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客棧燈下會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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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慕飛嘆道:“涵英,逝者已矣…”衛涵英猛然抬頭,嬌靨上滿是淚漬,道:“他有沒有留下什麼?”嚴慕飛搖頭說道:“沒有,我找遍了他的居處。”衛涵英悲聲說道:“為什麼他連一片紙也沒有留下…?”嚴慕飛道:“那誰知道。”衛涵英雙眉忽揚,神怕人,問道:“會不會是朱棣…”嚴慕飛搖頭說道:“不是,涵英,當初我也懷疑,可是我問過了,事先武當沒發覺任何動靜。”衛涵英道:“那就怪了,為什麼好端端的他會…慕飛,你說你臨下武當時,他還好好的?”嚴慕飛點頭說道:“嗯,是的。”衛涵英道:“那他怎麼會突然…慕飛,難道你不覺得可疑?”嚴慕飛道:“我認為他確是自絕。”衛涵英道:“你有沒有想過,好端端的他為什麼要走這條路?”嚴慕飛道:“那只有一個可能,他看透了一切!”衛涵英道:“你認為他已看透了一切嗎?”嚴慕飛道:“從他不打算返朝這一點上看,我敢說他確已大徹大悟。”衛涵英道:“那也不一定非自絕不可啊!”嚴慕飛道:“涵英,你知道,有時候死是一種解脫。”衛涵英道:“無論怎麼說,朱棣他都難辭其咎,你不該放過他。”嚴慕飛道:“那麼你說我該怎麼辦?”衛涵英道:“允-他不能白死!”嚴慕飛道:“那我怎麼辦?殺了朱棣?涵英,我有理由不能這麼做。”衛涵英道:“你有什麼理由?”嚴慕飛道:“涵英,國不可片刻無君,縱然我能殺了他,可是我不能不為世上的百姓著想。”衛涵英道:“你以為殺了他,百姓會…”嚴慕飛道:“事實朱棣極具雄才大略,國政治理得也不錯,這連允-自己都承認,再說,他並沒有殺允。”衛涵英道:“那還不等於是他殺了允-!”嚴慕飛道:“我知道,涵英,可是那不是等於。”衛涵英搖頭一嘆道:“也真是,咱們跑遍南北,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嚴慕飛道:“涵英,你我有點累不算什麼!”飛涵英道:“是的,允-跟紀綱的犧牲比咱們更大,只是…”揚眉接道:“慕飛,難道就此罷了不成?”嚴慕飛道:“不罷又能如何?為大明朝,為百姓,只算罷了。”衛涵英道:“可是你怎麼向吳伯宗待?”嚴慕飛道:“這也許是天意,天意如此,人有什麼辦法?”衛涵英道:“允-可憐,紀綱壯烈。尤其是紀綱,他令人佩服。”嚴慕飛道:“官家事沾不得,記得公孫勝對我說過,他幾次勸紀綱脫離,為此他也曾有一度很生紀綱的氣,可是紀綱不聽,他赤膽忠心…”
“又如何?”衛涵英道:“卻落個這般下場?”嚴慕飛道:“別這麼說,涵英,他死得壯烈,也得其所,芳百世,後人崇敬,也算值得他安了!”衛涵英沉默了,半晌始道:“他兩個的身後…”嚴慕飛道:“武當視紀綱為神,索去遺骸,葬於武當,朱棣也封他為英烈將軍,永鎮武當,至於允-,我要朱棣也把他葬在武當。朱棣還盡用湖北西北二十餘府縣的糧賦在武當修宮建廟。”衛涵英冷笑說道:“他是樂得大方,允-已死,大患已除,花費些銀子又算什麼?這一下他高枕無憂,該高興了。”嚴慕飛道:“涵英,他也哭了。”衛涵英道:“貓哭耗子假慈悲,既有如今的哭,當初他又何必千方百計地找尋允-,最後又調重兵圍困武當?”嚴慕飛嘆道:“無論怎麼說,這總是家務慘劇,為那麼一張椅子而骨相殘,這件事該足為後世好位者戒了。”
