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臨水而立寨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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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寨而立，盯著灞河兩岸忙碌如蟻的人群，李叢嘉的心底泛起一陣漣漪:這就是芸芸眾生，為自己的夢想，為子孫生存勤奮不輟；這就是廣羅大眾，在無形力量的牽引之下，爆發出巨大力量！

從商洛、武關、藍關、藍田縣等地共徵調了五千民夫，加上從荊襄等地北上的民夫，共有一萬餘人。但此時工作在兩側密林、灞水周圍的人群，三萬都不止。

灞水兩側，一巨杆以眼可見的速度凌空而立，隨之柵欄在呼號聲中拔地而起，亂石、泥土漫天飛舞，很快將一段段柵欄內填滿。

僅僅是用石磙砸上幾下，然後又是迅速填土壓石，四五米、三米多寬的石土地基迅速成型，隨後一排排巨木夾雜著泥土撂在地基之上，拔高成一面城牆！

這種只有在冬天才能搭建成功的簡易城牆，潑上結冰後堅固如鐵，比正式糯米夯土城牆不差多少。

它的優點顯而易見:成型快，高度、厚度都輕而易舉增加——只要有足夠的水、木就行了！與之相適應，這種城牆極為短命，風一催，隨時坍塌化為一泡黃泥堆在面前、淌向遠方。

許多百姓都不理解，三四萬人為什麼不用上十天八天修築一面堅固耐用的長牆？

李叢嘉無法解釋:難道他能說遼人不會給那麼長時間，興唐軍本無法正面對抗瘋狂遼人？還是告訴這些百姓，明天天他將放棄這裡移師長安城？

從渭南、三原、高陵、杜陵等京兆府縣城湧來的難民，聚集在藍田縣附近。藍田縣接收了一大批，卻是杯水車薪——無糧食支撐，幾萬難民讓整個藍武通道顯得壓力大增。

直到李叢嘉源源不斷的從南唐運糧北上，藍田縣令杜彪才眉開眼笑。

這一次，李叢嘉採取以工代賑的方式:通知藍田城外的百姓，想吃飯就要趕到灞嶺。這裡，將建立灞嶺寨，成為臨近長安最堅固的一座軍寨。將來關中平定，百姓願意迴歸故土者隨意遷回，但此時，只能安置在這裡。

百姓在生與死的抉擇面前，本沒有太多選擇，一時間除了老弱病殘，都衝上一線，配合工匠伐木的伐木，挖土的挖土…就連十來歲的小孩，都向下游走出六七里地收集拳頭大小的石子，為霹靂車準備“彈藥”軍民同心，萬事可成。未到中午，河兩岸已經出現了兩三千米長短、四米多高的土木結構牆，封死灞水兩側通道。現在，數百名工匠指揮下，正敲開灞水上的冰塊，將一二十幾米的巨木立起釘入灞河水底。

灞水冬季很淺，最中間位置也不過三米多深，去掉冰層厚度，不過兩米左右。站在結實的冰層上，李叢嘉盯著一座座高達二十米的腳手架立在長長的冰面上。每個腳手架上數十大漢，手中揮著特製重錘，將入冰層的巨木一點點捶進沙底。

李叢嘉知道，以現在的施工能力，想打樁建橋是一個夢想。但是，建一個臨水而立的簡易木寨還是可行的！

隨著上百巨木落地，又有數百巨木臨著寨牆開始突出——這是老工匠的建議:但凡城牆，都要立羊馬城，還要建立馬面。

因為是臨時城牆，李叢嘉不相信遼人會全力來攻，因此不準備修建羊馬城，但馬面的作用太大了:相當於突出的箭垛，隱在城牆之上，突起一塊。遼人云梯等搭到城牆之上時，這些馬面內的弩手互相支援，甚至可以將攻擊距離延伸出百米！

密集的馬面一直延伸到河中間，在十幾米高的城牆上顯得如蜂巢一般懸在外面:事實上它與內牆相連，士兵可以隨意進出！

天空中的太陽漸漸偏過正午，一道道寒風加大了威力，颳得有些睜不開眼睛。李叢嘉看著數千火堆，眼睛微眯，瞄向了北方:遼人應該察覺到自己真正目的了吧？

搶光百姓糧食，迫他們背井離鄉，利用他們衝擊邠州、乾州，甚至打亂鳳翔府兵力部署，與西面另一夥強盜吐蕃人、項人聯繫上…遼人擺在桌面上的陽謀，李叢嘉如何能視而不見？

不僅是他，趙普、柴讓、龐龍，甚至連長安城中的王景崇、周光遜這等武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誰有能力阻止幾十萬離失所的百姓討食？

百姓如水，看似柔軟可變，但真正發起怒來，就是滔天之力，任誰也擋不下來！

只有李叢嘉，對於遼人這個看似無懈可擊的陽謀不屑一顧:他之所以用軍國重器神臂弓、霹靂車、千里鏡換取糧食，換取李弘茂在人力物力上的支持，不就是為了打碎遼人的痴心妄想嗎？

在耀州城失守的情況下，遼人加快了西進步伐，想利用這個冬天，完成攻陷邠州的夢想。李叢嘉看在眼中，急在心裡，所以他冒著極大風險，出現在了灞嶺之地！

幸好有這些難民，要不然哪兒來的兵源？哪兒來的民夫築城？哪來的勇氣面對遼人瘋狂的垂死掙扎？

正要躊躇滿志，一騎快馬從遠方飛奔而來:“報！遼軍一千五百騎出現在十里之外，正悄然向灞嶺近！我們試圖靠近，折了六個兄弟…”看著馬上的武林人士，李叢嘉擺擺手:“退回來吧！兄弟們的任務完成了！我代表大唐百姓謝你們！請兄弟們先去城牆後烤烤火，吃點酒，賞金立即下發！”藍田縣令杜彪馬上離開寨牆趕到後方，將數輛大車拉過來，一罈罈美酒和豬牛羊烤在火上，剩下的兩輛大車全是金銀之物，連銅錢都沒有——這是事前水丘竽濤承諾的重賞！六百武林人士，按每人百兩紋銀計算，也有兩大車之多！

魚貫而回的武林中人，少了上百個！大家互相閒談著，卻把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北方捲起的雪煙之上！

遼軍面對梗在咽喉的刺，終於忍不下去了嗎？他們將用什麼的攻擊來應對李叢嘉的步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