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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美書生巧踏眾香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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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禪房,好緻的一個小客廳,裡頭套間屋,大半是臥室,他把美書生讓坐下,從火爐上取下直冒熱氣兒的水壺,給美書生徹了杯茶,然後隔幾一坐,笑著說道:“志飛老弟,你來晚了一步。”美書生手含笑說道:“可不,錯過名聞遐邇的‘西山霽雪’了!”西山居士兩眼一直道:“老弟也知道‘燕臺八景’。”美書生李志飛笑笑說道:“你老把我看得太孤陋寡聞了,一年到頭江湖上跑,那兒的風土人情,那兒的名勝古蹟不清楚,你老懂得享受‘燕臺八景’、‘西山晴雲’,說來說去這天子腳下京畿一帶最著名的八景幾乎全讓‘西山’給佔了,事實上是不差,‘西山’的風景四季咸宜,風景各殊、柳、夏花、秋楓、冬雪,無一不可遊,無一不耐遊,騎小驢兒,逛‘西山’,那是生平快事,尤其‘西山’的楓紅,比之‘姑蘇’的‘鄧尉’、‘金陵’的‘棲霞’,更是大塊文章。”西山居士瞪大了老眼,撫掌拍一聲:“好啊…”李志飛接著又道:“‘西山’風景自前明以來屢加修葺建設,蔚然可觀,所謂‘西山八大處’實由有來自,在這京畿一帶以‘西山’最遠離市囂,地勢高,古寺白塔,靜靄相間,晴雲碧樹,山微嵐,到處松影泉聲,古鐘禪壁…”西山居士哈哈大笑:“老弟,我又走眼了,沒想到老弟這位關外客,對京畿一帶的名勝瞭若指掌,談將起來如數家珍…”中年僧人進來了,一手書囊,一手長劍。

李志飛站了起來,道:“有勞了。”伸手接了過去。

西山居士一旁道:“老弟不要客氣,這座‘靈光寺’裡的和尚都是自己人…”目光從書囊跟長劍上掠過,道:“老弟練劍之餘還讀書。”李志飛倏然、一笑道:“我是讀書不成,學佛又不成,到如今一無所成!”西山居士“哈哈!”一聲道:“老弟客氣了,別人不知道我清楚,白家人人龍虎,個個了得,要不然當初我也不會求助於白老爺子了,對了,我忘了請教,老弟在白老爺子門下行幾?”李志飛道:“我是我們老爺子最末一個關門徒弟。”西山居士兩眼一睜道:“我聽說白家七郎八虎,前七位白家兒郎既是白老爺子的兒子,又是白老爺子的徒弟,但卻沒一個比得上白家那不姓白的最末一個徒弟,大半,那說的就是老弟了。”李志飛淡淡地笑了笑,沒說話。

西山居士目光一凝道:“我雖說一天到晚跟練武的人打道,可從沒見過真功夫,老弟是不是能一手兒給我們開開眼界。”他這句話剛說完,李志飛那把長劍出了鞘,但見寒光一閃,隨即又歸了鞘,快得令人目不暇接,本就跟沒出鞘一樣。

火爐邊上香,如今掉在了地上,不但香頭兒上那點兒火沒了,而且一香也成了兩半兒,整整齊齊的兩半兒,那一半兒也不多半毫分,那一半也不少半毫分。

練劍的人劈香應該算不了什麼!

可是像這樣先平腕出劍,把香頭兒上那點兒火削了去,然後翻腕下斬,把一香劈成極其均勻的兩半兒,而且快得跟劍沒出鞘一樣,這可就算得了什麼了。

中年僧人臉上變了,西山居士瞪圓了一雙老眼!