“戒?”衛涵英冷笑說道:“當初李世民殺建成、元吉,難道不足為後世好位者戒?”嚴慕飛默然未語。
衛涵英也沉默了,半晌,她才說道:“慕飛,這麼說,咱們的事完了,重任卸下了?”嚴慕飛道:“重任是卸下了,事卻還沒有完!”衛涵英道:“還有什麼事?”嚴慕飛道:“我要找那幾個匹夫問罪,替當年那些好友們報仇。”衛涵英道:“有線索嗎?”嚴慕飛道:“這次他們也到武當來了,可惜我沒有心情去留意他們。”衛涵英道:“那你上哪兒去找?”嚴慕飛道:“不愁,跟前還有兩條線索好循。”衛涵英道:“哪兩條線索?”嚴慕飛道:“長安那家五陵武術館,還有宛平金家。”衛涵英道:“長安那家五陵武術館是因為想殺害馬家兄弟,宛平金家是…”嚴慕飛道:“你忘了,金家的護院會我秘笈上的武學招式,我只要找到他們,追問他們從何處得來秘笈。”衛涵英道:“秘笈也許是機緣巧獲。”嚴慕飛道:“那可能嗎?涵英,當年我把秘笈留給了太祖,怎麼說它都算深藏在大內,要不是太祖身邊的人,誰能拿到它?縱然它有可能出了大內,落在外,你忘了玉瓊是怎麼說的了?官家願以一冊秘笈為酬,但願這一冊秘笈與金家家藏的那一冊相同!”衛涵英點了點頭,道:“只要同是一冊,這宛平金家就大大地可疑…”微頓接道:“說起了玉瓊,你可有玉瓊的消息?”嚴慕飛搖頭說道:“沒有,你呢?”衛涵英道:“也沒聽說,不管有沒有,總之咱們現在可以把她召來一起了,反正朱棣已經用不著她了。”嚴慕飛道:“何以見得朱棣用不著她了?”衛涵英道:“怎麼不是?允-已經沒了…”嚴慕飛道:“涵英,當初朱棣所以派人遠下苗疆去請玉瓊,是要她到中原來找尋允-的嗎?”衛涵英道:“不,所以請來玉瓊,是想借重她的蠱術殺你!”嚴慕飛道:“這就是了,嚴慕飛還沒有死。”衛涵英目光一凝,道:“你以為朱棣他還敢…”嚴慕飛道:“他或不敢,而那四位智囊人物可就難說了!”衛涵英揚眉說道:“這麼說,他們還會借重玉瓊了?”嚴慕飛道:“應讀還會。”衛涵英道:“咱們暫時也還不能找玉瓊?”嚴慕飛道:“恐怕不能,涵英。”衛涵英道:“那麼咱們…”嚴慕飛道:“且在保康再住一宿,明早動身不遲!”衛涵英道:“先上哪兒去?”嚴慕飛道:“論遠近,自然是先去長安…”目中寒芒一閃,抬頭上望,揚聲說道:“哪位蒞臨,何不進來坐坐?”衛涵英霍地站起,嚴慕飛伸手一攔,道:“不必,他下來了!”隨聽門外響起一個低低話聲:“嚴大俠,保康分舵弟子陸一帆求見。”衛涵英威態一斂,嚴慕飛笑道:“敢情是朋友夜訪,請進!”門開了,一名要飯花子疾步走了進來,是剛才在路上攔住嚴慕飛的那一個,他掩門躬身道:“嚴大俠,衛姑娘,請恕我夜來驚擾。”衛涵英忙道:“這幾天蒙諸位照顧,我還沒致謝呢!”陸一帆道:“衛姑娘,您這麼說,連我們幫主也擔當不起…”嚴慕飛站起來一抬手,道:“陸兄弟請坐。”陸一帆忙道:“不敢,弟子奉分舵主之命,有要事稟報,還要趕回分舵去,不敢多事停留。”嚴慕飛沒多讓,他明白,有他跟衛涵英在,怎麼讓陸一帆也不會坐,當即他道:“勞陸兄弟跑一趟,請說吧!”陸一帆應聲說道:“第一件,武當方面傳來消息,說太孫是玉皇轉世,不富貴,已在武當修成正果飛昇…”嚴慕飛道:“這個我知道,太孫已經歸天了。”陸一帆一震,瞪著眼道:“怎麼,太孫果然已經…已經…”嚴慕飛道:“貴分舵原以為如何?”