爺敢認我麼?當著別人也不敢,除非他不打算讓我在老八那兒呆下去了。”湘君道:“您還是防著點好,鮑師爺他們或許揹著人跟白家的那幾個指您,喏,那不是李八少麼,不就糟了。”燕翎道:“我知道,我會防著的,可惜沒有人皮面具,要不然這一閃準能躲過。”謝蘊如忙道:“人皮面具,我有。”燕翎猛的一喜道:“好極了,在那兒,快給我一張。”謝蘊如轉望湘君:“你給燕少爺拿一張。”湘君轉身走進
後,只聽箱子響,轉眼工夫之後,她拿了一張人皮面具出來,笑道:“我給您挑了一張俊的免得太委曲您。”謝蘊如瞠道:“丫頭,沒上沒下的。”燕翎伸手接過,道:“咱們之間何必談這個。”湘君道:“就是嘛,馬上就是姑爺了,又不是外人。”謝蘊如道:“越來越不得了了,我看你是人來瘋。”燕翎把人皮面具往臉上一戴,恰好,馬上變了個人,俊是
俊的,就是沒什麼血
,他站了起來,道:“我該過去了,現在我可以大搖大擺的到處晃了,而且剛說的那件事也得早一點兒著手防範。”謝蘊如道:“那!你什麼時候再來?”燕翎深情一瞥,道:“不知,我得看情形,反正我知道地兒了,往後我會再來,相信這兒沒人能攔得住我。”謝蘊如道:“一會兒你還來不來了。”燕翎道:“只要情形許可,臨走之前我會再來一趟。”謝蘊如道:“那…,我讓湘君送你出去。”燕翎道:“別,我自己走,這樣方便,你好好兒歇著吧,吃點藥出出汗,往後小心點兒。”他走了,沒讓湘君送,送他的是謝蘊如那雙含情脈脈,依依不捨的目光。
燕翎循原路走了回來,運氣好,一路上沒碰見人。
可是剛到大院子裡,他碰見人了,人,玉瑤。
玉瑤由鮑師爺陪著,正往裡走,看見燕翎微微一怔,鮑師爺卻沒留意燕翎。
別說玉瑤這會兒由鮑師爺陪著,不能打招呼,就算能,以燕翎現在這張臉,準會把玉瑤搞糊。所以,燕翎只有來個裝沒看見。
好在玉瑤也只是微微一怔,並沒有停下來。
玉瑤由鮑師爺陪著過去了,燕翎暗暗鬆了一口氣,兩手往後一背,就在大院子裡逛了起來。乍看,燕翎是在閒逛,其實燕翎在暗中打量每一個人,要阻攔這場即將來臨的災禍,只有先找出誰是陰謀者,否則難以防患於未然。
大院子裡的人不少,可是並不顯擠,那是因為這個院子夠大、夠寬綽。
身為主子的,全被主人派出的親信進了招待貴賓的內院,如今還留在這個大院子裡的,不是貴賓們帶來的護衙,就是貴賓們帶來的包衣,所以燕翎在這群人裡逛,並不顯眼。燕翎在這些人裡逛了半天,卻沒發現一個可疑的人物。
想一網打盡寺手,借重的應該是這些死士,可是事實上眼下這些人裡卻找不出可疑的。
難道謝蘊如得來的消息是有人故意造謠?燕翎正這兒納悶,忽聽身後響起個清脆甜美的女子話聲:“白爺。”燕翎馬上聽出了是誰,腦中稍一盤旋轉過了身,眼前站的是趙君秋。
趙君秋一怔,嬌靨微紅道:“抱歉,我認錯人了。”燕翎看看四周的人離得都遠,也都沒留意這邊,當即道:“姑娘沒認錯人,我是燕翎,我戴了人皮面具。”趙君秋又一怔,訝然道:“你怎麼…”燕翎道:“姑娘可記得,我當初冒充的是關外白家的李志飛。”趙君秋點頭道:“我知道…”燕翎道:“現在關外白家來了人,我不得不如此…”趙君秋“哦。”地一聲點頭道:“我明白了,您是怕在這兒碰見白家的人。”燕翎道:“可以這麼說,他們知道李志飛會來,他們一定會到處找李志飛。”趙君秋倏然一笑,道:“虧您想得出這好法子,我這樣兒跟您說話,要緊麼。”燕翎道:“現在誰也不知道我究竟是那個府邸的,我沒什麼不方便,倒是姑娘你…”趙君秋道:“我才不怕呢,他們幾個都能在一塊兒嘻嘻哈哈的,別人為什麼不能,您放心,老大絕不敢得罪我母女。”燕翎道:“那就行了,令堂呢。”趙君秋往燕翎身後一呶嘴,道:“喏,那不是來了麼。”燕翎轉身一看,只見趙夫人嫋嫋行了過來,雍容貴賓,儀態萬千,趙君秋,再加上她這個麗質天生,成風韻醉人的母親,確使在場的所有女客失
。
沒一雙目光不看趙夫人,可是隻一眼便為趙夫人的氣度所攝,忙把目光轉了開去。趙夫人望著燕翎跟趙君秋站立處,邊本來是噙著笑意的,如今燕翎一轉身,她為之一怔,笑意馬上凝住。
燕翎道:“姑娘最好先過去代我跟令堂說明一下。”趙君秋忙
了過去,她走得很快,老遠就
著了趙夫人,跟趙夫人低低說了幾句話,趙夫人往這邊看了一眼,動人的笑意又現於
邊,偕同趙君秋雙雙走了過來。
到了近前,趙夫人含笑低聲道:“屬下原對自己的眼力頗有自信…”燕翎道:“多不見了,夫人好。”趙夫人忙道:“這叫屬下怎麼敢當,掌令安好。”燕翎道:“謝謝夫人,有件事我要先告訴夫人一下,我現在也是老四的人。”趙夫人、趙君秋兩個人呆了一呆,趙君秋道:“您真讓人佩服。”燕翎道:“好說,現在我再跟夫人打聽一件事,夫人有沒有聽說,有人要藉今天這機會,一網打盡對手。”趙夫人又一怔道:“屬下沒聽說,掌令這消息那兒來的?”燕翎道:“謝姑娘告訴我的。”趙君秋輕撫玉手道:“好啊,咱們求之不得”
“不!”燕翎道:“我不能讓這陰謀得逞。”他把理由告訴了趙夫人母女。
趙夫人母女一聽就明白了,趙夫人肅然道:“掌令高瞻遠囑,屬下佩服,只是這消息…”燕翎道:“目下咱們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煩勞賢母女幫我各處留意一下,一有異兆,請設法馬上通知我。”趙夫人道:“屬下遵命,這就行動。”帶著趙君秋行去,她沒施禮,燕翎明白,那是因為這兒不方便,其實燕翎也不計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