李志飛倏然一笑道:“你老看怎麼樣,不會給你老敗事吧。”西山居士定過了神,老臉一紅,急急說道:“老弟你這是那兒的話,我不過是想開開眼界罷了。行了,現在總算是開了眼界了,活了這麼大把年紀也沒白活,這才是真功夫,這才是頂尖兒的好劍術,這下那些個喇嘛們可有了剋星了,老弟,你是好好兒幹,就衝你這手兒劍術,我包老弟你飛黃騰達,享盡人間榮華富貴。”李志飛笑笑道:“你老,我叫李志飛是不是,今朝風雲起,我還能不把握機會乘勢騰飛麼。”

“對!”西山居士猛擊一掌道:“好話,豪語,大丈夫生當於天地之間,豈能老困於江湖一隅,那埋沒了,也太委曲了,我們爺求才若渴,我不敢耽誤你老弟,請喝口茶,我馬上給你老弟看件信物,讓老弟你進城去,我告個罪!”站起來往裡行去。

他進了裡頭那一間,沒一會兒工夫就又出來了,手裡-著樣東西,來到近前雙手遞給了李志飛,那是顆念珠!

念珠是念珠,可跟一般念珠不一樣,比一般念珠大一點,赤紅,上項刻著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都是滿文。

不知道李志飛看懂看不懂,反正他連看都沒看就接了過去,道:“這是…”西山居士隨手又遞過一張紙條兒,紙條兒上寫的也有字兒,是漢文,李志飛一定看得懂,他滿臉堆笑道:“這是我的信物,老弟只拿著這個到我給你寫的這個地方去,自會有人給老弟你安排一切。”李志飛站了起來,中年僧人過來提起書囊拿起長劍,李志飛道:“那麼我告辭了,容後再來拜謝。”

“這是什麼話。”西山居士這會兒變得熱絡異常,手往李志飛肩上一搭,笑著道:“自己人還用客氣,後恐怕我還得仰仗老弟你呢,走,我送老弟出去。”他把李志飛送了出去,不但送出了禪房,而且送出了“靈光寺”後門。

李志飛翻身上馬,策動坐騎,他邊浮起了一絲笑意,看上去有點神秘,可惜西山居士沒看見。其實,就算他看見了,他也未必懂那是什麼意思!

“西山霽雪”耐看“西山”的早一樣的耐看,料峭的風中,滿眼都是綠,能讓人舒服到心眼兒裡去!

李志飛高坐雕鞍,策騎緩馳,縱目四望,心曠神怡。

坐騎剛躍下山道,一陣勁疾的破空之聲自身側掠到,李志飛探手抓起長劍揮了出去“叭!”的一聲一物應手落在丈餘外,那是一枝小巧玲瓏鵰翎。

這枝羽箭製作異常緻,黑得發亮的箭兒,雪白的箭羽,雪亮的箭鏃,長短只有一般羽箭的三分之二。

緻歸緻,美歸美,但如今卻讓李志飛攔一劍掃成了兩截,好生可惜。

這是誰衝山道上亂放冷箭?

李志飛收韁控馬往箭來處望去,他看見了,他看見那放冷箭的人了!

道左半人高的草叢中,一塊凸出的巨石上,冷冰冰地站著個穿身獵裝的大姑娘。

大姑娘從頭到腳一身黑,但臉蛋兒跟那雙手卻白得欺雪賽霜,得吹彈破,看樣子碰一碰真能碰出水兒來!

大姑娘那襲獵裝長短寬窄正合身,把那付玲瓏的嬌軀,無限美好的身裁完全顯了出來,別的不提,單那纖細圓潤柳就夠醉人的!

大姑娘豔如桃李,但這當兒卻冷若冰霜,一張嬌靨繃得緊緊的,細細的眉梢兒高高揚起,一雙深邃清灩的美目,兩道利刃般的目光,直直地視著李志飛。

李志飛看見了她,也看見了大姑娘裡的箭壺,跟大姑娘左手裡一把製作緻的鐵胎弓!

他呆了一呆道:“剛才箭的可是姑娘?”大姑娘冰冷說道:“不錯,是我。”差點兒沒著人,不但連個不是沒賠,反倒有點理直氣壯。

李志飛心裡有點不痛快,可是他有正事,也不願跟個姑娘家爭長論短,他冷冷回了一句:“下回再箭看清楚點兒,小心點兒,我既不是飛禽,也不是走獸。”說完了話,撥馬要走。

大姑娘冷冰冰的說了話:“慢點兒。”李志飛回過了身,冷冷瞅了她一眼,靜等著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