陸一帆道:“分舵主原以為這消息不太好。”嚴慕飛道:“貴分舵主料對了,請說第二件吧!”陸一帆詫異地望了嚴慕飛一眼,想是奇怪嚴慕飛為什麼那麼平靜,可是他沒敢多說,定了定神之後,道:“第二件,有批武林人由武當方面向保康來了…”嚴慕飛“哦!”地一聲道:“貴分舵可知道他們是那一路的?”陸一帆道:“看裝束打扮,像是苗疆的‘金花門’…”衛涵英一喜忙道:“她來了…”嚴慕飛倏然一笑,道:“貴分舵確知他們是往保康來的嗎?”陸一帆道:“沒有錯,她們距保康不到兩裡…”嚴慕飛道:“我知道了,請快回去告訴貴分舵主一聲,或許他們會向貴分舵打聽我跟衛姑娘的所在,請儘管告訴他們無妨。”陸一帆微愕說道:“儘管告訴他們?”嚴慕飛點了點頭,道:“是的,儘管告訴他們。”陸一帆道:“嚴大俠,他們是…”嚴慕飛淡淡一笑,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請照我的話去做就是。”陸一帆應了聲“是”道:“弟子告退了。”嚴慕飛忙道:“別忙,我打聽一件事。”陸一帆道:“您請只管問。”嚴慕飛道:“在官家自武當撤兵的同時,有幾批武林人物也自武當附近撤離,貴分舵可知道這…”陸一帆搖頭說道:“分舵不知道這件事,也沒發現有武林人物。”衛涵英詫異地望向嚴慕飛。
嚴慕飛則向著陸一帆含笑說道:“謝謝你,累你跑這一趟,沒事了,你請便吧!”陸一帆應了一聲,恭謹施禮,轉身出門而去。
陸一帆走後,衛涵英望著嚴慕飛道:“怎麼沒發現他們…”嚴慕飛道:“大半是他們沒注意吧!”衛涵英道:“你認為玉瓊到保康來是…”嚴慕飛道:“來找你我!”衛涵英眉鋒微皺,道:“難道她也認為朱棣沒有用她之處了?”嚴慕飛搖頭說道:“她明白朱棣當初請她到中原來是幹什麼的。”衛涵英道:“那她怎麼…”嚴慕飛道:“她所負的使命是殺我,焉能不找你我。”衛涵英道:“她怎麼知道你我在保康?”嚴慕飛道:“朱棣他們知道。”衛涵英臉一變,道:“這麼說果然被你料中了…”嚴慕飛笑了笑道:“別驚奇了,涵英,這是意料中事,這不值得驚喜。”衛涵英道:“我不是驚奇,我是氣憤!”嚴慕飛笑道:“請把氣憤化為力量,跟我出去走一趟。”衛涵英道:“現在要上哪兒去?”嚴慕飛道:“如果咱們不出去一趟,我敢說玉瓊跟咱們的關係非敗不可。”衛涵英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快說啊!”嚴慕飛道:“涵英,你怎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玉瓊從武當往保康來了,這該能表示朱棣的人必已跟她接過了頭,授意他找到保康來的。既然這樣,我不以為朱棣的人會放心放手讓她去做,必會派人在暗中跟蹤監視。”衛涵英猛一點頭道:“對,慕飛,還是你行,咱們快走吧!最好能趕在玉瓊找保康分舵打聽到咱們的所在之前…”嚴慕飛道:“不錯,涵英,你說對了。”抬手熄了燈,與衛涵英飛掠出門而去。
片刻之後,他倆站在了那朝著武當方向城門的高高城牆上,而且隱身在一處城垛之後。
衛涵英凝目往城外夜中搜索,道:“慕飛,等在這兒行嗎?”嚴慕飛道:“玉瓊要進保康,必經這兒,跟蹤她的人要進保康,也一定會經過這兒。玉瓊要找保康分舵,那要在進城之後。咱們等在這兒準可以在玉瓊找上保康分舵之前,截住跟蹤她的人!”衛涵英嬌媚地道:“慕飛,你的確比我高…”目光一凝,急道:“快看,慕飛,來了!”嚴慕飛凝目望去,只見效十丈外月下一條人影疾若鷹隼,向著保康城飛掠而來,他當即說道:“怎麼會是一個人,而且是個男的?”衛涵英道:“會不會咱們遲了,玉瓊她們已進了城,這個人是跟蹤她們的?”嚴慕飛淡然一笑道:“那也不算遲。”說話間那人影已近,十丈外騰身掠起,直上城頭,身法甚是高絕,看清楚了,是個錦衣少年。
