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八瓣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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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兩個頭顱似乎都漸漸平靜下來，陷入了沉睡。

而她的身下，卻漸漸湧起一團極細的珠粒。那些珠粒五顏六，千形萬狀，不一而足。開始還不過蠶豆大小，而後緩慢上升，逐漸膨脹，速度越來越快，如亂炸的花雨，向冰宮上端噴薄鼓湧而來。

珠粒受了宮頂反壓，又轉折向下，不斷破碎，化為萬億塵芥。然而每一粒塵芥，又返向上湧，慢慢膨大。如此循環往復，整個冰宮都被大大小小的彩珠粒充滿，圍繞著她的身體飛速旋轉曜嬰兒一般的軀體，也隨著這些珠粒在倒梨形的冰宮中飛速旋轉著。那些宛如臍帶的長髮在旋轉中螺旋扭曲，越繃越緊，不時“啪”的一聲，被生生掙斷，桃紅的鮮血大股大股從斷口噴出。瞬間，冰宮就已被這詭異的桃染紅。

筋斷裂之聲噼啪不絕，讓人骨悚然，而冰宮中的血也越來越濃。到後來只剩下一汪粘稠的血，緩緩翻湧。

裡邊的人體，似乎都已看不見了。

血光映照，相思眉心刺痛宛如刀割。她要緊緊抓住帝迦，才能讓自己不至於暈倒過去。她雙手顫抖，長長的指甲將他的手心刺得鮮血淋漓。

不知過了多久，倒梨形的冰宮漸漸平靜，那汪血水濃得幾乎凝固。

寒光隱微，四周一片死滅般的寂靜。

突然，空中響起一聲碎響，那團粘稠的血塊似乎被突然撕裂。

兩張浴血的臉不知從何處衝出，緊緊貼到冰壁上！

那瘦弱如鳥爪一般的手掌，伸出十支寸餘長的指甲，在冰壁上瘋狂亂抓。冰壁吱喳作聲，只聽得人寒倒豎，而一道道凌亂的血痕，就在慘白的冰壁上縱橫錯。

相思頭痛裂，捂住雙眼，也顧不得看她。

帝迦道:“有了結果了麼？”曜兩張臉上都出詭秘的冷笑，聲音變得嘶啞而尖細，宛如銳利的金屬劃過堅冰，同聲道:“你要真相？”帝迦深紅的眸子漸漸變得靜如止水:“講。”她左側的頭顱微微轉開，笑容譏誚而冷漠，凝視著相思，緩緩道:“她不是。”而她右側的頭顱卻爆出一陣尖利的叫喊，刺得整個地底都在震顫:“殺了她，殺了她！”相思扶住額頭，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只見那兩張臉一笑一怒，披髮浴血，猙獰異常，讓人不由駭然變。

正在她這一怔之時，一道極細的紫光，無聲無息的進她的口。

眉心又是一陣劇痛襲來，鬼使神差，她突然扶著額頭，側了側身。

一聲極輕的碎響，那道紫光從她前透體而過，深深沒入冰封的岩石裡。

她纏繞在身上的彩幔被劃開一道極小的口子，鮮血如散開一蓬妖豔的花，從她身後的傷口噴出，濺上殿中冰柱，宛如雪地中綻開的一支寒梅。

相思雙眉緊皺，臉上都是痛苦之，她雙手捂在前，鮮血還是從蒼白的指間淌而出。

帝迦輕輕收手，嘆息道:“本來這樣可以讓你少受一些痛苦，然而你偏偏躲開了…這就是你的命運，我也幫不了你。”他一揚手，從上方摘下一支銳利的冰凌，緩慢而準確的抵上她的咽喉。

他從上而下，俯視著她，深紅的雙眸中已經沒有了一絲憐惜、猶豫、甚至一點溫度。

就宛如那跳起坦達羅舞的滅世破壞神，一切在他眼中都已消散為過去的灰燼，那曾經的柔情與憐憫，愛意與仁慈不過是他短暫的幻影。

而這個神靈最終想要的，只是毀滅。

相思望著他，微笑了一下，將目光轉開，輕聲道:“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他眼中冰霜一般的神光似乎也為之一動，然而這種波瀾立刻又消失了。他點了點頭，手腕一沉，冰劍爆出一片森然寒茫，向她口刺去。

地脈震動，銀翻湧，所有石柱都在巨大的轟鳴中緩緩下沉。

卓王孫站在一赤紅的石柱上，身後的長髮在灼人的熱中蓬然亂舞，而他的身形卻宛如淵停嶽峙，一動不動。

桑戈若臉上的微笑卻再也掛不住，指著他腳下的石柱，沉聲道:“為什麼不進反退？”他剛才的一步，並未向前邁出，而是退回了第一支赤紅的石柱上。

五斑斕的巨大石柱，如雀屏一樣在地底張開，而他就站在這最本的一支上，俯瞰腳下這幅絢爛奪目、漫無邊際的圖案。

身後，地脈震動，熱滔天，銀湖撼蕩，碎橫飛。

整個石陣都在巨大的轟鳴之中，緩緩沉向銀湖之底。然而那些石柱下沉的速度，卻並非是一致的，石陣之柱時高時低，無數幅溼婆神像，被千萬道無形之力撕扯拉伸，透過灼熱的空氣，呈現出一種奇特的變形。

桑戈若聲音轉厲:“你難道是要放棄？你手中不是有此陣的破法麼，為什麼不拿出來看看？”卓王孫也不看他，雙眉緊鎖，俯視整個石陣。