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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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王孫驚天動地的毀滅之力,楊逸之足參造化的梵天一劍,竟同時出手!
雪滔天,奪目的白光宛如一朵巨大的優曇,綻放在寂寂雪峰之顛。
萬億光芒透體而過,眾人不由不閉上眼睛。
夜風冷峭,變幻的光影映得丹真的臉上陰晴不定。她嘴角徐徐浮出一抹笑意——命運的輪盤終於被她纖弱的雙手逆轉!她是神明的化身,是未來的主宰,決沒有任何凡人,能擋在她面前!
只要她願意,就算星辰的軌跡,也要讓它粉碎。
然而,她的笑意漸漸凝結。
預想中,那足以摧毀一切的爆裂並沒有出現。三股巨大的力量,並沒有撕咬炸裂,而是正在向一處不斷匯聚!
西崑崙石。
小晏立於光華的正中,右手在上,執大如來印;左手在下,執月輪摩尼印。那枚西崑崙石在他掌中,卻宛如在整個月蒼穹的籠罩下一般,徐徐旋轉,散發出奪目的光芒。
而分別來自卓王孫、楊逸之、相思以及小晏本身的四股力量,竟在西崑崙石的收、調和下,漸漸向石中匯聚。
西崑崙石越旋越快,青石身中徐徐升起一幕血影,在四股巨力的催動下孳生、漲大。本來宛如杯盞般的青石子,竟膨脹為一枚血紅的心臟,那四股不同的力量,化為四彩練,就宛如維繫心血的筋脈,再合同西崑崙石本身一起,脈脈搏動。
穹廬拆裂,赤白的天幕似乎瞬息返回了遠古,碎為一張血巨網——那是女媧煉石補天前的姿態,也是這心臟、這筋脈的無盡延伸。
砰——砰——這種律動似乎極輕而又極重,彷彿來自天際,又彷彿源自萬物的內心深處,最終大至星辰宇宙、芸芸眾生,小至一花一木、須彌芥子,一切都被納入這張細密的筋脈之中,作著無聲的共振。
人們抬頭仰望,天幕赤紅,織的裂痕中,紅影緩緩滲下,宛如滴的鮮血。讓人不由產生一種驚愕的錯覺,難道自己是置身在一隻巨獸體內,這天、這地,不過是巨獸的肌膚筋脈;這星辰、這眾生,卻不過是巨獸的臟腑?
小晏,被滿天光影披上一襲金的戰甲,宛如應劫出世的轉輪聖王,獨自立在這血天幕的中心,將巨獸的心臟捧於掌中!
炫目的天空宛如一副純粹而悽絕的背景,朵朵火宛如在天幕中綻放十萬蓮花,侍奉著他飛揚的身姿,廣袖凌風,紫袍上垂下道道瓔珞,在變幻的光影中飄動不息。
丹真的臉漸漸變得肅穆,她向後揮了揮手,倒在地上的千利紫石立時恢復了行動。她倏地從雪地上躍起,怒目圓睜,舞動著手上的匕首,向丹真和身撲來。
丹真也不躲避,只一抬手,將她的匕首架在指間,嘆息道:“你應該看著他。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千利紫石眼中的刻骨仇恨瞬時被驚訝代替,嘶聲道:“你說什麼?”丹真拂袖將她推開,抬頭望著赤紅天裂中那輪孤零零的明月,冷冷道:“再過片刻,就是九月十九。佛陀的誕辰,也是今世轉輪聖王二十歲的生。”
“那又怎樣?”千利紫石突然住口,似乎明白了什麼,顫聲道:“你是說,你是說…”丹真雙手緩緩合十在眉心處,似乎在向天地深處的神魔致以最高的禮敬。
“諸行無常,盛者必衰。又是佛滅度的時候了。”她長長嘆息一聲,合上雙目,輕聲訟念著經文。
千利紫石怔在當地,突然爆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轉身向小晏所在之地撲去。
然而,她的身體剛剛到了離小晏兩丈開外的地方,就宛如撞上了一張無形的氣壁,從半空中重重跌下。這一撞看來並不輕,她臉瞬時蒼白,前的衣襟也被染得殷紅。
她勉強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向前爬去,身下拖出一道濃濃的血痕,然而稍一靠近,又被遠遠彈開。她呻了一聲,又向前撲去。就這樣一次次摔得全身浴血,卻又一次次爬起來,向那道彩光溢的氣壁撞去。
她不住咳嗽著,似乎已喪盡了最後一絲力量,斑駁陸離的光影印在她臉上,長髮披散,擋住了半個面孔,而另一半卻已被鮮血完全染紅,看上去淒厲非常。她抬起頭,怔怔的望著不遠處的少主,大大的眸子中浸滿了血絲,宛如一汪破碎的冰湖,盡是絕望的寒冷。
然而她眼中的痛苦霎時凝結。
因為她看到,滿天紅雨之中,小晏正回頭望著她。赤紅的光芒將大地也映得血紅,然而連這光芒也絲毫不能沾染在他的臉上,只有一種冥冥而來,宛如自天庭垂照下的清華籠罩著他的面容,讓他本來毫無血的臉顯得如此生動。
九月的月輪一般垂照世間,似已完全超脫了惘、憂傷、慾望和嗜血的痛苦,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悲憫,彷彿在為眼前諸人,還未能超脫生老病死、悲歡離合的輪迴而悲傷。
千利紫石那一瞬,竟覺得自己已經過了千萬年的時光。
然而,她看見了他的微笑。
他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