嚴慕飛一怔失笑,道:“是玉瓊門中的那條龍。”那錦衣少年在城牆上只一沾足,然後騰身又起,飛投入城內夜中。
衛涵英道:“你說他是玉瓊的門下?”嚴慕飛道:“是的。”衛涵英道:“沒錯嗎?”嚴慕飛道:“錯不了的,這條龍當給我的印象很深刻。”衛涵英道:“玉瓊為什麼沒來?”嚴慕飛道:“誰知道,也許只這條龍一人。”衛涵英道:“不會的,你沒聽保康分舵那姓陸的弟子說嗎,是一批武林人物,而不是一個人。”嚴慕飛道:“那…那也許玉瓊機警,她先派…”一頓接道:“又來一個,這個該是了!”衛涵英忙向城外望去,不錯,一條矯捷黑影飛掠而至,轉眼已近十丈,那是個身材瘦削的黑衣老者。
嚴慕飛道:“‘金花門’中沒有這麼一個人,他準是跟蹤來的,你守在這兒,我截他!”在瘦削黑衣老者騰身拔起,掠上城頭的同時,嚴慕飛電一般地撲了出去,恰好攔在那瘦削黑衣老者身前。
瘦削黑衣老者作夢也沒料到這兒躲著有人,眼前一花,再看時多了個人,他著實地嚇了一大跳,驚出一身冷汗,腳下一退,差點栽到城下去,他驚喝說道:“誰?”嚴慕飛道:“我,請你閣下留一步!”瘦削黑衣老者定了定神,臉上猶帶著驚容,目光閃爍不定地上下打量著嚴慕飛,喝問道:“你是誰,三更半夜地躲在這兒嚇人?”嚴慕飛笑道:“我正要問,大黑夜裡你來到保康,不走城門卻行匆匆地從城牆上掠進去,你想幹什麼?”瘦削黑衣老者道:“我…閣下是…”嚴慕飛道:“我問你!”瘦削黑衣老者目光一轉,道:“我…我老實告訴你也無妨,剛才有人進了保康,你看見了嗎?”嚴慕飛道:“看見了,可是我沒來得攔住他,正想追進去,可巧你又來了,想必你跟他是一夥兒…”瘦削黑衣老者咧嘴一笑道:“你誤會了,他是賊,我在追賊,遲了怕他跑掉,請你讓個路。”他是真急,兩眼不住住城裡搜索,可是他一時摸不透嚴慕飛是幹什麼的,又不敢得罪,也不敢多事,怕一旦事纏身走不開,追丟了人。
嚴慕飛微微一笑,道:“他是賊?我看你才是賊,你大概是跟蹤他來的吧?”瘦削黑衣老者臉一變,道:“你究竟是誰?”嚴慕飛道:“聽說過嗎?嚴慕飛。”瘦削黑衣老者神情猛震,大驚失,二話沒說,轉身便往城外竄。
嚴慕飛一笑道:“來不及了,閣下,走了你,別人就倒楣了。”他閃身跟了出去,閃電出擊,一把攫上瘦削黑衣老者那瘦得沒多少的脖子。
瘦削黑衣老者魂飛魄散,心膽裂,他還想拚,右肘凝力便要往後猛撞,嚴慕飛五指一緊,他差點兒閉了氣,跟前一花,再也施不上勁了。
就在這剎那間,嚴慕飛半空中抖袖借力,身影一轉,飛而回,一落上城頭他就閉了瘦削黑衣老者兩腿的道。
然後把他往地上一放,望著衛涵英道:“涵英,是你問還是我問?”衛涵英道:“還是你問吧!”嚴慕飛轉望坐在地上的瘦削黑衣老者道:“閣下貴姓大名,怎麼稱呼?”瘦削黑衣者者低著頭,沒說話。
嚴慕飛道:“怎麼人都這麼賤,非等動手不可?”瘦削黑衣老者連忙抬頭,白著一張臉道:“我姓董,單名一個平字。”嚴慕飛“哦!”地一聲笑道:“不差,梁山好漢‘雙槍將’,閣下有號嗎?”瘦削黑衣老者道:“有個匪號叫‘一陣風’!”嚴慕飛道:“顧名思義該是身手矯捷,來去無蹤,我剛才看見了,的確不差,‘一陣風’閣下,你是哪一路的?”
“一陣風”董平道:“我…我是湖北一帶黑道上的。”嚴慕飛“哦!”地一聲道:“原來是下五門的朋友,為什麼在大黑夜裡跟蹤剛才那年輕人,說個理由聽聽!”
“一陣風”董平遲疑了一下,道:“不瞞嚴大俠說,我在這一帶黑道上專幹這一行,我見那年輕人一個人走夜路,衣著華麗,身上必有油水。”嚴慕飛道:“這麼說,你已經動了歹念,想在他身上撈一票?”
“一陣風”董平忙點頭說道:“是的,是的…”嚴慕飛淡然一笑道:“幹這一行的跟睛都雪亮,你應該看得出,剛才那年輕人身手遠在你之上!”
“一陣風”董平道:“這個…這個我看得出來,我是預備等他落了店再伺機下手。”嚴慕飛道:“用下五門的藥?”
“一陣風”董平頭一低道:“是的。”嚴慕飛道:“你也該知道,那不容易!”
“一陣風”董平道:“我知道,可是我有把握能制住他!”嚴慕飛“哦!”地一聲道:“那就不用我替你擔心了,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出,剛才那年輕人是來自苗疆,令中原武林談虎變的‘金花門’人!”
“一陣風”董平猛然抬頭,道:“他…他是‘金花門’!”嚴慕飛道:“是的,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嗎?”
“一陣風”董平忙搖頭說道:“沒有,我要知道他是‘金花門’人,殺了我我也不敢打他的主意。”嚴慕飛道:“這麼說,我攔你是攔對了?”
“一陣風”董平忙道:“謝謝嚴大俠,謝謝…”嚴慕飛微一搖頭,道:“那倒不必,你告訴我,為什麼一聽見嚴慕飛三個字轉身就跑呢?”
“一陣風’董平道:“我知道俠骨柔腸,劍膽琴心,‘玉龍美豪客’嫉惡如仇。”嚴慕飛倏然一笑道:“閣下,可以了,前面那些話你說來毫無破綻,而在這最後一句上,你卻自了馬腳。”
“一陣風”董平一驚,忙道:“嚴大俠,這話怎講?”嚴慕飛微微一笑,道:“我可以告訴你,當世武林,知道俠骨柔腸,劍膽琴心,‘玉龍美豪客’的人比比皆是,可是知道嚴慕飛是‘玉龍美豪客’的人卻沒有幾個,這僅有的幾個都在官家。”
“一陣風”董平臉大變,道:“嚴大俠,我不是官家的人,我絕不是。”嚴慕飛道:“別等我出手,老實說,你是從哪兒來的?”
“一陣風”董平發急地說道:“嚴大俠,我真的不是…”嚴慕飛道:“你既然知道‘玉龍美豪客’,你就該知道一旦等‘玉龍美豪客’出了手,那滋味是怎麼樣!”
“一陣風”董平頭一低道:“嚴大俠,我來自武當。”嚴慕飛道:“這我知道,我問你是誰讓你跟蹤‘金花門’的人?”
“一陣風”董平道:“嚴大俠,是我自己。”嚴慕飛淡然說道:“閣下!”
“一陣風”董平忙道:“嚴大俠,我說的是實話。”嚴慕飛抬手按上了他肩頭,他機伶一顫,連忙搖頭,白著一張臉,顫聲說道:“嚴大俠,您手下留情!”嚴慕飛道:“可以,但是你要實話實說!”
“一陣風”董平低下了頭,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
嚴慕飛道:“閣下,除非你實話實說,否則你是逃不過的!”
“一陣風”董平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他低低呻了一聲!
嚴慕飛道:“閣下,別耽誤了…”他臉陡然一變,用那隻手按在“一陣風”董平肩頭的手,飛快地托起了“一陣風”董平的下巴!
“一陣風”董平牙關緊咬,臉泛青,兩眼微翻,眉頭緊皺著,看樣子十分地痛苦!
衛涵英一驚,急急喝道:“慕飛,他服了毒!”嚴慕飛收回了手,董平的頭垂了下去,身子往後一仰躺了下去,嚴慕飛搖了搖頭,嘆道:“是的,我沒有想到,來不及了!”衛涵英陡湯雙眉,冷叱說道:“你想死不是嗎?我讓你死!”楊掌便要劈下!
嚴慕飛忡手一攔,道:“算了,涵英,他沒有多少時候了!”地上的“一陣風”董平,突然開始了滾翻,兩腿亂蹬,雙手亂抓,抓起了石頭,也抓起了土,十指頭都破了,可是他還是不住地抓,嘴裡也發出了痛苦的呻!
嚴慕飛道:“閣下,你不值得,我補你一指吧!”手起指落,虛空點上了“一陣風”董平的死,董平兩腿一蹬,立即寂然不動,那死相,仍是夠慘的!
衛涵英冷笑說道:“好狡猾的東西!”嚴慕飛道:“他寧死不吐實,嘴裡預置有毒藥,狡猾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在上者,此人更狠毒陰絕!”衛涵英道:“好好的一條線索。”嚴慕飛道:“這跟斗栽得不輕,我竟沒想到。”城裡,那茫茫夜中,一條矯捷人影如飛掠了過來!
嚴慕飛當即說道:“涵英,他找不著咱們,折回來了!”話聲剛落,那人影突然剎住身形,停在距城牆數十丈外的一處民房瓦面上。
衛涵英道:“慕飛,他看見咱們了!”嚴慕飛道:“恐怕他看不清楚咱倆是誰…”話鋒一頓,嘴一陣翕動。
只聽那人影一聲輕呼,身形閃電拔起,天馬行空一般撲了過來!
衛涵英道:“你傳音告訴他了?”嚴慕飛微微點了點頭!
那人影如飛星殞石般落城頭,正是那‘金花門”門下的一龍,錦袍美少年金玉龍。他落地躬身:“見過嚴大俠!”嚴慕飛含笑答禮,道:“不敢!辛苦,累得你住城裡空跑一趟,我很不安!”金玉龍道:“我向‘窮家幫’保康分舵打聽二位的所在,剛到客棧去過,只當是二位已經走了,卻不料二位在這兒。”轉望衛涵英道:“這位莫非是衛姑娘?”衛涵英含笑點頭,道:“正是衛涵英。”金玉龍忙施一禮,道:“門主命我代問衛姑娘安好!”衛涵英道:“謝謝,貴門主也好!”金玉龍道:“謝謝您。”一指地上“一陣風”董平的屍身,道:“嚴大俠,這人是…”嚴慕飛笑了笑,道:“他是在暗中跟蹤監視你的。”金玉龍愕然說道:“嚴大俠,您這話…”嚴慕飛道:“貴門主往保康來猶在數里外,我就已接獲‘窮家幫’保康分舵弟子的報告。
我認為貴門主是找我來的,也認為貴門主一定跟朱棣的人碰過了頭,由是我推測他們必會派人在後跟蹤監視,所以我跟衛姑娘離開客棧等在這兒攔截,果然,此人被我等上了。”金玉龍臉微變,道:“這麼說來,他是官家中人?”嚴慕飛道:“他在沒實說之前,咬碎預藏在嘴裡的毒藥自殺了,不過我認為他必是朱棣的人派來的!”金玉龍霍然一震,道“謝謝您,要不是您…”嚴慕飛含笑說道:“別客氣,如今算得上是一家人了,貴門主現在何處?”金玉龍道:“門主帶著他們在一里外一處樹林中等候,所以沒親自來,就是怕被他們發現,卻不料他們仍然…”微一搖頭,道:“好厲害,看來門主是低估了他們!”嚴慕飛道:“朱棣的人都是成名多年的高人,一個個詭譎詐足智多謀,是不容低估的。
貴門主派你來有何任務?”金玉龍道:“就是讓我來向您稟報這次在武當跟他們碰頭的事!”嚴慕飛道:“我並沒有料錯,朱棣方面跟貴門主碰頭的人是…”金玉龍道:“就是錦衣衛指揮使陸讞!”嚴慕飛呆了一呆,道:“怎麼,是陸讞?”金玉龍點了點頭,道:“是的,就是他。”嚴慕飛眉鋒微皺,道:“沒有別人了嗎?”金玉龍道:“門主單獨跟陸讞見了一次面,並沒有聽門主說還有別人!”嚴慕飛道:“他們是夠機警的,陸讞怎麼說?”金玉龍道:“別的沒說什麼,他只把您二位的去處告訴了門主,讓門主前來追殺您二位。”嚴慕飛道:“那冊秘笈呢?”金玉龍道:“聽陸讞說,事成以後再給。”嚴慕飛道:“給,他們倒是不敢不給,而目前我是無法知道到底還有哪些人?”衛涵英道:“那並不要緊,他們也隱藏不了多久的!”嚴慕飛道:“那當然不如現在就知道他們的藏處。”目光一凝,望著金玉龍道:“貴門中人都齊了嗎?”金玉龍道:“是到齊了,除了綠玉外,可以說是全來了。”嚴慕飛道:“綠玉姑娘沒來?”金玉龍點頭說道:“是的,她在輝縣很好。”嚴慕飛“哦!”地一聲道:“你想必是到輝縣去過了?”金玉龍俊面一紅,道:“是的,我剛到輝縣就接到了門主的召喚!”嚴慕飛微微一笑道:“綠玉姑娘的蠱毒解了嗎?”金玉龍道:“您的大恩,早已經解了。”嚴慕飛道:“那就好,我在此祝福二位!”金玉龍紅著臉道:“謝謝您,我也祝福您三位。”顯然他是知道嚴慕飛跟他門主的關係了。
嚴慕飛只覺臉上一熱,道:“謝謝,貴門主那兒,我跟衛姑娘不打算去了,請回去告訴貴門主一聲,就說我跟衛姑娘明天一早動身往長安去,目的在長安城裡那家五陵武術館!”金玉龍忙道:“您是要…”嚴慕飛點了點頭,道:“這是我退出武林之前的最後一件事了。長安事了,我跟衛姑娘會折向宛平,目的是宛平金家!”金玉龍道:“我聽明白了。”嚴慕飛道:“時候不早了,為免貴門主掛念,我不久留你了!”金玉龍道:“我這就回去,您二位請保重。”一躬身,腳身掠起,向城外!
望著金玉龍的頎長身影消失在城外茫茫夜中,嚴慕飛搖頭輕嘆,道:“情,這個情宇,古來兒女們,哪個能免?”衛涵英眨動了一下美目,道:“你是指…”嚴慕飛道:“你沒聽見嗎,玉瓊一解散了金花門,他馬上趕去了輝縣,只因為綠玉姑娘在那兒。”衛涵英道:“他比你多情!”嚴慕飛一怔,道:“怎麼說,涵英?”衛涵英道:“且不提你我的當年,眼前玉瓊近在咫尺,你都不去看看她!”嚴慕飛臉上一熱,強笑說道:“你記得秦少游在他那闕《鵲橋仙》裡怎麼說的?”衛涵英道:“你倒很會…”嚴慕飛道:“秦少游說的很對: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胡暮暮!離短會長,往後的子長遠,長溝峪一修三好,只羨鴛鴦不羨仙!”衛涵英甜在心頭,紅了嬌靨!
“好貧的嘴,你也不怕害躁!”嚴慕飛笑了,笑聲中,雙雙騰身而起,凌波飛仙一般地掠回了城裡——一兆ocr舊雨樓與瀟湘書院聯合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